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對著眼前尋音草說：“我很好，你呢？”

    除了這段話，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想了想，我又伸手撫了另一片草葉：“梵空的事務還忙嗎？”

    說完這話，我真的不知該問什麽了。

    之後便捧著那株尋音草，去室外找蔣憶。

    她一直等著我，伸手從我手將那株尋音草接過，而後輕聲緩笑著對我說：“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時，從你眼看到了一種熟悉的神情，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後來我才知道，是在鏡子裏。許多年前我照鏡子時，總是能夠看到自己臉露出那樣的表情，哀傷、痛苦、自責、悔恨……有些事明明不是自己的錯，責任卻在我們身。我現在走出來了，也希望你能夠有一天走出過去的陰影，過幸福的生活。”

    她說完這話，遞了一個錦盒給我：“這裏麵裝著青嵐神君以前對付藍月時收集的邪術要領，希望對你有用。不過……”

    她又頓了頓，晃動了一下手裏的尋音草：“我想你以後也用不了。畢竟女人隻有在寂寞時才會專研法術，成婚後多半也相夫教子了，怎麽會對這些事感興趣呢？”

    她的語氣有些調侃，完全不像我之前認識的蔣憶。

    之後，我便耐心等待著先生的回音。

    沒想到這一等，竟然又是三天。

    他在尋音草說：“很忙，但不是為了梵空事務，而是為了婚禮。”

    這樣的傳音並沒有持續多久，蔣憶第三次送我尋音草時，我已經在雲籮的幫助下，穿戴好了鳳冠霞帔，等著花轎接我去梵空。

    雲籮總是摸著我肩頭笑說：“總覺得以後你會我先有孩子，要是個男孩……”

    是個女孩。”

    我還記得，鎮魂鈴曾帶給我類似的畫麵，我知道自己懷了個女兒，想要好好照顧她，培養她長大，不讓她承受我承受過的所有災難……

    雲籮微微一怔，蔣憶帶著尋音草來了。

    裏麵依舊有先生的一句話，徐徐沉沉的說著：“不會麻煩。但凡別人有的，我都想給你。”

    ——

    許多年前，我和先生將長女音音前往天荒，想讓她和同輩的孩子們一起，在女主神和各位神君的教導下，學習更加正統的五行法。

    這個決定對我來說很難，因為先生說，音音已經大了，應該帶她去了解過去發生的事，並且讓她知道我的祖家在何方……

    這些年來，他一直對我很好，笑容多了，情緒也十分開朗，漸漸變得和以前一樣，時不時還會與我開幾句玩笑，每每都能惹得我麵紅耳赤。

    可回到家鄉對我而言，卻是一件很傷感的事。

    即便已經過去多年，我依舊十分懼怕，尤其不敢對孩子提起以前的事。

    但音音似乎都知道，應該是先生告訴她的，和我們去祭祖時，她完全沒有任何顧慮，便跪在那片早已淪為廢墟的土地，磕了三個響頭。

    當然，音音到底什麽也沒有說，麵對曾經的家、父母死亡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