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夢雨說，他不正常。

    皇夜闌承認。

    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不正常了。

    黎夢雨說，她愛他這一份不正常。

    皇夜闌自然也相信。

    因為他曾經聽她說過相同的話。

    其實，他們都不正常。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腦子裏突然冒出的這麽一句俗語，讓皇夜闌動作有一瞬的僵硬。

    似是想到了什麽，男人嗤笑一聲，臉上揚起的又是那迷惑人的笑容。

    黎夢雨伸出小手戳他，“你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到，我和夢夢果然是一家人。”

    黎夢雨:？？？

    看小丫頭滿臉疑惑，皇夜闌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轉移話題。

    “抱歉，結紮的事沒有提前告訴你。”

    黎夢雨接受他的道歉，點了點頭，“但是你為什麽要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呢？”

    雖然結紮之後確實可以通過手術再複通，但複通手術也會有50的概率失敗。

    為什麽要冒這樣的風險？

    “你就這麽不想要小孩嗎？”

    皇夜闌視線微垂，血眸中有些許暗芒劃過，再次抬起頭時，已是一臉笑意，就連說話都帶著玩笑意味。

    “你那時候還那麽小，我怕自己犯罪啊。”

    黎夢雨的小臉幾乎是一瞬間就爆紅，逗得皇夜闌憋笑不已。

    小丫頭，真是說什麽都信，太可愛了。

    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套路了的黎夢雨，掄起小拳頭就往男人身上砸。

    “你這男人怎麽這麽無恥呢，逗我就這麽有意思嗎，嗯？”

    她故意瞪著那雙琥珀色的大眼睛，做足了生氣的模樣，但皇夜闌知道，她並不是在生氣。

    她生氣的時候會不理人，會安靜得不像話，不願與人溝通，把自己與外界隔離開。

    往往她把自己表現得這般生氣模樣，說明她隻是想要獲得重視與關注罷了。

    皇夜闌早就把小丫頭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了。

    “開個小玩笑而已，別當真。”皇夜闌用大掌包裹住她的兩隻小手，身子重心向背後的沙發靠背上靠，直接帶著黎夢雨栽進他的懷裏。

    “說是一時衝動也好，是深思熟慮也罷，當時確實是抱著不想要下一代的念頭而去做了這樣的決定。”皇夜闌另一隻手拍撫著小丫頭的後背，像在講睡前故事一般說著自己當時的想法。

    “在當時的我自己看來，皇家人的血既肮髒又不堪，我不想將這份血脈傳承下去，再加上我天生的體質問題，便更不想把白化病的因子留給我的後代。”

    “所以我去做了結紮。”

    黎夢雨從男人的語氣裏讀懂了他的無奈。

    他確實不正常，但這份不正常卻又叫人心疼。

    誰都無法決定自己的出生，出生於皇家這樣的家族確實是皇家人的不幸，而皇夜闌身上還有著從出生便帶有的遺傳病基因，他會選擇放棄孕育下一代，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這裏，黎夢雨也就原諒男人之前的隱瞞行為。

    皇夜闌見黎夢雨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嘴角微微浮起不易察覺的笑意。

    其實哪有什麽言不由衷，皇夜闌從始至終也沒有打算隱瞞自己結紮的事，之前不說僅僅隻是因為……他忘了。

    他沒想到自己能這麽快和黎夢雨有夫妻之實，他早就做好了黎夢雨永遠走不出心理陰影的準備，與她有一些邊緣行為都足以讓他滿足。

    可當事情真正發生之後，看到小丫頭為此糾結躊躇，每天掰著手指頭數大姨媽來訪的日子時，讓他起了想逗弄她的壞心思，故意沒有告訴她，自己早已結紮的事實。

    至於如果有一天不小心暴露，他也早已提前想好了說辭，知道該如何應對。

    正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皇夜闌才敢放心大膽地對外公布自己已結紮的消息，讓海棠的謊言不攻自破，還間接打消了某些人不該有的念頭。

    皇夜闌知道皇夏權想左右他的婚姻，當初脫離皇家也是為了獲得屬於自己的自由。

    現在自由到手了，隻剩下最後需要警惕的，別再被皇家給捉住就行。

    皇夜闌選擇了主動出擊。

    這次回京城，便是為了向皇家正式宣戰，永絕後患。

    皇夜闌的思緒有些飄遠，突然，懷裏女孩的一句話又把他的想法立馬拽了回來。

    “先生，如果我……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執意想要一個孩子的話，你會給我嗎？”

    皇夜闌垂眸和小丫頭對視，腦子裏思索著她話裏的諸多信息，反問。

    “執意……是有多執意？”

    黎夢雨也不知道什麽樣的程度才叫“執意”，小嘴囁喏了一下，最後還是沒能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