第059章 西出征有戎 東進伐贏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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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公元前668年,正月,寒,大雪!開春喻事,以示今年又是多事之秋也!暨雨水時節,公子姬友使陳還魯,隨即開啟今歲紛爭序幕。
話說公子姬友如陳為何?乃為回聘陳室,繼陳魯之好也,且在陳偶遇曹大夫曹羈,兩人一如故,閑敘間知其遁陳避禍原委,乃出言慰道“大夫考禍福之原,察盛衰之始,防事之未萌,避難於無形,實為上智。禍降於曹,避而不及,非君之過。幸君可以識其兆,繼而可以全身而退也!”
大夫曹羈恨言道“然公子赤竊居曹廷,老傅終是心有不甘也!”
公子姬友旋又複言道“餘以為,廓然懷天下之誌,而宜韜之晦,牙堅而先失,舌柔而後存,將柔克剛,以弱勝強,大夫終得複曹之誌也!”
大夫曹羈仍舊不忿道“我曾三諫勸君止兵,盟齊連魯合力抗戎,奈何君上不為所動,哪怕從我半句之言,亦不致有今日之禍!”
公子姬友續言勸道“君臣各安其位,上下各守其分。居安思危,臨淵止步,大夫業已盡義,餘之不聞,罪不在大夫也!”
大夫曹羈繼又愧言道“昔日,吾若堅守陶丘以死明誌,或可使君回心轉意,進而守成逐敵,今日夷曹尚存亦未可知!”
公子姬友辯言道“以賢臣而事昏主,危矣。故明主則諫,昏君則去。事不可為而身退,乃為明哲保身之道,大夫之行無過也!”
聞得此言,大夫曹羈諄諄笑道“公子之才足堪國士,魯公之幸也!”
公子姬友禮言回道“小子不才,敢向大夫請教一二!”
大夫曹羈不語,謹待其問。
公子姬友隨即問道“吾兄姬慶與君夫人哀薑瞞君藏私,或將為難魯室,吾當如何?”
大夫曹羈隨之建言道“人心有所叵測,知人秘者,危矣,故知微者宜善藏之!若無實證,公子謹當暗中觀察,不可示之以人!
公子姬友續言問道“若其疑我,則當如何?”
大夫曹羈繼言回道“似此,則當示之以無,而去其疑,不矜才,不伐功,不忘本,為人以謙,為政以和,兼守其常,公子籍得無咎也!”
公子姬友惶然道“若因此,吾兄姬慶與君姬同生隙,招致流言蜚語,又當如何?”
大夫曹羈隨言誡道“有隙則明示之,令之流言不得入,適時重用之,令其無能作難矣!”
公子姬友轉而問道“另有一則,若我居之正位,可否誡之吾兄姬慶,令之無能做亂?”
大夫曹羈諫阻道“夫利器者,人所欲取,故身懷利器者危,朝廷職爵祿位,皆利器也,適取,不可妄取!”
公子姬慶禮言道“在下明了!眼見亂之將起而無能為,及後亦不知如何麵對吾君吾兄矣!”
大夫曹羈笑而慰道“不折大節,不棄小惠,進退有據,循天理而存人情,執此全身之術,可保公子行走魯廷遊刃有餘也!”
公子姬友拱手謙言道“謝大夫,但真就無法製止謀亂之心耶?”
大夫曹羈乃奉言道“必欲圖之,或可試之以人情感化,施時勿以小惠,當以大德,還勸公子勿得圖之眼下,而當放眼遠謀也!”
公子姬友頓首道“隻恐事發之日,君上責我知情不報,進而問罪於我!”
大夫曹羈進言慰道“恃於人者,不如自恃,自恃者壽,自足者福,順天應人,但求問心無愧,想必魯君不會怨艾公子也!”
公子姬友歎言道“但願我君是為明主,若非吾將唯有一死也!”
大夫曹羈旋即直言道“若果真如此,吾謹贈君一言,自愛者重,危房不可近,危邦不可入,明珠必待識者,寶劍隻酬壯士,公子當另擇明君事之!”
