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夫妻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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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離見赫連軒來到疫區後,每日早出晚歸,連休息時間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心裏卻是有幾分焦急,這樣長此以往他的身體哪能受得了。
終於在一日赫連軒疲倦而回時,冷離幫他換了衣服,又道:“我查看了治療時疫的方子,覺得中有不妥。”
赫連軒忙碌多日,已經是焦頭爛額,雖然用兵力暫時隔離了疫區且肅清了賑災司,但是這疫情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控製的了,之前發放了治療時疫的藥,但是還是接連不斷有人死去,醫館的醫者們亦是一籌莫展。
“離兒是否有好辦法可以治療時疫?”赫連軒的眸子都閃著光。
看著眼前的赫連軒,漸漸褪去了之前的稚氣和畏縮,慢慢開始能承擔各種事務,冷離心中頗為欣慰,她也是想幫赫連軒分憂才研究了時疫的方子。
“我今日去過了醫館,看了一些時疫病人”
話剛至此卻被赫連軒打斷:“太危險了,你今後還是莫要去了,若是不小心染上了如何是好!”
冷離給了他一個放寬心的眼神,抬起手腕,腕上一條金蛇,正是在苗疆的時候從祭司那裏得來的。
冷離走前還給了祭司,隻留了一條帶在身上,而金蛇雖毒,卻也是避毒的好東西,因此冷離敢於在疫區行走皆因為身帶了這條金蛇。
“有這金蛇在身,我還不需要擔心時疫侵身。”冷離放下手腕,“我看過時疫病人,發現這不僅僅是時疫,還有人有中毒的跡象!”
赫連軒一驚,其實他來到此處後也是發覺,這瘟疫有的人服藥好了,有的人卻越發嚴重直至過世,他有問過醫館的醫者,然而醫者亦是茫然,隻當是疫情過重來不及救治導致,但是赫連軒卻隱隱感覺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
冷離是個使毒的高手,她現在聲稱有中毒跡象,那必然是**不離十,這從幽州而起的時疫,恐怕還另有隱情!
當務之急還是要配出解藥,冷離繼續說道:“這中毒之人占一部分,我細細詢問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家中都沒有井水,而是用的城中的月河河水。
月河是西部十四州最大的河流,支係眾多,貫穿了西部的十四州,而幽州城內的這月河分支是十四州中最大的。
聽了冷離這麽一說,赫連軒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離兒的意思,這月河的河水怕是不幹淨吧”
冷離點頭:“這月河的河水源頭來自天山,天山是匈奴人的管轄範圍,隻怕這其中彎彎繞繞並不簡單,不過幸而我察覺的早,也有辦法解了這毒。其實這毒並不算多重,隻是染了時疫的人本身就外界的抵抗力就弱,再有中毒更是無法抵禦,一般時疫的藥方救治不了也是正常。”
“那這中毒的事情”赫連軒頓了頓,“還是先不要說出來吧,畢竟牽涉太廣。”
冷離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我連夜配了藥方,你拿去醫館讓醫者分發下去,凡是飲用過月河河水的都讓他們服用我專配的藥方,相信解毒後,再用時疫的藥方,不至於再有問題了。”
原本的醫館在賑災司來了之後做了擴大,而赫連軒來後又擴出了幾家分館,一方麵能多安置災民,另外也可以分散人群,防止再次感染,將染了時疫的人按照病情的輕重程度分在不同的醫館。
冷離在幽州城中行走,隻見這一路下來,幾乎家家門口都掛著白色布幡,戶戶人家都在治喪,甚至有的是合家全部染了時疫都沒能救治過來。
這幽州城一處已經是這般淒慘景象,不知道收到波及的其餘州城又是何種情況。
雖然是未過正月,尚算新春,這幽州城卻是怨氣衝天,死的是救不了,活的是惶惶然不可終日,就怕這時疫有一日變感染了自己。冷離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而這一腔的怨恨都給了赫連塵。
這十四州歸他所管,除了這般嚴重的事情卻知情不報,隻害的百姓遭殃,再對朝廷怨恨,若不是捂不住了被捅出來,恐怕非要逼得百姓造反才能被眾人知道。他對前世的自己狠毒便罷了,對百姓也這麽不負責任,這樣的人若是做了皇帝,絕非百姓之福!
