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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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國公騎在馬上慢慢的往郊外走去,已經是深夜了,有著嚴格宵禁製度的虎都,在街上聽不到一絲聲音,偶爾有列隊的巡防隊走過了,也都是收緩了步子,輕悄悄的行過大街小巷。

    “這麽晚了,國公爺這是要往哪兒去?”值夜的虎都城門守衛笑著問道。

    衛國公也微微一笑,“才看完文案,但又還睡不著,幹脆出來走走。”

    守衛點點頭表示了解,又湊近了壓低聲音,“國公爺可是想出城逛逛?”

    “這你都看出來了?”衛國公也學著他的樣子壓著聲音道,“不知可否讓我出去個把時辰?”

    兩人鬼鬼祟祟的湊在一起,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和一介平凡的城門守衛,倒像是要預謀一起搗亂的孩子一般。

    “這......”守衛猶疑了片刻,宵禁後若是要出入是需要有特令的,若是放人私自出入,守城侍衛是要受到重罰的。這守衛想了想,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定般大義凜然道,“您去吧!”

    衛國公伸手衝他的肩頭捶了一記,打趣道,“你不會待我回來便不開門給我吧?”

    “怎麽可能!”那守衛聞言頓時急了,連忙開口想要解釋,但又看衛國公一臉笑盈盈的模樣,登時反應過來是在逗自己,也是一樂,返身給衛國公推開了個能容納人和馬出去的門縫。

    “您可快些回來,外頭寒涼,又是深夜了,更深露重的總是對身子不好的。”那侍衛小聲的擔憂道,囑咐衛國公早些回來。

    衛國公點頭,而後催馬加快速度,一人一馬徑直衝向了遠處。

    ......

    離著虎都城門越來越遠了,衛國公卻像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仍是一直往前。

    一道極快的破空聲“嗖——”的劃過,目標直指衛國公的脖頸!

    衛國公一個側身躲過,目光之中一片寒涼之色,果然還是來了。

    顧家五暗衛之中,顧淼同顧鑫一起正在管理維持鎮西軍那邊,新上任的顧焱和顧垚又已經被自己暗派給了顧子弋,日夜看護她的安全,原本實力最強的顧森也去了北境。

    再加上他幾日前與皇帝交手所留下的傷還未痊愈,若是想要暗殺他,此時便是再好不過的時機!

    下一刻便是四麵八方朝他飛來的銀光!

    衛國公猛地一蹬,翻身從馬上躍起,極快的拔出佩劍,抬手擋去那些銀光。

    待銀光叮當落了一地,才看清那是一堆短小但尖銳十足的匕首。

    匕首?衛國公愣怔了一瞬,不,那不是匕首,那是......

    又是一片銀光,已經落在地上的衛國公邊退邊擋,如此緊急的時刻他依然冷靜的觀察出對方隻有一人,而恰好不遠處有一處樹林,退過去至少比眼下這空蕩蕩的四麵全是空隙的好。

    不知是另有原因,還是那刺客很是自信,竟然沒有阻攔他往樹林之中退去的動作。

    待衛國公背靠在一顆大樹之後,那片銀光卻又驟然停了下來,樹林之中一片安靜,連蟲兒的鳴聲都沒有。

    “手裏劍,你這使的是一手東瀛暗殺術。”在一片沉寂中,衛國公突然開口,東瀛暗殺術本就鬼測莫名,自己又仍是有傷在身。原先還想著城中多有限製,真打起來怕是要傷及無辜,而現在,他忽然覺得自己將人引到城外是個錯誤。

    很久之後,有人影逆著月光慢慢朝他走近,衛國公眯起眼看去,那人沒有穿著刺客的勁裝,一身寬大的袍子,書生氣十足,月光在他身後為他鍍上了一層瑩瑩的光輝,看著很是優雅神秘。

    衛國公忽的握緊了幾分手中的長劍,他已經認出了來者是誰。

    “是你。”衛國公很平靜的開口,心中有些意料之外的驚愕,又有些意料之中的釋然。

    “是我。”白七安不急不緩的行到衛國公麵前站定,看上去還是那樣溫和有禮。

    二人相對著不語,良久之後衛國公說道,“你知道我在查你。”

    白七安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我不信你。”

    “我知道。”

    “你究竟是何人?”衛國公情緒平靜的問,似乎隻是在問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白七安默了一瞬,“神隱穀,辰機夫人座下七弟子,白七安。”

    衛國公低低嗯了一聲,“許是我問的方式不對,我想問的是,你可認識敖烈,你同北境之事可是相幹,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他話音剛落,突的刮起一陣狂風,揚起二人的頭發和衣衫,也刮的周遭的樹木嘩嘩作響。天空之上飄來一片碩大的雲,轉瞬之間就將月亮遮了個一幹二淨。

    暗色之中,唯有白七安的一雙眼睛亮的出奇,此時他的眼中再沒有了以往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痛恨和快意。

    “我自然認識敖烈,北境之事也同我相幹,至於我的最終目的……”白七安頓了一下,揚起一個冷笑的弧度,“顧池,我的目的,便是要讓你痛苦。”

    衛國公想過無數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的便是這個,他頗為震驚的瞪大眸子望向眼前的年輕男子,腦中開始飛快的回想著有可能前來找他尋仇的人,他鎮守邊關多年,仇家自是不在少數,莫不是哪個部族首領之後?

    “別想了,”白七安冷冷的開口,“浪費那許多時間,還不如我親自來告訴你。”

    他複又上前了兩步,離的衛國公更加近了些,“家師辰機夫人,許寧情。”

    說完,白七安便又退了回去,滿意的欣賞著衛國公臉上瞠目結舌的表情,“這下你總是知道為什麽了吧。”

    多年前,衛國公娶太柳公主為妻,十裏紅妝,流水宴席擺了三天三夜,燈火通明,歡聲笑語。

    同樣也是多年前,辰機夫人許寧情的心上人,背棄了婚約另娶他人,他同別人大婚的那一晚,她也身披嫁衣,在寂靜無人的院落,紅燭空等。

    “他是有苦衷的。”許寧情總是這樣笑著同自己的弟子們說,“就像我瞞了他我出身自神隱穀一樣啊,他也定是有說不出口的理由。”

    一年又一年,白七安看著自己的師父,微笑著等到一封封密信,信上寫著那個男人的妻子懷孕了,他們有了第一個兒子,接著又有了第二個女兒,一家人過得和美幸福。

    ……

    “你們這些所謂的幸福,全部,都是建立在她這麽多年的痛苦之上。她可以笑著不計較,但我不會。欠別人的,總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