公子姬友拱手致謝,進而問道“敢問大夫今後有何打算?”
大夫曹羈籍言回道“光複曹室,義不容辭,吾將前往請見陳公陳杵臼,請出兵伐戎,驅逐偽君曹!”
公子姬友隨之誠言道“也好!曹魯世家,在下還朝亦將勸說吾君出兵伐戎,以助大夫一臂之力!”
待之音落,兩人隨之躬身互敬,更約定曹室光複之日,陶丘城頭煮酒論天下!
別後,公子姬友自回魯地,大夫曹羈則直入侯府請見陳公陳杵臼。
及聞曹臣來訪,陳公陳杵臼本欲置身事外,不與待見,為之侍臣諫告,曹魯交好,不見適反,方才違心下令召見。
入而見禮,陳公陳杵臼謂其直言問道“曹卿來陳,所為何事也?”
急而發問,是為祛事之意,若是直言借兵,其定不允,大夫曹羈由是婉轉道“人言陳公睿智,外臣有一事不明,敢請賜教!”
轉而言他,必有所謀,然又不好駁其麵,陳公陳杵臼隻好應言道“不知何事困擾曹卿,試與夫子討論一番!”
大夫曹羈接言敘道“兵非道德仁義者,雖伯有天下,而君子不取也!曹軍姬夷持賢恃德,奈何有戎氏籍與賊子姬赤舉兵犯曹耶?”
陳公陳杵臼濟言慰道“凡興兵征伐,皆為不得已也。國亂招兵,民暴亦招兵,非由人力可控也!”
大夫曹羈聞言辯道“適聞陳公所言,外臣不敢苟同,兵由人起,人亦可控兵,其可以兵亂我,我亦可以兵平亂!”
陳公陳杵臼無意與其辯駁,遂隨言道“寡人認識淺薄,卿言可行,便就依言而行!”
大夫曹羈旋即直言道“祈請陳公出師助我!”
陳公陳杵臼當即執言推脫道“兵者,原亂之興也,豈可輕易使得!”
早以料其不會輕易出兵相助,大夫曹羈由是續言道“炎帝為火災,故黃帝擒之。共工為水害,故顓頊誅之。夫兵者,是為禁暴除亂也!君若不為,是為失德,失德者,籍將斷交錯盟!外臣鬥膽直言,陳公當知曹魯之好也,今日瞥曹不顧,他日失魯祛齊,陳室孤立無援,試問公將如何應對這亂世紛爭!”
聞言將失齊魯之盟,陳公陳杵臼乃為其謀道“兵者,凶也,不宜輕興!或可教之以道,導之以德,若其不聽,則臨之以威武。臨之威武還不從,則製之以兵革,其時請師寡人,寡人決不推脫!”
大夫曹羈更言諫道“殺無罪之民,而養無義之君,害莫大焉;殫天下之財,而澹一人之欲,禍莫深焉。此謂陳公所願耶?有如夏桀、殷紂者,害民之始而立被其患,不至於酷刑苛政現世;行一不義而身死國亡,不至於侵奪為暴!有小過而莫之討也,故至於攘天下,害百姓,肆一人之邪,而長海內之禍,此大倫之所不取也!今乘萬民之力,而反為殘賊,是為虎傅翼,易為弗除!所為請君出師伐戎,以禁暴討亂也!”
陳公陳杵臼患道“曹與有戎會師一處,二者狼狽為奸,陳將獨力抗爭二師,恐不能勝也!”
大夫曹羈嗤言道“自古明君賢將,謀之於未戰之先者,豈專謀敵求勝哉?亦冀保民而康國耳!”
陳公陳杵臼不忿道“曹卿何意?”
大夫曹羈釋道“公今舉義兵伐戎複曹,陳德傳揚四海,必得諸侯相濟,何言謂陳一家抗戎耶?濟陳君仁德之名,必使諸侯爭相與陳成盟,而公仰諸侯之力禦楚抗夷,可保社稷無憂矣!”
陳公陳杵臼反問道“如是說,寡人非出兵不可也?”
大夫曹羈複言道“知害之害者,知利之利。知危之危者,知安之安。知亡之亡者,知存之存!”