冷離的心中不是滋味,這淒慘的情狀讓她心中震動異常,真是恨不得自己真的是神女,隻消得手揮一揮便能將這瘟疫驅散,讓百姓得以平安,天地能夠寧和。
皇帝看了赫連軒寫給自己的密函,這去世的百姓人數終於不再暴漲了,也就是說,赫連軒去了短短數十日便控製了疫情,他心中十分欣慰。
其實當時讓赫連軒去平定時疫鎮守州城,他亦是下了很大的賭注,之前讓赫連軒隨同冷紹去平定苗疆,隻不過是因為有冷紹在旁,他根本不擔心赫連軒,沒想到的是赫連軒出人意料,在冷紹重病的情況下做了前鋒,生擒了苗王與祭司,讓人大感意外。
在太子過世後,他對於繼位者的人選也是頗為躊躇,原本是屬意四王爺赫連塵的,但是這一次幽州的時疫事件讓他十分不滿,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拍了赫連軒去整治,沒想到成果斐然。
看來,今後這幾個皇子他還是需要多多考察才能定奪了。
淩晨的幽州城街道幾乎空無一人,涼風吹著街道上散漫的冥紙到處翻飛,隱隱可以聽到從街旁的門戶中傳來的隱隱哭聲,添了幾分淒冷。
李太醫聽從皇命來幽州城助陣已經快一個月了,時疫漸漸平息,隻留了一些感染嚴重的百姓還在醫館救治。
他每日隻得睡幾個時辰,熬得自己幾乎要吃不消,但是赫連軒比他更為辛苦,他便不好意思多睡。
到了醫館前廳,卻見王妃已經早早到了,她正伸手給餘下的災民把脈,凝神閉眼,頗為莊重。
這時疫因了冷離送來的方子,已經被遏製,餘下的事情除了安置百姓便是要做防範了。
前日開始,他便與王妃一起巡回幽州城,每戶都進去聞診,且勸說百姓將已故親人的屍身用以火化,防止時疫再生。即使有一兩個不願意的,她也不惱,隻是循循善誘多方教導,直到對方同意才離開。
要以李太醫來看,讓五王爺領了軍直接帶了屍身去火化便是,哪裏需要這個看起來弱質女子去做這危險的事,萬一遇著脾氣不好的說不定還要一頓打,畢竟在百姓心中,入土為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五王妃與一般的官家子女卻是不一般,不求自己夫君的軍隊襄助,隻憑著自己的力量來勸導民眾。
冷離讓百姓將所有的屍身全部放至西郊專門僻出的墳場火化,那熊熊的火焰吞噬著肉身,發出難聞的氣味,所有在場的人都不忍再看,而耳邊的痛苦更是讓人心碎。
赫連軒站在西郊的一處山坡頂上,負手而立看著山下這猙獰的火焰,熱浪卷起高高的黑灰,而他的眼底卻是一片寒冰。
這如同人間的地獄一般的兩個月,對他和冷離都是煎熬。
他一邊要瞞著自己的性子來做賑災,一邊又要撫慰冷離怕她辛苦,若不是自己的信念堅定,早被這阿鼻煉獄一般的幽州城給活活吞沒了。
這次瘟疫背後的隱情,他已經派了自己的暗衛去查探,已經有了眉目,與朝堂上那幾位皇子中的一位多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而等他真正有了確鑿證據的那一日,必然要讓那一人為這死去的無數百姓陪葬!
大火每日都要燃燒幾個時辰,火焰熄滅後,幽州城殘餘的幾名僧人便圍了灰燼為去世的死者念誦經文,隻為來世能夠托生成人。
京都的皇帝一直在關注著西部十四州的疫情情況,聽聞疫情已經徹底控製,特地又撥了二十萬的銀兩賑災,讓赫連軒作為災後的撫慰資金。
原本在醫館的病人因為康複已經漸漸減少,城外也開始慢慢撤去關卡允許通行,而冷離配置了藥物讓赫連軒派人廣泛灑在了月河中,十四州的百姓生活漸漸趨於平靜,隻是民生與經濟受了重創,怕是要慢慢恢複。
赫連軒與冷離將朝廷的賑災銀兩全部購置了糧食,廣泛分發給剩餘的百姓,更是上奏請求免了疫區的一年賦稅,百姓均對五王爺夫婦感恩戴德。
眼見十四州俱已安定,一行人等便準備回京了。
車駕離開幽州城時,所有百姓夾道歡送,跪拜叩首者比比皆是,甚至有人跟隨隊伍步行了十多裏還是熱淚漣漣。
冷離透過床布看著送行的百姓感慨萬千:“軒,我覺得這一遭雖然苦累卻是值得。”
赫連軒隻低頭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至於後來幽州城在洗腳立了石碑,撰了碑文記錄這次空前的疫情,且修了祠堂,終年供奉一男一女的神像,也是後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