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楚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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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熙輝帝重複著,他的身子微微後仰,眼神中似是閃過了什麽記憶,既惆悵又複雜。
“你既姓楚,那可是西台令楚飛星家的那個楚?”他又問道。
熙輝帝這話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問她,同楚西台家是否有關。
楚君眼中神色微變,半晌垂下頭低聲道,“是的陛下,就是那個楚。”
熙輝帝麵上看不出情緒變化,隻清淡的歎了聲,“這樣啊......你家大小姐近來可好?”
楚家大小姐楚畫盞,在熙輝帝還是太子之時,先帝便已經給二人賜下婚約,於是楚畫盞就成了未來的太子妃,隻是後來帝後驟然離世,太子還未迎娶她,便登基為帝。
緊接著又是三年孝期,隻是現如今孝期已過,禮部也提過多次,但熙輝帝在關於楚畫盞之事上卻始終不予回應,也沒有改過婚約,於是那位連未來皇後都不能算,還是隻能稱作未來太子妃的楚大小姐便仍舊一直待守閨中。
而今日,熙輝帝竟然主動問起了楚畫盞,不說跪著的楚君,就連陸公公都有些驚愕。
思忖片刻,楚君斟酌著開口,“除夕見了兩位公主,大小姐很高興。”
兩位公主自然說的是顧子弋和蘇暮景,她這話說的極有技巧,隻說近來楚畫盞最高興的事情,而不提其它。
熙輝帝輕笑出聲,“你倒是會回答。罷了,夜也深了。朕這便走了,你也快些回吧。”
他說完便起身走出了梨園,自始至終竟然都沒問楚君在楚府是什麽身份,也沒問她為何會在上元節進得宮來。
待熙輝帝走了很久之後,那小丫鬟悄悄的抬頭,小聲的問道,“小姐,你覺得能成麽?”
一襲白衣的楚君扶著旁邊的木樁緩緩站起身,她伸手拂去落在肩頭上的花瓣,微微一笑,“自然。”
......
......
上元節第二日清晨,一道旨意震驚了所有人。
“西台令楚飛星之義女楚君,靜容婉柔,麗質輕靈,風華幽靜,深慰朕心。著即冊封為楚妃,於正月十九遷入宮中,欽此。”
陸公公笑眯眯的一甩拂塵,溫聲對一臉震驚之色的楚飛星恭喜道,“楚西台大喜啊,陛下對楚妃娘娘可謂是一見傾心,又不願委屈了娘娘,這不,立刻便派了老奴前來宣旨。”
楚飛星有些木訥的接過明黃色的聖旨,看了看身後一臉平靜之色的楚君,“這,這究竟是......陛下如何會識得楚君?”
“上元佳節日,美人飛舞時。”陸公公微笑道,“楚西台可不要再耽擱了,三日後娘娘便要進宮,想必還有許多事要忙呢。”
他微微作揖行禮,便告辭轉身離開了楚府。
隻是陸公公這麽一說,楚飛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怒意一波波湧高,猛地一巴掌便重重甩在了楚君的臉上!
“好!好!你可真是好!”楚飛星以手指著楚君,怒不可遏的吼道,“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
“就不該如何?”他話說到一半就被楚君清淡的打斷,她把臉轉回過來,半邊臉頰已經紅腫。
楚君的眼神平靜又清明,“是就不該把我認下來,還是不該把我帶回楚府?”
楚飛星喉頭一哽,一口氣被堵在嗓子眼中不上不下,半晌才稍順了順氣悲戚道,“枉盞兒對你,那般的好......你竟......”
“嗬.....”楚君冷冷的笑了,“她那假模假樣的親善和故作大方的施舍,以為誰都要感恩戴德嗎?”她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得了消息匆匆趕來的楚夫人和楚畫盞惡意的笑了。
“不過是個,未過門的太子妃罷了。”
楚夫人聽了尖叫一聲,猛地撲上前去就要打,卻被她快速的閃避開了去。
“楚夫人還是慎重著些好,適才我也已經挨過楚大人的一記耳光,眼下若是再被您撓花了臉去,那過幾日我進宮見了陛下,怕是就沒法子遮掩過去了呢。”
楚君麵上盈盈笑著,恭敬的行了禮,準備走回自己房中的時候路過楚畫盞,她想了想,停下腳步湊到楚畫盞耳旁輕聲道,“姐姐就在府中好生待著,那皇宮,妹妹先行一步了。”
楚畫盞廣袖下的手緩緩握緊,她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隻是眼眶中迅速蘊起淚霧。
“如此也好。”楚君聽到她這樣說道,“妹妹進了宮,還煩請代我問問陛下,同我楚畫盞的婚約,究竟何時作廢。”
“盞兒......”楚夫人忍不住痛哭出聲,楚飛星也長歎一聲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楚畫盞勉強一笑,眼前走馬燈一般閃過無數畫麵——他對自己溫柔的笑,他寵溺的揉自己的發,他對自己說,“盞兒,我會娶你,將來,你就是我蘇成赭唯一的妻。”
最後定格在桌上放著的那一卷明黃色的冊妃聖旨上。
她的淚水簌簌落下,“做姐姐的也沒什麽好東西送給你,”她顫抖著手摘下一直戴在左腕的五彩琉璃纏花鐲,那是他當年第一次出訪異國回來帶給自己的禮物,她一戴就是快十年。
楚君啪的將她的手打落在地,鐲子重重摔在地上,頓時碎成幾段。
她高仰著下巴,看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楚畫盞,不屑的冷哼。
“用過戴過的舊玩意兒,你以為我會稀罕嗎?!你們就是這樣,你們總是這樣,擺出一副恩賜的嘴臉,把不要的東西拿給別人,還要別人感恩戴德的收下。”
楚畫盞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楚君打斷,“我是不會替你同陛下傳話的,你若是有本事,便你自己去同陛下說罷。”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那麽歡暢,她心想,倒要看看事到如今,還能有誰可以再給自己臉色看!
“啪!——”楚君的笑聲停了下來,她捂住自己另外半邊的臉頰,那上麵傳來的刺痛感告訴她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憤怒的轉過頭,氣急道:“是誰居然敢——”話到一半,她便再說不下去了。
一身藍色宮裝,頭戴七尾鳳凰百花冠的蘇暮景就靜靜的站在她麵前。
“想著來見見本公主未來的庶嫂,沒想到倒是見到了個囂張得誌的潑婦。”
蘇暮景微微一笑,“適才見姑娘半邊臉上已染了紅色,想著怎麽也要兩麵對稱才好,便給添了一添,現在這樣看上去是不是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