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要了兩杯蘋果汁還有兩個果盤，服務生出去了，趙飛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夏真的臉上。
    造化弄人，今日的夏真居然是美成了這個樣子，她一身的名牌，想必家境很好，不知道她怎麽看待自己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窮小子。
    “趙飛，我就是做夢都沒想到，十年以後，我們會在大學校園裏見麵。”
    “我也沒想到，但畢竟是見到了，記得你被父母帶走時我很難過，你爸爸還給我奶糖吃。”
    “當時的情景我也記得，對了，你爺爺還好嗎？”
    “去年冬天去世了，腦溢血，老人這輩子不容易，一心想看到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可他還是走得快了一些。”
    “哦，原來是這樣！我姥姥三年前就不在了，那次我剛好因為肺炎住院，我媽媽一個人回去的。”
    蘋果汁和果盤上來了，趙飛和夏真喝著蘋果汁，都陷入了往日的記憶中。
    趙飛本是孤兒，在他才幾個月大時，秀河村的趙大山在村西頭的土路上撿到了他，給他飯吃，供他上學。
    趙大山是個老戰鬥，參軍之前就有散手的底子，參軍以後打過越戰，在戰場上更是練就了一身硬功夫，擒拿、散打，格鬥、一招製敵都不足以形容出趙大山的神勇。
    趙大山撿到趙飛的那一年已經五十多歲，當時他的老伴已經去世了，也沒給他留下一男半女，趙大山心說這孩子可憐，這麽小就被父母扔了，不如帶回去留個根。
    夏真離開秀河村那一年，趙飛開始跟著爺爺練功夫，趙飛對功夫很有悟性，這麽多年下來，得到趙大山真傳的他已然是高手。
    趙飛為自己一身的功夫驕傲，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此時的自己遠不及爺爺剛從戰場上下來時神勇，而這個世上功夫領域裏高手如雲，自然會有很多功夫高手在自己之上。
    趙飛從沒有忘記拔高自己的功夫，提升自己的造詣，隻是以前時間太緊張了，現在到了大學，相信以後應該有機會。
    “那你現在就沒有親人了？”夏真很難過。
    “沒有了，等假期回到秀河村，就剩我一個人了，還有那四間磚瓦房。”
    趙飛本來想說，夏真，其實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親人，可如果自己這麽說，可能會把夏真嚇到。
    雖然出於往日的情誼兩人坐到了這裏，但趙飛還不清楚，自己在夏真的心裏分量有多重。
    “這裏學費很高，生活費也不便宜，你平時從哪裏來錢？”
    “我來之前鄉親給我捐了一萬多塊，我以後在上學的同時也會想辦法賺錢的。”
    趙大山是戰鬥英雄，退伍之後每年都有津貼，隨著時代的發展，津貼也漲了一些，可是趙飛剛讀到高一下半學期時，老人就得了半身不遂。
    為了照顧爺爺方便，趙飛不顧班主任和校長的勸住，毅然從縣第一中學轉學到了鄉高中，這樣離家隻有十裏，他每天都會騎車回家三四趟，上學的同時也把爺爺照顧得無微不至，老師們都知道趙飛的特殊情況，對於他的遲到早退都從沒說過什麽。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多，趙大山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趙飛想帶著他去市裏的大醫院治療。
    可趙大山想把那八萬多塊的存款留給他，怎麽也不肯去，但趙飛最終還是強硬的把爺爺帶了過去，花了七萬多，可是後來，老人還是因為突發腦溢血走了。
    趙飛的孝順早就在秀河村傳成了佳話，人們經常說，就算是親生的兒女也未必能做到這個份上，趙大山的葬禮上，從村長到村民都沒少幫忙，趙飛是個知恩的人，他永遠記著鄉親們的好處。
    趙飛在這麽艱難的情況下考上了全國一流的重點大學，轟動了秀河村。
    村長在大喇叭裏連續吆喝了三天，大概意思是，趙飛是個孝子，是秀河村的好孩子，他啥都不怕，送走了趙大山老人，又戰勝了高考，這是一種啥樣的精神，是一種很牛很操蛋的精神，是一種光腳人不怕穿鞋人的精神，全村的人都給這孩子貢獻點力量吧……
    村長是個很硬氣的人，十裏八村都很有名氣，曾經拔下二十多根胸毛明誌，誰要是欺負秀河村的人，就跟他死磕，秀河村的人都很怕他，再加上趙飛這孩子確實是好，雖然在村裏村外也沒少打過架，但心氣正，就這樣的，每家每戶都給趙飛捐了錢，三百多戶的村子捐了一萬多塊。
    雖然闊別十年，但趙飛沒把夏真當外人，趙飛把這一切都告訴了她，夏真沒想到，自己小時候那個夢幻一般的玩伴吃了這麽多苦，她終於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盡情的抽泣起來，像是嗚咽的小河。