陳公陳杵臼隨即應言道“也罷!寡人便借汝兩萬精兵,事成之日亟當盡數返還,著上卿陳柯參軍,隨軍出征!”
大夫曹羈大喜,當即叩首拜謝,進而領受兵符入營點兵,數日後,踏複曹征程。
再說公子姬友,還都曲阜,隨即執書麵君,表述使陳概況,簡言道“陳魯繼成盟好,更許下連杞盟魯,締成姻親之好,不日聘使將至!”
魯公姬同悅言道“如此甚好,記大功,汝有何求?”
公子姬友進而直言道“不敢祈君賜賞,但聞戎覆曹室,禍及中原,危魯社稷,臣請以伐戎!”
魯公姬同當即回道“水患未除,不宜出兵!”
公子姬友隨言諫道“君子謀國,小人謀身。謀國者,先憂天下;謀己者,先利自身。蓋智者所圖者遠,所謀者深。惟其深遠,方能順天應人!君上智德之主,不言自喻,當無需臣弟贅言也!”
魯公姬同自慚道“魯曹交好,今其逢亂,寡人著實不可袖手旁觀,今便出師三萬,陳兵曹地邊,望其知難而退也!”
公子姬友聞言不慍道“聖王之舉事,考之於蓍龜,不如諦之於謀慮;炫之以武,不如伐之以義,請君伐戎!”
魯公姬同亦不悅道“執意伐戎,何以知勝負?”
公子姬友回道“察而後謀,謀而後動,深思遠慮,計無不中。故為其諍,不如為其謀;為其死,不如助其生。羽翼既豐,何慮不翱翔千裏!”
魯公姬同執拗不過,遂應言道“即如是,寡人便授汝三萬大軍伐戎,如若不得勝,便不要回見寡人矣!”
公子姬友躬身拜謝,隨即出而點兵出征。
時隔半月,陳魯兩軍會師陶丘城郊,曹公姬赤隨即斥命全軍上城駐守。
安營紮寨畢,公子姬友即亦與大夫曹羈聚帳篷商討破敵之策,言道“陳魯聯軍共計五萬餘,曹軍三萬稍顯勢弱,然其糾集有戎氏兩萬精兵,擁軍亦達五萬之多,兩軍勢均力敵,力戰恐難取勝,大夫可有破敵之策也!”
大夫曹羈頷首回日“其今據城而守,盡得地利之便,我若力戰強取陶丘,則非難勝矣,籍為不得勝也!”
公子姬友急而問道“如之奈何?”
大夫曹羈隨之續言道“據探報,曹戎大軍分兩部駐守陶丘,曹子姬赤自領曹軍三萬緊守北門;戎君風熹則領戎軍兩萬緊守南門;若見東門遇險,則兩軍合而禦之,西門留作退路!如此布陣,即可降低兵力分散之害,又可兼顧四方無懈可擊,進可攻,退可守,可見曹子姬赤深通兵法也!”
公子姬同隨即接言道“可施偷襲、圍困之法否?”
大夫曹羈罔言續語道“陶丘百年老城,城高池堅易守難攻,守城器械一應俱全,人難近也!且經先君數代經營,城中糧草輜重積餘頗豐,多不敢說,撐持月餘不在話下,而我軍僅有十日之糧,是以困城之法亦不可行!”
公子姬友憂道“如此說來,我等唯餘退兵耶?”
大夫曹羈起首諫言道“公子莫急,待我詳盡道來!我等是為複曹取義而來,勢在必戰,豈有退兵之理?吾言曹軍難取,然非不可取!”
公子姬友禮請道“大夫教我!”
大夫曹羈隨即獻言道“曹軍據城而守,盡得地利之便,且兵力與我相當,圍攻之法固然不可行!然其兵分兩部,緊守南北兩門,若可使之一部兵力,襲擾東西兩門,人不需多,五千足矣,切斷南北兩門聯係,令其不得相互馳援,我再集中優勢兵力,擇一門而入,則勝負之數見半也!”
公子姬友見言問道“大夫意欲攻取哪門?”
