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南直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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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瑀此刻睡的正香,房間外突然發出叮當響,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叫,“廠都大人。”

    起初還以為做夢,到也沒怎麽在意,揉了揉眼睛,隻見眼前一群穿魚服校尉的人盯著自己,起初他以為是錦衣衛,後來才認出是內廠的人。

    “卑職南直隸內緝事廠千戶裴文正見過指揮使大人。”裴文正說罷,身後百戶、總旗、還有百十個校尉整齊劃一的跪下,“見過指揮使大人!”

    看來房小梅和自己料想的不錯,那丫頭絕對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主,看來她還是相信本官不會那麽容易死的,而出自己消失到現在不出十二個時辰,可以看出那丫頭心思縝密到了什麽程度。

    “起來說話。”

    千戶急忙上前攙扶陳瑀起來,“大人,我們內堂說話。”

    陳瑀點了點頭,這破房子還真的不太適合說話,這才睡了沒一會兒,腰胳的生疼,捂著腰便朝內堂走去。

    那總旗冷冷的看了一眼掌櫃,掌櫃此刻早已經嚇的魂不守舍。

    正堂坐下後,掌櫃急忙端來一路上好的雨前龍井過來,隻是一雙手不自覺的在顫抖,茶杯中茶水落的滿地都是。

    陳瑀的氣勢真的太過強烈,這種氣勢真的是久居高位才能慢慢養成的,尤其是他不說話的時候,讓那掌櫃直感到窒息的恐怖。

    掌櫃送過很多人去詔獄,那些去過詔獄的,沒有一個再出來過,又一次他機緣巧合的去過一次詔獄,隻是一次,在他心裏便形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眼前這個可是內廠的頭子,隻要他開個口,自己真的就完蛋了,想起之前那樣對待陳瑀,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陳瑀端過茶水,淡淡的喝了一口,“上好的雨前,你是知道我是杭州人麽?”

    “回,回大人,知曉。”

    陳瑀看著跪在地上的掌櫃,半晌沒有出聲,隻是慢慢的品嚐著龍井,氣氛一時間詭異到了極點,掌櫃額頭上汗滴越來越多,即便現在是寒冬。

    “你做的很好。”陳瑀將茶杯擱在案幾上,淡淡的說了句。

    掌櫃的頓時急了,全身止不住顫抖:“大人,小的,小的有眼無珠,您饒了小的吧。”

    “下去吧,做掌櫃的就應該要勢力,你做的很對,本官沒有責怪你,去領十兩銀子。”陳瑀擺了擺手。

    總旗見陳瑀不是在說官話,實在是真的放了那掌櫃,這才攙著他道:“還不謝過陳大人,下去領賞?”

    “謝……謝陳大人!”

    望著那掌櫃離去後,陳瑀臉色才肅穆起來:“裴文正,穿本官的命令,快馬加鞭的將本官官印魚符拿給本官,另,傳書給沈指揮副使,讓他火速趕往南直隸和本官匯合。”

    “得令!”裴文正道:“陳大人可要移千戶所?”

    “不用。”陳瑀擺了擺手,然後想起什麽道:“最近南直隸可有個姓錢的官家死了?”

    “大人如何得知?”裴文正道:“是南京織造府下的一個鹽運副使,死因還尚在查詢。這一家不久前被滅門了。”

    “你們內廠查不出緣由?”陳瑀臉上頓時陰沉起來,“這其中可有冤情?”

    “這個……大人,不是我們不想推進,實在是南京織造是楊廷和楊大人的人,還有直隸南京參政寗舉、知府陳威等,全都是楊大人的人,事情推進到他們頭上之後,如何都推不下去了。最後以流民犯亂草草了案。”

    “楊廷和?”陳瑀敲了敲案幾,不知在考量著什麽,片刻後對裴文正道:“你派人先去南街,將一個叫錢冬菲的姑娘保護起來。”

    “是!”裴文正給百戶一個示意,那個百戶便離開了。

    “大人是要查這個案子?”裴文正道:“對了,最近我們一些官和楊大人那些官走的都很近,因為都是我們的人,所以卑職也沒去查。”

    陳瑀微閉的雙目陡然睜開,他就是怕這一出,由於自己派係越來越強大,不免會有些人因為種種緣由叛變,這種事再說不免,況且楊廷和現在勢力越來越大,那些老油條心中本就沒有個天平,此刻到底屬於哪一方還真的說不定。

    “查!你先不動聲色的把這些人都查出來!”陳瑀道:“是該敲打敲打他們了。這些日子本官先在這裏住下,有什麽事過來找本官。”

    等裴文正離開之後,陳瑀歎了一口氣,伐累的靠在凳子上,本以為這個年關可以什麽都不用想,隻是簡簡單單的過個年就好,看來真的難啊!

