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在龍的幫助下，朱滬回憶起了那篇隻能叫上名，卻無法回憶起細節的中學語文課文《變色龍》，他這時候才想起來，《變色龍》的作者是契訶夫，俄國作家，當時他記得這篇文章要求節選背誦，可他們的語文老師要求通篇背誦。

    當時朱滬覺得這反映沙皇製度的小說跟自己有什麽關係，他覺得通篇背誦，那真是一件惡心的事情，當時他愣是給她通篇背誦了下來，他一直覺得中學語文背誦課文毫無意義。

    可現在他覺得，背誦這篇小說的意義了。

    朱滬看見李在龍的樣子之後，終於回憶起了小說裏的主角奧楚蔑洛夫，事實上，他就連奧楚蔑洛夫這個名字在這之前都想不起起來，契訶夫這個名字他倒是知道，但《變色龍》這本書他就是契訶夫在小說中生動的塑造了這個巡警見風使舵的嘴臉，朱滬覺得那不是變色龍，而是一個臉變得比狗還快的人，一個發出攻擊信號吠叫的狗兒，在看到人拿著肉骨頭過來之後立刻變得像個聽話的乖狗狗一樣。

    諷刺的是主角奧楚蔑洛夫當時以為的冒失的小狗是普通人家的小狗的時候揚言要殺死小狗並收拾主任，可聽說那是將軍家的狗的時候，嚇得全身哆嗦，主角的神態，轉化起來比狗兒還唐突。

    朱滬現在就感受到了這種唐突而突然的轉變，朱滬看到了這個財閥體係下的人竟然能轉變得如此之快，這讓朱滬看到一個演技大爆發的人，當朱滬沒有說出基紐訊的時候，李在龍傲慢的讓人覺得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正在表演君主的人，可當他拿起電話說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瞬間變得溫和起來。

    變色龍，變色龍。

    朱滬一邊在心裏默念，一邊在玩《戰神》遊戲，他覺得遊戲裏架空出來的這個神就很霸氣，完全不存在什麽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簡單粗暴直接。

    李在龍不再盛氣淩人，而是變得和藹禮貌的時候，朱滬覺得惡心，不過既然現在有了底氣，那也不用怕這盛氣淩人了。

    “基紐訊集團是什麽時候和你們聯係上的？我聽說你們正在談收購的事情。”李在龍的話讓朱滬很驚訝。

    之前樸京的確向朱滬提過收購的事情，不過當時樸京的說法是，暫時不考慮收購的事情，可現在和麽一說，這似乎已經在日程之上。

    “這個問題我們暫不討論，先說芯片的事情，現在貴集團到底能不能做？十八天之內做出新的芯片，運往中國國內。”

    “這個我需要和技術部門商量一下。”

    “還需要商量嗎？如果你覺得你的技術部門信得過的話，你大可以問一下這樁生意到底值不值得做。”

    “先生，四萬多片芯片的確不算什麽大訂單，但如果按照拉佐斯先生說的的確是有利可圖，但其中的風險我們認為比較大，所以這個項目風險和利益相對衝，那還是一個平庸的不值得做的項目。”

    “所有智能程序和架構，都是美國和英國設計的，何來的風險？”朱滬平靜的回應。

    “以你們現在的實力和產能水平，這種恐怕不叫什麽技術突破，我想隻需要搞個小組稍微研發一下就好了。”朱滬說著，看了一下擺在李在龍桌上的時間，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經聊了四十分鍾。

    和一個變色龍聊了四十分鍾，朱滬感覺也似乎沒這麽惡心，人是善於偽裝的動物，為了利益，遇到危險的時候做出相應的本能反應，似乎也不用那麽深惡痛絕。

    “這我需要和集團高層商量一下。”李在龍對朱滬說完，露出了疲倦的眼神。這四十分鍾的會談讓他很累的樣子。

    又是等消息，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

    “不過，拉佐斯先生告訴我，你們的訂單很急，所以不會用太久，最遲明天就知道結果。”在朱滬離開之前，李在龍在朱滬身後說。

    在回酒店的路上，朱滬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李在龍演的是變色龍，那朱滬認為自己演的就是逞強哥了，當他提到美國基紐訊的時候，他並沒有向樸京方麵得到任何確認，甚至在兩天前，樸京還在和他說目前還沒有和基紐訊展開任何實質性的合作。

    當時樸京說拉佐斯派資產評估師過來評估的時候，朱滬還有些生氣，現在冷靜下來，似乎收購這事情已經變成了一個不錯的現在，至少現在把這個紙老虎搬出來，至少殺了殺那家夥的威風，現在他心裏舒坦的很。

    之前朱滬還想著扮演什麽財閥親信，現在想來，如果要扮演這種人格扭曲，看起來生活毫無情趣，不尊重人，朱滬明白，在非工作時間的這類人，一定會釋放。

    這種人，他打心底裏扮演不來，這也意味著自己完全沒有做一個演員的天賦，如果自己這種人去職場裏的話，一定是個混的很衰的人，因為自己不會曲意逢迎，不會做變色龍，這意味著先天就決定自己不會在上司心中產生任何好感，任何難幹的事情都會交給自己，而任何好處都不會和自己有關。

    朱滬雖然明白這些道理，不過他假設自己真的去了職場，也無法走出自己心裏的窠臼，不過假設終究是假設，他現在自己就是開公司的，自然沒有機會體驗這樣的為人之難處。

    朱滬轟了一腳油門之後，心想，自己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本來狗屁不通，還歪打正著的把生意做到現在這個水平，除了運氣好，還能是什麽？難道玩世不恭也是一種本事？做人還真是要知足，別得了便宜賣乖，如果這樣，上帝也會看不下去的。

    保時捷跑車轟鳴現在不能給他任何心動的感覺，倒是成了噪音，朱滬明白現在自己又開始有這種奇怪的心境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今晚能吃點好的，睡個好覺了。

    “吃炸雞和啤酒，還是韓牛炸醬麵配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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