大夫曹羈叉腰續言道“北門曹子姬赤為護君權大位,必生死戰之心,不可取!攻東西兩門,南北兩門可聯手而禦,更為難下,亦不可取!而南門戎君風熹,身在曹營心在戎,兵力相對較弱,士氣軍心皆不如我,且城門年久失修,極易攻破!若我軍從南門入,則勝算可見十分之數也!南門即破,北門曹軍定當懼而潰散,陶丘即歸我矣!”
聞罷其言公子姬友大喜道“大夫高謀,吾自愧不如,即按大夫之言行事!”
大夫曹羈謙辭道“皆為聯軍考慮,不分彼此!”言訖,即與公子姬友並肩出帳,進而調撥兵馬,整軍備戰。
次日辰起,陳魯聯軍拔營出征,一個時辰後,行抵陶丘城下,城上曹戎大軍業已進駐防守區域,兩軍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陳魯聯軍隨即擺開陣勢,但聞一聲號角長鳴,繼之戰鼓陣陣令旗飛舞,聯軍將士受命而動,兩營輕騎先出,各兩千人馬,一營往東集結於東門外,一營往西集結於西門外;六千鐵甲步卒隨後而出,往北攏聚北門外;餘部四萬人馬盡數圍堵於南門外,較之南門守軍有戎氏,兵力上占據絕對優勢。
待得兵力分配布置妥當,聯軍號歇鼓停,城前回歸寧靜,適可聞得士卒喘息之聲。過之刻餘,號角複鳴,戰鼓隆隆催兵而起,南門處陳魯聯軍率先向城頭發起進攻。
戎君風熹不敢大意,隨即令師展開迎戰,然耐不住陳魯聯軍勢大,初戰便落入下風,更兼城門年久失修,一陣下來即為聯軍攻破,戎君風熹隻得分兵封堵城門,兩軍士卒不約而同湧向城門處,於城前狹窄地帶展開激戰,戎軍堪堪陷入險境。
見之此景,曹君姬赤心急如焚,亟欲使軍馳援南門,然則聯軍其餘三營人馬,不斷襲擾東、西、北三門,或依序而出輪攻各門,或約而同出齊攻各門,甚或聚兵一處猛攻一門,藉是哪處兵弱便攻哪處,令之曹君姬赤疲於應付,為戰三門而分身乏術,更無說是分兵馳援。
便是如此,戎軍以寡敵眾,堅守一晝夜,損失近萬人馬,至次日辰時仍未見曹軍來援,戎君風熹自顧歎道“世風日下,友者見危不扶,自私如此,不交也罷!曹非我邑,失守與我無關,我軍堅守至今,業已仁至義盡矣,餘謹曹軍好自為之,吾自去了!”言訖,遂著戎軍脫離戰鬥,偷出西門退往戎地。
戎軍潰敗,南門失守,聯軍大舉攻入城中,北門曹軍見之此景,瞬間鬥誌戰意全無,曹君姬赤亦知陶丘陷落回天乏力,若是由此予以頑抗,聯軍業可裏應外合,曹軍唯有有死路一條。權衡輕重過後,曹君姬赤果斷下令,著全軍撤下城防,突出北門,亦王戎地方向退。
初得陶丘,亟欲整頓城防,進而巡防除亂,安撫民心,以及維護治安,是以並未使軍追擊,曹戎潰軍得以全師退入戎境。
是夜,公子姬友與之大夫曹羈共聚一堂,商議善後事宜,不待公子姬友開口,大夫曹羈當先喚過戟士命到“傳命守城大營,增派甲士巡查,全軍寢不卸甲,加強戒備,以防曹軍回轉!”
待其音落,戟士受命退下傳令,公子姬友則上前禮敬道“大夫如此謹慎,我軍之幸也!”
大夫曹羈回禮謙言道“今日城戰,死傷無數將士,陶丘取之不易也,曹子姬赤深諳兵法,難保其不會趁夜複回,有備無患也!”
公子姬友讚日“大夫考慮周全,及後我等該當何為,不知大夫有做考慮否?”
