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全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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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一瞬間,屋中的局勢便全部顛倒了過來。

    敖夜瞳孔微縮,似是還未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但很快,一個愣怔他便醒過神來,目光去尋找跟著他一道來的暗衛,結果他看到的令他不由自主驚懼的張開了嘴。

    那些平日裏柔弱怯懦的小丫鬟們,竟然眉目之間充滿了狠辣,出手如風,沒幾個照麵便將兩個跟進來的暗衛擊倒在地!而後來加入戰局的五六個暗衛,竟也在同其他丫鬟周旋!

    而王妃身邊總是跟著的那個流鏡,一向溫柔可人的流鏡,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她正提步往這邊走過來,有暗衛見狀上前出手相攔,她卻連半分餘光都沒有移過去,輕輕抬臂,重重落下,那個暗衛登時被擊斷了脊柱上不知哪一段的骨頭,倒地抽搐再站不起身。

    王妃見敖夜看的眼神都發直了,身子也不自覺輕輕顫抖起來,了然一笑,“她們都很厲害是不是?”

    說話間流鏡已經走到了她身邊,輕聲開口同她說,“娘娘,奴婢來吧。”

    王妃點頭,將那柄匕首遞給流鏡,自己鬆開手直起身,撐著額頭行到一旁坐下。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一片,甚至變得有些透明,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紅暈被這樣一鬧全部褪得個一幹二淨。

    想到此處流鏡的眼神變得更是憤恨了幾分,她將匕首抵得極緊,隻要再往前分毫便能刺穿敖夜的喉嚨。

    王妃閉上眼養精蓄神的時間,其他丫鬟們便已經將幾個暗衛全部捆綁起來堆到了一處。

    待屋中再無什麽聲音的時候,她緩緩的睜開眼,“不然你以為,我這東苑,為何守衛稀鬆至此,隻有門前的兩個守衛?”

    有麻利的小丫鬟已經把屋中清理了個幹淨,又重新沏了茶遞到王妃的手中。

    敖夜整個人如墜冰窖,從裏到外都涼透刺骨,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原來這屋中的每個人,都是隱藏著的暗衛……”

    他忽然癲狂的放聲大笑,“我就說,我就說,你既然是現如今敖烈唯一在意的人,他怎麽會不保護好你,他當然會保護好你……”

    王妃垂下眼簾沒有應聲,隻一下下靜靜的拂去浮在水麵的茶葉。

    敖夜笑了很長時間,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望向相隔不遠處姿態優雅的王妃,“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如何處置你?”王妃原本將茶盞送到嘴邊的動作一頓,抬眸斜斜看向他,“我以為你既然來了,那便是早已經想清楚了所有後果。”她語氣從容溫和,像是在說一件最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

    敖夜的笑聲停了下來,他原本挺拔的肩背緩緩的垮落下去,霎那間像是被抽離了靈魂,老去了十多歲一般。

    “你母親可知道你到我這裏來的事?”王妃抬手示意流鏡收了匕首,又讓小丫鬟也給敖夜上了盞茶。

    流鏡不甘的收了手,狠狠的剜了敖夜一眼,退到了王妃身後站定。

    敖夜平靜的接話道,“母親一直反複同我說,不要去招惹敖烈,不要來這東苑,可我就是不聽。”

    王妃了然的點頭,腦海中忽然想起了西苑裏頭那個美貌的女子,輕輕歎氣,“她也不易。”

    二人就像是普通人家之中的主母和庶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語平和的說著家常瑣事。

    直到夜色深沉下去,東苑外突然燈火通明,馬蹄聲陣陣。

    敖夜放下手中早已經涼透了的茶,緩緩起身,朝王妃認真恭敬的作了個揖。

    “今日是我驚擾到您了,十分抱歉。但我的母妃,她是不知道這些的,請您不要降罪於她,一應的罪責,都由我一人來承擔。”

    王妃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更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注視著他。

    敖夜一笑,笑容中盡是苦澀,“是了,這也不由王妃您。”

    話畢他便轉身往屋外走去,直到這一刻,他的心忽然像一波夜晚的湖水一樣,靜的毫無波瀾。

    他就那樣,身上空無一物,坦坦然的站在一身勁裝腰間佩刀的敖烈麵前。

    敖烈明顯是一路趕回來的,高束的長發有些微亂,光潔的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不知為什麽,看到一向從容不迫的敖烈這樣的姿態,敖夜心中居然莫名生出了幾絲快意。

    敖烈是何人,一眼便看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麽,“看來你倒是為自己的找死很是自豪。”

    “第二次見你,就已經不再是仰視,就這一點,我的確很為自己自豪。”

    許是已經知道了等待著自己的將是什麽命運,敖夜說話也變得無所謂起來,平緩又從容。

    敖夜聞言訝異了一瞬,而後放聲大笑,“不錯,你這句話倒是有幾分意思,但是……”

    他往前站了一步,在敖夜耳邊說道,“你可知道,為何你永遠都無法取代本世子的位置?”

    敖夜一愣,來不及細想便又聽敖烈繼續說道,“看在你倒是已經放棄抵抗,也算是乖順的情況下,本世子倒也不妨告訴你一些小故事。”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幾近呢喃耳語。

    一句話很短,敖烈退開敖夜的身旁,站回原本的位置,他很是滿意的欣賞著敖夜臉上變幻莫測的臉色,又施施然補了一句,“這麽想來,你那漂亮的母妃,也是悲哀的緊,一個二個的兒子,竟沒有一個保得住的,你說是不是?”

    敖夜原本鎮定的表情終於繃不住,細細的裂開來,他忽然明白了母妃那句,“隻有這一次”的意思,他也明白了自己並不是族裏最優秀的小郎,甚至可以說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為何母妃卻偏偏挑中了自己……

    這麽多年來種種疑惑,樁樁不明,全都在敖烈的一句話之中得到了解釋。

    ……

    一聲清脆的劍鳴過後,敖夜的身子直直的倒在地上,沒有閉上的一雙眼眸之中,還殘留著愧疚,不甘和心酸。

    如果他早知道這一切,如果能夠重來,他定會安安靜靜的守在母妃身邊,定不會去奢求什麽,也不會再去招惹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