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夢雨歪斜著腦袋，似乎不明白為什麽皇夜闌一直反複向她詢問自己是誰。

    如果是往常的她，或許會皮一句“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嗎？”，但此時她還是小心謹慎的回了一句。

    “夜闌老師？”

    這熟悉的稱呼令皇夜闌呼吸一滯。

    房間頓時沉寂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黎夢雨有些慌張，那模樣似乎是在糾結自己是否認錯了人。

    她反複端詳著男人的麵孔，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一顆心越來越沉。

    難道真的認錯了？眼前的人隻是跟他長得相向的另一人？

    就在黎夢雨暈暈乎乎想要起身和他拉開距離時，男人總算找回了聲音，大掌輕撫著女孩的發頂。

    “嗯，是我。”

    在黎夢雨不注意的時候，皇夜闌鬆了口氣。

    他真怕從她口中聽到的是另外一個名字，那他估計會忍不住情緒而失控。

    他輕拽著女孩的胳膊，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手臂環著她的身子，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意。

    如此近距離的親昵讓黎夢雨有些不適應，可看到男人那能魅惑眾生的笑臉時，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從來沒在她麵前這樣笑過，印象裏，他是嚴肅刻板的，不願多搭理她一句。

    此時看到他的笑容，女孩有種如夢似幻的錯覺。

    是夢吧？

    一定是夢了。

    老師他，又怎麽可能會對她笑呢？

    “你想問我什麽？”

    男人獨特的沙啞嗓音在耳邊輕輕回蕩，卻反而勾起了黎夢雨心中沉澱已久的酸澀。

    她垂下頭，小小的身子弓起，像離巢多時的小獸終於回歸母親懷抱一般，將腦袋埋進了皇夜闌懷裏。

    “老師，為什麽……為什麽我會活成現在這個樣子？”

    皇夜闌欲撫慰的手停在了半空。

    “老師明明有把所有頂尖的技能與知識都傳授給了我，可為什麽，為什麽我活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她聲音帶著顫，小聲抽噎著，皇夜闌能感覺到胸前的衣襟漸漸濡濕。

    她又哭了。

    埋著頭，不讓任何人看見。

    這次皇夜闌能確定，她並非是故意要哭給誰看。

    而是她真的想哭了。

    一隻倔強的小貓，明明不想被人看見哭泣的樣子，卻又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宣泄的情緒。

    於是隻能縮在這裏，假裝獨自哭泣。

    皇夜闌輕拍著她微微顫抖的背，聲音裏是無盡的溫柔。

    “為什麽這麽說？”

    女孩埋著頭，小腦袋搖了搖。

    “老師教給我的任何一項知識與技能，哪怕隻拿出一項，都可以讓我成為該領域裏的佼佼者。”

    “可是我活到最後，卻成了現在這樣。”

    “什麽都沒有了，沒有家，沒有親人，甚至連朋友都沒有了，為什麽？”

    三十世的輪回，她確實將學到的知識發揮到了極致，可到頭來，她卻什麽都沒留下。

    隻有一副虛弱的身軀，一段不知該走向何處的迷茫人生。

    她不是沒有過自暴自棄的念頭，但再來一次，就能比現在更好嗎？

    她真的還能再來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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