大夫曹羈垂首思道“察人性,順人情,然後可趁,其必有諧!”
公子姬友不解道“在下愚鈍,敢請大夫明言!”
大夫曹羈隨之言道“曹戎大軍雖敗,然其元氣未傷,傾舉國之兵而伐之,不如令其自伐!今日雖克曹邑,然則曹室後繼無人,吾之愧也!聞言赤子姬班大有忠曹反戎之心,我願付之己命感化之,令其起義舉事,繼而還曹嗣位主政,曹室社稷得以為繼,我亦可死而瞑目矣!”
公子姬友隨即不依道“所謀在勢,今觀敵我之勢,我強而敵弱也!不若傾力伐之,必可取勝,進而迎立姬班,亦可達成所願,大夫何苦請死耶?”
大夫曹羈肅顏回道“勇者搏之,不如智者謀之!以力取之,不如以計圖之 !攻而伐之,不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不戰而屈人之兵!戰則必傷,曹子姬赤麾下三萬曹軍,乃曹室立根之本,若得其子姬班全師還曹,功莫大焉!”
公子姬友仍是不依道“理是如此,若需以大夫性命換之,在下萬不答應!”
謂其情真意切,大夫曹羈隻得輕笑道“如是說說而已,不一定非得舍我性命,若是曹子姬赤良心發現倒戈降我,則不皆大歡喜耶?來日起兵,先入戎地再說!”
聞其此言,公子姬赤方才鬆口道“如此甚好,若其不降,我便打到他降,來日還要遠行,大夫早些歇息!”
大夫曹羈笑而禮送之,不複語言。
時至次日,公子姬友並大夫曹羈領軍出師,藉於前車之鑒,將之陳軍留守陶丘,兩人惟領魯師三萬起征,望北奔赴戎地而去。
不數日,魯軍侵入戎境,鑒於前次守城失利,是以不待魯軍圍城,戎君風熹帥師出而相抗,兩軍會於疆界處,因之勢均力敵,兩軍皆無必勝之念,是以亦未著急發起進攻,各自落營休整,以待時變。
大夫曹羈一夜未眠,及至次日寅時三軍未起,獨引兩騎護衛,前往戎軍大營探訪。
行抵戎軍轅門前,大夫曹羈謂內唱言名號,但聞營中一陣騷動,不過多時,即見營門處衝出一隊戎軍輕騎,將之大夫曹羈三人團團圍住,另有一隊人馬封堵營門,嚴加看守。
又過得刻餘,查知大夫曹羈身後並無伏兵,戎軍風熹並曹君姬赤方才於人後轉出立於營門前,曹君姬赤按劍先言道“汝今尋釁我營,莫不尋死耶?”
大夫曹羈不屑蔑言道“我僅忠誠為曹,死而無怨也!不似爾等,禍亂朝綱,殃及百姓,更使得曹室子民自相殘殺!”
曹君姬赤大笑譏道“曹室罹難之際,汝卻棄君而遁,竟敢言忠誠為曹,實乃大言不慚!”
大夫曹羈輕笑道“昔日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某亦知罪責難逃,為贖昔日罪過,今日特來阻我曹軍同室操戈,護我曹室根基,但得事成,死亦在所不惜!”
曹君姬赤複諷道“圍城之時,怎未見汝念及同袍之情?今日來此頌仁唱德,汝不覺難為情乎?”
大夫曹羈厲顏辯道“前者賊竊君位,吾自當死戰,而今曹室光複,吾謹期許社稷存續,三萬曹軍精壯,乃是護國基石,吾自當保全,存曹之心未變也!”
聞其此言,曹君姬赤當即變臉惡言道“巧舌如簧,我今為君,三萬曹軍惟我號令是從,汝今到此除卻死路一條,別無所得!”
大夫曹羈朗朗大笑道“懼死吾亦不來矣,但得全曹將士悔還,吾死得其所!”