    一個鹽運副使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全家遭滅門?流民犯亂?為何誰都不犯,偏偏犯到了一個鹽運副使身上?這也太過蹊蹺。

    難怪流民可以輕而易舉的就湧入了南京,看來不是不想阻撓,怕說不得是故意為之。

    究竟是什麽原因,看來還是要找一找那個叫錢冬菲的女子了。

    陳瑀閉上了眼睛,現在已經入夜,他走到窗子邊,望著門外漆黑的一切,歎了口氣,將窗子緩緩的關了起來。

    他實在沒有想到楊廷和竟然會借著劉瑾的餘勢清理了這麽多人,而且手段還這麽的可怕,他不曉得,這鹽運副使這次事件會不會和派係的鬥爭有關,但是他有一種直覺,肯定會有一絲聯係!

    夜漸漸的深了,困意陣陣襲來,這兩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又加上在運河內漂了很久,隻感覺身子伐的很,頭暈眼花,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風寒。

    剛走到床邊,便一頭倒了下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頭多了許多人,沈飛關切的問道:“陳大人你沒事吧?”

    陳瑀指著自己,疑惑的搖了搖頭:“你不是在京師?怎麽這麽快就到了南京?”

    “這麽快?大人,現在已經是掌燈了,您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說您風寒嚴重,給你開了點藥,快些喝了吧。”

    “什麽?一天一夜?”陳瑀想要坐起來,隻是感到眼前一黑,差點又躺了下去。

    “大人,您的情況房大人已經說過了,說實在的,能挺到現在,下官真的已經很佩服了,您好好休息休息吧。”沈飛將藥物遞給了陳瑀。

    陳瑀虛弱的將那藥水喝了下去,然後對裴文正道:“錢冬菲找到了麽?”

    裴文正臉上露出難看的神色,欲言又止。

    “大人,這個姑娘沒什麽事,您還是先別操心這個了。”沈飛道。

    陳瑀不理沈飛,盯著裴文正,見他望向沈飛,陳瑀怒道:“怎麽?”

    “回,回大人。”裴文正道:“今日一早,我們就去找沈姑娘了,可是她起的更早,府衙的鑼鼓早已經被她敲響,此刻她人被抓入了府衙牢獄。”

    “嗯?什麽緣由?”陳瑀道。

    “冒充官吏之女。”裴文正道:“但是大人您放心,牢獄內有內廠的人,那姑娘在裏麵很安全。”

    “那包子鋪姓孔的呢?給我帶過來。”陳瑀道,“關於鹽運副使錢大人的事,本官查定了,說不定還能揪出不少叛徒!”

    “是!”裴文正得令後,快速離開了。

    沈飛見陳瑀麵色不善,小心的問道:“大人,怎麽回事?”

    “有些泥鰍,就喜歡淌渾水,好像那樣就可以不被人看到,又可以和黃鱔混為一體。”陳瑀雙目眯了起來,發出令人膽寒的寒光道:“要不你就從泥鰍徹底給我變成黃鱔,要不這泥鰍也不要做了!”

    “您說南直隸有些官可能叛變了?”沈飛疑惑的問道。

    “不是可能。”陳瑀將手上的藥碗遞給了沈飛,道:“楊廷和借著劉瑾的餘勢收拾了不少我的人,怕是有些人看不到希望,已經開始傾倒了,不過也好,就是要看看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可以用,既然他借著劉瑾來攻擊我,這次南直隸事件我若不挖出個子醜寅某來,這件事還真停不下來!”

    “你給京師寫一封信,調一個給事中過來,有些事沒有個言官還真不好辦!”陳瑀說罷接著道。

    沈飛點了點頭,“我這就去辦,大人你也快些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