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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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秦又做夢了。
艙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把海秦從夢境拉回到了現實世界之中。他拿起手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提神。門外水手的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口中喊著“船長!有海盜!”
海秦突然有點煩悶,在海上遇到海盜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這些沒用的水手每次都要把他吵醒,好像自己如果不看著他們的話,他們就不會和海盜殊死搏鬥一樣。海秦披上了自己的披風,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劍,最後振作了一下精神,才衝到門外去。
海秦跳出船艙,正好看見一個海盜衝到艙門口,一刀就砍翻了一直敲門催促他的水手,而且下一刀的目標就是自己。
海秦來不及拔劍,隻能用劍鞘去抵擋。海盜收刀想橫劈,但是海秦一矮身,刀鞘刺在海盜的命根子上。海盜吃痛,海秦便抓緊時機拔劍一刀砍下了海盜的人頭。
正是忙了我一個大忙。看著水手的屍體,海秦沒來由地這麽想著。他們遇到的是一個海盜艦隊,整整三艘黑旗帆船已經把海秦的船包圍了起來,海盜和水手們在甲板上戰成一片,而且還不斷有海盜跳到海秦的甲板上。
海秦看清楚了局勢,跳到甲板上和自己的水手們並肩作戰。海盜人數太多了,海秦隻能且戰且退。他注意到最大的一艘黑旗船上,戴著船長帽子的中年人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上去胸有成竹。
確定了對方船長的位置,海秦才開始了猛烈的反攻。海盜終究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而海秦則接受過專業的戰鬥訓練,很快就殺出了一條血路,距離對方船長已經越來越近了。
海盜船長見勢不妙,自己也跳到海秦的甲板上,手裏握著一把彎刀,虎視眈眈地盯著海秦。
海秦咆哮著提劍衝了上去,海盜船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擺出了迎戰的架勢。長劍簡單的劈斬,被海盜船長輕易格擋,隨後船長又是一刀向海秦的腹部劃去。海秦往後一跳,堪堪避過了彎刀,海盜船長得理不饒人,暴風雨般的攻勢向海秦侵襲而來。
海秦不斷地用刀格擋,同時尋找著海盜船長的破綻。船長一看就是經驗老道,常年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彎刀一刀比一刀用力,也不管自己的刀刃上越來越多的口子。短兵相接,拚的就是鋼鐵的耐力,海秦漸漸招架不住了,隻消再砍上幾刀,海盜船長就有信心讓他的劍脫手。
海盜船長的力氣大得驚人,這讓一直以來都擅長敏捷的海秦非常難受。俗話說四兩撥千斤,但是當這個重量達到萬斤的時候,就遠遠不是現在的海秦能夠抵擋得了的。
以弱勝強,講究的是不斷削弱強者的耐力,等到強者疲勞之後,他的力量就會來到和自己相同的水平,這種時候敏捷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可對麵這個海盜船長看上去一點疲態都沒有,反而海秦在一次次的閃躲與招架之間開始漸漸露出了疲態。
“你不該來這裏的!”海盜船長尖叫著,抓住了海秦的一個破綻,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砍下一刀。
海秦的虎口因為一次次招架的緣故終於被衝擊力給震裂了。受了傷的海秦更加難以招架船長的攻勢,身上的傷口變得越來越多。
不知道又打了幾個回合,海秦已經是渾身浴血,求生欲讓海秦開始想要逃跑,海盜們漸漸占領了甲板,海秦的水手一個接著一個地被屠殺。漸漸地,海盜們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把海秦和他們的船長圍在中間,神情亢奮地盯著包圍圈裏麵的戰鬥。
海秦的意識開始變得恍惚,好像他又回到了錫牧那個寒酸的小酒館,裏麵沒有可口的女人,隻有一個看不清楚容貌的黑衣人躲在吧台後麵……
“你不該來這裏的……”
“靠近一點兒……我夠不著……”
像是被魔力驅使著,海秦向黑衣人慢慢靠近。
一道驚雷劃破了天際,海秦突然回過神來,這裏哪是什麽酒吧,麵前也沒有黑衣人,隻有獰笑著的海盜船長,還有他手裏閃著寒光的刀刃。
海盜船長手起刀落,海秦眼中的世界開始傾斜,並且天旋地轉起來。他遲鈍地意識到,天旋地轉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他自己。海秦的人頭在甲板上骨碌碌地滾動著,像是為了逃離海盜船長。
在海秦眼中,他看到從海盜的包圍圈裏麵走出一個佝僂的黑衣人,海盜船長見到他之後,像是邀功一般走到黑衣人麵前,指著海秦的人頭哈哈大笑。
“你不該來這裏的……”黑衣人走到人頭麵前,再一次發出警告。
……
“海秦!海秦!快醒醒!”
海秦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在他麵前的是副船長海戈。海戈正憂心忡忡地看著他,臉上寫滿了關心。海秦木然地環視著自己的船艙,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裏麵。不僅僅是他的衣服,整張床都被他的汗水給浸濕了,海秦拿起手邊的水壺,猛地喝下去半壺,才算是終於緩過來一些。
“又做夢了?”海戈問。
海秦點點頭,自從第一次航海在錫牧進行一次占卜之後,夢魘就一直圍繞著他。隻要到了海上,越靠近錫牧,做的夢就越真實,黑衣人的那句“你不該來這裏的”就像是魔咒一樣一直在他的腦海裏麵擾亂他的思緒。
到底不該來哪裏?海秦時時刻刻回憶著黑衣人說的話,到目前為止,他如願以償地成為了船長,可這也已經是黑衣人所預見的信息之一,黑衣人把他的一生都告訴海秦了,隻是他不知道預言後半段的詛咒具體什麽時候會到來。
“海上來了一隻海鷗。”海戈從懷裏取出一張紙條,遞到海秦的麵前。
在海上接收信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海洋女神的脾氣誰也摸不準,再加上海上之自由,船長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所以一般在海上收不到任何消息,隻有發生特別重要的事情的時候,陸地才會派出整整二十隻信鷗用來傳遞消息,可陸地上的人也不確定海上的人是否能夠收到消息。
海秦攤開紙條,,表情舒緩了許多,最後還是笑了出來,問海戈“拓那小子要結婚了?”
海戈也跟著笑,說“我們在海上都要給我們發信息,應該是真的。”
“誰能想到,”一幕幕回憶出現在海秦的眼前,“那個在船上幹著和別的水手一樣的活,從來不抱怨一句的小子居然是長夏的皇子。這都過去幾年了?有兩年了吧?”
“三年。”海戈糾正。
“三年!哈哈哈!三年!看來他過得不錯啊,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咱們能趕回去嗎?”
“在帝港登陸的話,沒問題。”海戈保證。
海秦從水壺裏麵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海戈,說“那就加快速度,順便祈禱海洋女神給我們回家的風。要是早了,我還能給拓準備一些禮物。”
“敬皇子拓。”海戈高舉酒杯,道。
“敬皇子拓!”
二人以水代酒,一飲而盡。還來不及多閑聊一句,就聽見甲板上有水手的喊聲此起彼伏,急促而清晰。
“有黑旗!東方有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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