其子姬班一旁聞其一番肺腑之言,於心對其大為讚許。隨後聞曹君姬赤一聲令下,曹軍輕騎緩步圍將上前,逼近大夫曹羈三人。
但見大夫曹羈麵無半點懼色,進而束手就擒。
時至卯時,魯營三軍起而點名,適察大夫曹羈離營去了,公子姬友當即下令全軍開,奔赴戎軍大營而去。
臨營擺開陣勢,公子姬友直麵戎營揚言道“速還大夫曹羈,如若不然,我必踏平汝營,戮盡人畜!”
曹君姬赤即於箭樓謂下怒道“圍我陶丘,毀我宗廟,我未前往尋汝,汝竟直來送死!也罷,省得寡人勞師遠征,今就成汝也!”言訖,即將大夫曹羈押上箭樓觀戰。
隨之曹君姬赤大手一揮,令旗翻轉,戎營轅門大開,戎曹甲士即如水泄一般衝出。
公子姬友隻得迫而迎戰,揮劍令道“殺!”令出兵進,三軍呈勇突進,與敵激烈廝殺。
如是兩軍爭戰整日,數千糧食隕命疆場,眼見時將入夜,遂各自退兵休整,以期次日再戰。
曹魯本是同盟友鄰,而見白日兩軍廝殺慘烈,兩軍無辜死傷千餘將士,赤子姬班痛心不已,遂悄入大獄訪見大夫曹羈。
待至見到大夫曹羈,赤子姬班愁容滿麵,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
大夫曹羈見顏回意,先言問道“曹軍死傷多少?”
赤子姬班直言相告道“千餘!”
大夫曹羈又問道“魯軍死傷多少?”
赤子姬班歎道“亦千餘!”
大夫曹羈沉聲責道“痛否?”
赤子姬班不語。
大夫曹羈隨即平複語氣,輕言道“原本兄弟之邦,亦複世子問政中原之柄,而今手足相殘,徒損根基,我等之罪也!”
聞其此語,赤子姬班愧而怒道“父君掌權,我又能如何?”
不待音落,大夫曹羈振聲道“毒侵肱骨,危及性命,壯士應有斷臂之勇!曹子姬赤誤國害民,臣祈世子舉義替之,曹於危難之際!”
聞得此言,赤子姬班大罵一聲“匹夫!”言訖,再無他話,進而轉身疾步離去。
大夫曹羈跪而於後叩言道“祈請世子三思!”
誠複如是,天命難違,奈何赤子姬班頭亦不回。
及至次日,兩軍複起,對壘於營前,曹君姬赤陣前勵軍道“今日一戰,務必全殲魯軍,破敵擒匪首者,賞千金,進爵拜相!”
公子“休要狂言,還縱大夫曹羈,吾可繞汝一命!”
曹君姬赤冷笑道“汝若不言,我倒忘了,軍中正卻祭旗之物,正好斬之曹羈祭旗,以勵三軍!”
聞得將令,一縱甲士讓出陣門,刀斧手隨即將之大夫曹羈牽至陣前。
魯軍見此嘩然,曹君姬赤乃脆聲令道“斬!”
聞得將令,刀斧手手起刀落,大夫曹羈旋即倒於血泊中,一代明士就此隕落。
公子姬友見狀怒不可揭,有是大喝一聲,仗劍打頭而出,領軍攻上。
曹君姬赤嘴角漏出一抹詰笑,隨即令旗一占,揮軍迎上。
激戰之時,有甲士進而稟報,獲知大夫曹羈死訊,赤子姬班幡然醒悟,淚噙雙目,噬齒道“父陷忠良,無可救也!凡有憐曹之心者,隨我起事反戎!”言訖,挑簾而出。
不多時,帳下聚集得三千忠實甲士,赤子姬班領得奔出營門。
但見姬班引軍殺出,曹君姬赤謂是援兵,絲毫不以為意,全副身心關注於魯軍,未料姬班卻是直向己處殺來,待至眼前時已然晚矣!
一柄長劍橫於胸前,曹君姬赤怒道“孽子,汝欲反耶?”