    夏真的眼淚掉到了油綠色的桌布上，濺起了一片水花，在那真切的水花之中，童年的記憶逐漸放大。
    在走進這個雅間之前，夏真多次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失控，可還是失控了，她想止住自己的眼淚，可哭得更厲害了。
    她完全失去了高貴而驕傲的姿態，爬到桌子上痛哭了起來，如果彼此的身體之間沒有桌子阻隔，她就抱住趙飛的身體哭起來了。
    趙飛很想去安慰夏真，讓她別哭了，可夏真是因為他才哭成這個樣子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安慰？
    幾分鍾過去了，夏真還在哭，趙飛的大手輕輕放到了她香肩上：“夏真，別哭了，我們好不容見了麵，都該開心。”
    夏真終於止住了哭聲，掏出香帕擦了擦眼淚：“趙飛，你問心無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果你想勤工儉學，我可以幫你，如果你手頭缺錢，也可以對我說。”
    “這個事以後再說，能說一說你這些年的情況嗎？”
    夏真當然不介意趙飛知道她的情況，微笑著說了起來。
    本來她的父母都在寶林市工作，後來在她讀高中那一年，爸爸夏文同從寶林市的政府部門調到了西津市任東華區副區長。
    然後她和媽媽孫美琴也一起過來了，現在她的爸爸已經是東華區區長，而西津大學就位於東華區，媽媽在市財政局工作……
    趙飛曾經想象過，夏真有著優越的家庭條件，她一直都像個公主一樣過著幸福的生活，可是趙飛沒想到，夏真的老爸已經是東華區區長了。
    擁有嬌美的容顏、妖嬈的身姿，卓越的家庭條件，夏真足以成為讓西津大學諸多學子羨煞的天之驕女，雖然她哭得很傷心，但是她的內心深處，對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窮小子會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眼下的情況，他們兩個完全就不是一個位麵上的人，而趙飛問心無愧，他真不是為了攀高枝才來找夏真的，隻是為了那曾經的美好，而人心複雜，夏真又會怎麽想？
    兩個人的果汁都快要喝完了，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都笑了。
    “你的眼睛真美，那麽大，好玩。”趙飛笑著說。
    “我哪裏不美了？居然用好玩來形容我的眼睛，你這個壞蛋。”夏真甜美的聲音裏有著一絲磁性，總能給聽者帶來美妙。
    趙飛回想起來，小時候一起玩時，自己確是對她做了不少壞事，有些事如果現在提起來，夏真肯定會臉紅，趙飛相信，夏真都記得很清楚。
    讓趙飛意外的是，夏真忽而微笑著閉上了眼睛，本來以為她是在眨眼，可是那一下卻變得漫長起來，為時光開了一條通道。
    “怎麽了？”趙飛說。
    “我在尋找感覺。”夏真微笑說。
    “尋找小時候一起玩的感覺？”趙飛說。
    “是啊，尤其是在你使壞時候的感覺，我小時候的眼淚，大都是為你流的，你每次把我氣哭了就哄我，讓我連生氣的機會都沒有，你說你是不是壞到極點了？”
    可能是人長大了的原因，這一次闖入夏真腦海裏的記憶都是很容易讓她臉紅的，從五歲到九歲之間，趙飛不止一次親過她的臉蛋，還親過她的嘴巴，當時兩人都不懂怎麽接吻，嘴唇對在一起卻不會張開嘴。
    最過分的就是剛上小學一年級那次了，趙飛居然把她的褲子脫了下去。
    趙飛努力了十多次都沒有成功，夏真特別疼，她委屈的哭了起來，一把將趙飛推到一邊，提起褲子來跑掉了。
    趙飛當時也不太懂，隻是聽小夥伴李栓子說他父母總是在炕上那樣，驚心動魄之後總是能看到媽媽暢快的笑臉，後來李栓子覺得，男女那樣一定很癢癢，要不媽媽就不會笑了。
    有次當父母正暢快時，李栓子大喊了一聲，你倆在幹啥？老爸受到了驚嚇，當下就交代了，老媽還沒滿足，也是異常的惱火，老爸探過身子就扇了他一巴掌，你個小玩意，不該看的別看，再搗蛋一年都不給你烙餅吃！
    李栓子被嚇住了，再遇到這種情況就會用被子蒙住頭，後來還把這些事告訴了趙飛。
    趙飛覺得好玩，就用夏真做了試驗，結果沒能得逞還把夏真給弄哭了，因為這件事，夏真有十來天都沒理趙飛，後來兩人又好了，又開始一起玩，趙飛再也沒褪過夏真的褲子。
    當夏真在大城市裏上了初中還經常會想起趙飛對她犯下的罪行，每次想到之後都會臉紅，她甚至懷疑過，自己會不會從那時候就不是處子身了？自己的第一次在小學一年級就給了趙飛？
    後來覺得，不該是這樣的，自己還是處子身，而趙飛隻是和自己開了一個荒誕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