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朱元璋大步流星跨進來，看也不看周圍跪著的宮人，先扶住搖搖欲墜的朱樉和朱棢，“傳太醫！”

    “皇上且慢，容妾身詳稟。”馬秀英攔住朱元璋，把朱樉、朱棢在軍營犯的事說了一遍。

    “你們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朱元璋甩開兩個兒子，勃然大怒，“朕讓你們去軍營好好鍛煉，你們就這樣給朕丟臉？”

    “父皇，兒臣知錯了，您饒了兒臣吧。”還以為能在朱元璋這裏獲得同情的朱樉、朱棢不禁打了個哆嗦，他們心裏埋怨馬秀英處罰了他們，可他們更清楚父皇的心比母後的心還硬。

    “是兒臣沒有教導好兩個弟弟，父皇要罰就罰兒臣。”

    “是兒臣沒有看住兩位皇兄，兒臣也有錯。”

    朱標和朱棣爭著攬罪，朱樉和朱棢也抱著朱元璋的大腿痛哭流涕。

    “都住嘴！”朱元璋聽得頭昏腦漲，一腳踹開朱樉、朱棢。

    “啊！”朱樉、朱棢屁股觸地，擦出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這會真是痛徹骨髓了。

    馬秀英再也繃不住，衝到兩個兒子麵前，“樉兒，惘兒。”又抬起頭瞪著朱元璋，“孩子有錯皇上可以責罰他們，為何踹他們？”

    “你……”朱元璋瞠目結舌，明明下令打傷兒子的是麵前這個女人好不好，怎麽倒成了他的不是。

    馬秀英護起犢來是不管不顧，先前要押朱樉、朱棢去軍營繼續受罰的決定也拋之腦後，“快叫太醫來看看兩位皇子的傷勢。”

    朱樉、朱棢眼中一喜，叫得更淒慘，“母後，我們錯了，我們以後不敢了，我們不想去軍營受罰。母後，求您原諒我們一次。”

    “不去也可，先在宮裏養傷，”句句淒喊灼得馬秀英心如刀絞，她頓了頓，說道：“你們在軍營弄出這種事，影響也不好。母後這次罰了你們，以後你們可要長點記性。”

    朱樉、朱棢忙不迭地求情說好話，“多謝母後，我們以後再也不敢犯錯。”

    朱棣吭哧道：”父皇，兒臣還想繼續留在軍營。”

    “好，這才是我的好兒子。”朱元璋讚了朱棣一聲，本想再訓誡朱樉、朱棢幾句，看到兩個人慘兮兮的模樣，終究歎了口氣。龍生九子，哪能個個一樣，這兩個孩子不爭氣，以後就讓他們當個閑散王爺罷了。

    等太醫處理完朱樉、朱棢的傷勢，朱元璋見他他們並未大礙，便讓幾個孩子各自回寢殿。

    朱棣想直接回軍營。

    朱元璋說道：“你難得回來一次，去見見你娘，明早再回軍營報道也不遲，那邊我會讓人招呼一聲。”

    朱棣領命退下。

    朱標擔心常美榮也告退。

    朱樉、朱棢還在哼哼唧唧，想要讓人抬回去。

    朱元璋眼睛一瞪，“幾杖就讓你們走不得路了？看來是沒挨夠板子。”

    兩個兒子嚇得慌忙站起來，相互攙扶著一拐一拐的跑走了。

    馬秀英抱怨道：“你就不能對孩子溫和些？”

    “是你把兒子打了，倒是朕的不是了。”朱元璋摸著鼻子，哼了一聲，“要不是他們先被你處罰，朕饒不了他們。”

    馬秀英搶先杖罰朱樉、朱棢就是怕朱元璋的懲罰更嚴厲，被他道破了心思不由有些臉紅，轉移話題道：“鄧鎮受了傷，明日妾身讓人送些補品去衛國公府，再派個太醫好好看看，莫叫人家孩子落下什麽病根。”

    朱元璋慶幸道：“朕已經派太醫去了，好在鄧鎮隻是受了一點皮肉傷，並無大礙，否則等衛國公回京朕還不知如何麵對他。”

    鄧愈此時跟隨徐達遠征甘肅、吐蕃、烏斯藏諸部，並不在京城。那也是個脾氣火爆的人，當年在洪都連上司朱文正都不放在眼中，若是知道兒子被朱樉、朱棢弄傷，沒準會鬧到金鑾殿呢。

    馬秀英怨道：“皇上都知道了，還來問孩子們？是了，皇上執掌天下，怎麽可能不清楚這些事情。”

    朱元璋說道：“太子出宮，朕就知道了，朕就想看看他們老不老實，總算還有的救，還知道認錯。”

    馬秀英立刻垂下頭，慚愧道：“是妾身沒把孩子們教好，以後妾身會嚴格看管這兩個孩子。”

    朱元璋的性格就是吃軟不吃硬，馬秀英都說軟話了，他的語氣也緩和不少，“不關你的事，後宮大大小小的事都讓你操持，你都夠受累了，哪能時刻盯著這兩個混小子。軍營不去也罷，以後讓他們跟著太子一起讀書，太子品性好，希望他們能學到幾分。”

    “還是別讓他們跟著太子，您也知道太子心軟，總舍不得教訓他們，再說太子妃有身孕了，妾身叫太子沒事多陪陪太子妃，哪還有精力照顧兩個弟弟。”

    “說的也是，太子都成家了，朕看幹脆給他們也定門親事，讓他們的媳婦去照顧。”

    馬秀英皺眉，“他們才多大啊，你就要給他們挑媳婦了？若要成家後還不得分府，孩子們剛回來又要趕出去，妾身可舍不得。”

    朱元璋不以為然，“挑媳婦到成家起碼還得一兩年，有什麽舍不得，難道你還要把他們拴在身邊一輩子。”

    馬秀英悠悠歎口氣，“一眨眼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也都老了。想著他們以後都會離開，妾身這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朱元璋哄道：“你啊，等朕的皇孫出來，你就不會這樣想了。”

    馬秀英不想再糾纏這個傷感的話題，轉而說道：“妾身今天去看了太子妃，太子妃的氣色不太好。”

    “那些宮人是怎麽照顧太子妃的？”朱元璋躇眉，太子妃身體如何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太子妃肚裏的皇孫。

    “皇上難道沒有聽到宮裏傳言？說太子妃命不好，在娘家克死了開平王，進宮又克死了綠柳和李美人。妾身聽到這個謠言十分生氣，抓了幾個嚼舌頭的，可是這話居然還是傳進太子妃的耳朵，那孩子聽了能不難受嗎？妾身當年也被人說成是克父克母，深知這種惡語有多傷人。”馬秀英擔憂地說道：“您說太子妃那麽乖巧的孩子，怎麽就有人忍心往她身上潑髒水呢？妾身擔心她心情鬱卒會影響胎兒的發育啊。”

    朱元璋聽到未來皇孫會因此受到影響，立刻大怒，“誰敢這樣說？朕現在就叫人去查，一旦查出來誅他九族！”

    馬秀英目光如炬地看著他，“是啊，妾身也覺得奇怪，太子妃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麽下人敢這樣汙蔑她，這些奴才都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

    朱元璋眼神遊移，沒有出聲。

    馬秀英也不再說話，相信朱元璋自己能夠想到，若不是有人撐腰，宮人哪敢亂說，至於誰在後麵撐腰，左右不過幾個有地位的妃子。這次倒要看他是在乎皇孫的安危還是在乎他的那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