赤子姬班淡言道“失仁害賢,誤國害民,汝不配為君,吾為曹計,不為反也!”言訖,下井鳴金退兵,更將其交由甲士看押。
曹軍聞聲而退,而見之曹軍後陣亂起,知有事故,公子姬赤遂亦下令鳴金退兵,是以兩軍複歸原位,列起陣勢針鋒相對。
來至陣前,赤子姬班厲目謂眾令道“眾將士聽令,姬赤為君不仁,殘害忠良,作亂天下,吾已將其拿下,魯乃兄弟之邦,不可自相殘殺,著即倒戈向魯,聯軍抗戎!”
遇此突變,曹軍一時群龍無首,隻得遵命。
曹君姬赤轉而怒視道“汝欲為君,先當殺我!”
赤子姬班還首接言道“虎辣不食子,蛇毒不噬父,誰言我欲為君耶?吾非弑父之人,但為曹室社稷故,及今而始,君任汝職,證由我出!”言訖,往前行出陣去。
赤子姬班獨自行抵魯軍陣前,請罪道“姬赤亂曹,罹難諸侯,吾今業已釐定,還請公子謹念曹魯舊日之好,與曹停戰言和!”
聞言,公子姬友歎道“也罷,曹亂至今,死傷無數,該當停矣,此亦為大夫曹羈之誌也!”言訖,下令收斂大夫曹羈遺體。
赤子姬班隨即複歸本陣,不多時引得曹軍與之魯軍並列一處。戎君風熹見之此景,業知大勢已去,旋即領軍倉惶撤退。
而得平定曹室內亂,曹魯二軍亦無追擊之意,亦即領軍退去。
還至陶丘,稍事休整,公子姬友見事告成,領軍自回魯地去矣,赤子姬班則縱陳軍還陳,納禮告謝繼成盟好。
及後歲月,曹君姬赤任職君位,公子姬班則替父主持政務,及至六年後,曹君姬赤鬱鬱而終,其子姬班得以名正言順嗣位為君。
曹室內亂堪平,本以為天下或可安寧一時,不料東南徐室僭越稱王,繼又掀起波瀾,引得九州諸侯口誅筆伐,熙熙攘攘,躍躍欲試。
話說夏禹時,伯益因輔佐治水有功,其子若木被封於徐,爵王建徐室。其後,曆夏、商、周三代,徐室皆為諸侯之一。及從周公旦始,周成王、周康王與徐爭戰頻繁。武庚之亂時,徐駒王抵製周公旦東征攻周至河,及周公旦逝,魯侯伯禽又複戰與徐,《尚書·費誓》載:“魯侯伯禽宅曲阜,徐、夷並興,東郊不開!”至周穆王時,徐偃王嬴誕施行仁政,結好諸侯,頗得百姓擁護,朝貢者三十有六,因是舉兵攻周鎬京,然為周穆王所敗,被迫隱遁於山野間。周穆王遂封其子贏義楚為徐君,降爵為子。此後,徐室一直韜光養晦,後世子孫無不以複駒偃盛世為己任。時至今日,徐室國力漸盛,更見齊魯棄怨結交,兩強締立南北,徐室夾在當間如履薄冰,徐君贏衡遂決意放手一搏,乃檄告諸侯,承爵為王,自理天下,意複先祖之誌,與周一爭,稱霸四海!
雖說當時周室孱弱,諸侯各自為政,然周天子仍是為天下共主,徐君贏衡釁周稱王之舉,無異於逆天叛國,自然遭至諸侯聲討抵製。
魯、宋、齊、徐四邦之地連成一體,徐今僭越稱王,直是未將三邦放在眼裏,大損其信譽威望,天下諸侯亦都窮目視之,如若不加以製止,則將引得萬民垢言,甚或遭至諸侯侵伐,其屬邑多數亦將臣徐,助徐成就王霸大業,天下亦就屬徐矣!猛虎伺測,此是為魯、宋、齊三邦君侯所不願見也,自無興徐陷己之理,更難容忍二王現世,是以約而邀徐彭城會商,規諫徐君棄絕逆周稱王。
秋七月,上旬日,四君相聚無彭城。繼入府衙大堂,徐君贏衡倚己為主,獨坐堂右,魯、宋、齊三君為自恃為賓,並坐堂左。
請茶一盞,眾皆飲畢,徐君贏衡禮言謂眾道“四鄰熊主,齊訪徐地,自駒王後百數年來,未有如此盛事矣,寡人甚悅!”說罷,即朝諸君抱拳施以一禮,末了續言道“不知諸君今日到此,有何見教!”
齊公薑小白當先發難,責備道“未得天子敕封,汝今自尊為王,不覺有違禮乎!”
徐君贏衡收斂笑顏,正色道“自徐初立,即為王爵,曆經夏商兩朝未改,而至西周穆王,徐戰敗降爵為子,而今周室東遷,早已不複當年仁德,以致諸侯始大,政由方伯,直是威嚴盡失,有辱王諱,寡人汗顏也,遂複嗣先君封爵,期求振興王威,何謂寡人自尊為王耶?”
魯公姬同繼又訓道“兩王並世,成何體統!”
徐君贏衡側目辯道“九州四海,天下之大,稱王者何止徐周也!蠻王、狄王、戎王、夷王,諸君可得清算乎?”
宋公禦說接言質問道“徐君自比番邦,與周分庭抗禮,便不懼諸侯共討之?”
徐君贏衡指點諸公,不屑道“魯、宋、齊,哪一個誠摯敬周?無不心起霸臨諸侯之念,繼而領政中原,與我稱王自立何異之有?”
聞其此言,齊公薑小白拍案怒道“放肆!”魯宋二君亦各舉臂指罵徐君無禮。
徐君贏衡旋即拂袖端坐,回言道“諸君非為示好而來,寡人亦不妨直言,稱王之心,矢誌不改!”
魯公姬同怒而指道“你……”
徐君贏衡垂首打斷道“寡人弱冠嗣位,勵精圖治二十餘載,隻為有朝一日複徐盛世,若得今日達成所願,死亦無悔!”
宋公禦說勸道“君欲圖強,隻需施惠政,行仁義,尊王攘夷,自可問鼎一方!而今倒施逆行,與天相爭,豈能成事也!”
徐君贏衡見言複語道“百餘年來,徐室不涉中原紛爭,即如君言,施惠政,行仁義,尊王攘夷,然諸侯附效響應否?未有!天下紛爭愈演愈烈,徐室至今仍祿子爵,但見追名逐利者愈加強盛,勤於王事者則多為列強吞並,寡人若是再無爭世之心,隻怕再過數載,徐室亦或不存矣!”
魯公姬同忿言道“詭辯!君若潔身自好,天下自會敬重,諸侯盟之不及,何敢想欺耶?汝今逆周稱王,直為自取滅亡之道,若是執迷不悟,徐之亡期不遠矣!徐公當真欲呈一己之私欲,而罔顧社稷之安危耶?”
徐君贏衡回首嗤言道“寡人罔顧社稷?寡人若不爭世問強,則是亡徐之道也!魯吞繒、極、項,齊並譚、鄣、遂,宋滅葛、宿、蘿,諸公累世如此,還告寡人莫要作亂,直如賊喊捉賊也!亂世當道,弱肉強食,寡人若是再不奮起抗爭,徐亦將成諸公砧上肉也!”
齊公薑小白沉聲言道“如是而言,徐君業已鐵定心思,欲與天下一爭耶?”
徐君贏衡錚錚豪言道“非我欲爭,乃諸公所迫耳!寡人若是侍城守國,亦可福華一生,然我見不得諸公欺弱行止,乃為弱者抱不平也!孤今稱王,即是為弱者開道,便是要聯合一眾弱邦,對抗這不公世道!”
聞得此言,齊公薑小白起而怒道“冥頑不明,終將自食惡果,待與天下一戰也!”說罷,拂袖而去。
魯公姬同亦隨之起身,歎言道“汝今咎由自取,怪不得寡人也!”說罷,亦轉身行出。
宋公禦說則是一聲歎息,別無話說,起身跟出。
徐君贏衡於後誓言道“天下為公,寡人無悔!”
謂其此語,三人置若罔聞,出而締盟,約期舉兵伐徐,欲知後情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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