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西雅圖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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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德扶著欄杆,眼神像鷹一樣看著豪華遊艇製造的浪花,他突然把這淩厲的眼神轉向樸京,說道:“在我還不知道我叔叔的真實身份之前,我也和你一個想法,濟世似乎是一種高級的精神追求,我還去過非洲當誌願者,但漸漸的,叔叔告訴我那是無助於他們脫離貧困苦海的,要讓他們擺脫貧困,那隻能靠他們自己,如果他們對救助形成依賴性,就像嬰兒離不開奶嘴一樣,那當救助減少或者撤離的時候對他們而言那是滅頂之災,那還不如當初不救助。”

    冰冷而殘酷的現實讓樸京覺得心寒,他一點也不介意伯德的盛氣淩人,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老祖宗早就說過“救急不救”,“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這樣意味深長的話,世界最真實的一麵,像一幅幅畫卷在樸京眼前展開,恒溫係統舒適的微風吹拂著他的臉,可他的心就像冰冷的海水一樣。

    “世界就是這樣的,從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未來也是這樣,樸。”

    看得出伯德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帶著一些無奈和悲哀情感在裏麵的,因為他曾經在非洲當過誌願者,目睹了非洲的殘酷,但卻對世界的現實無力還擊,豁達的伯德怎麽會鑽那個牛角尖呢?

    樸京在這個讓人無心睡眠星空之夜之所以睡的這麽安穩的原因不僅僅是因海上逃亡之路上歇斯底裏的遊泳,更多的是因為世界之寒讓他隻想在被窩裏睡個好覺,被窩裏的世界才是溫暖的,才是安全的,他甚至幻想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在末日麵前就眾生皆平等了。

    悠揚的音樂在提醒樸京:日出了。

    昨晚在睡覺之前,管家提醒樸京明天早上這艘遊艇日出的時候臥室的窗簾會自動打開,並伴之以悠揚的音樂,讓臥室的主人第一時間看到日出。所以現在樸京並不覺得有任何驚喜的地方,他腦袋靠在雙手上,看著那不太刺眼的橘紅色的晨光流淌進臥室,樸京心想,如果說有誰說有錢不好,那就是在說假話。

    這樣看來海上日出是出自造物主之手一幅美麗的畫卷,在這樣的日出之下,雙眼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因為這時候的陽光和微弱的燈光沒什麽區別,不過漸漸的陽光開始變得刺眼,讓人驚奇的是這間臥室的玻璃竟然會變色,讓人的眼睛看起來不那麽刺眼。

    本來按照管家的提示,在看完日出之後聽會兒音樂可以緩緩的入睡,等待早餐的來臨,但是現在的樸京已經無心睡眠,他在想未來命運會如何操縱他這個扯線木偶?難道自己真是這樣漂泊無定的命?

    這樣的困惑竟然持續到靠岸。

    到西雅圖之後,又回到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公司,熟悉的是公司未曾移動或改變的建築還有森嚴而冰冷的製度。陌生的是這些本就不苟言笑的同事,隻要一段時間不見,就像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一樣,幾乎叫不出名字,不像父親控製著零件產,雖然私底下會相互戳脊梁骨,可見麵之後倒是客氣和熱情,即便之前有過的過節那也會笑臉相迎,正所謂低頭不見抬頭見,好家夥,這裏的人可倒好,從普通人普通廠房再到精英會所,每個人眼神裏都是冰冷的,就連笑起來也讓人感到一絲寒意,都說在紐約看見行色匆匆的路人神色中有種冰冷的氣息,那是因為紐約的寒冬是讓人絕望的。可西雅圖這地方氣候宜人,這裏卻讓人感到寒意,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這裏的員工像是冰冷的機器一樣,完成著既定程序安排的工作,其本質和卓別林電影中的《摩登時代》裏擰螺絲的工人並無二處。

    樸京剛回到公司,漢斯這個集團總裁便以公開的方式邀請他參加員工們視之為無上榮耀的一對一晚餐活動,這個活動的標準很高,以至於讓人覺得這是巴菲特的午餐。樸京參加這樣的活動,簡直是慕煞旁人,不過讓樸京參加這個活動當然有個理由,理由便是對集團的傑出貢獻,具體來說就是在公司融資和設計方麵的貢獻,這樣的理由,對於那些長期工作的老員工和老工程師而言,完全沒有說服力,甚至同在名單中的老朋友韋德在聽說這個消息之後都在說酸話,可見其給其他員工造成的不良影響,可漢斯卻用一種略帶指責的口吻說:“集團要表彰誰,裁決權在高層,而不在於眾人的議論。”

    晚餐之前樸京對漢斯說的話依然耿耿於懷,在從前這樣的一對一晚餐活動,隻有那些資深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才有資格參加,據說在樸京參加這個晚餐活動之前,最年輕的參與者是45歲,現在樸京竟然以27歲的年齡打破了這個紀錄,怪不得韋德說這給員工的震撼程度絲毫不亞於當年最年輕的美國總統肯尼迪當選給美國人民的震撼,樸京一邊嘲笑韋德說話誇張,心裏卻有了莫名其妙的虛榮壓力。

    在今晚的晚餐之前,公司負責形象公關的三個漂亮的美國女孩在替樸京打造形象的時候,不停地朝普京拋媚眼,普京淡然一笑,他明白這些美國女孩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外形而變成這樣的,她們實際上並不喜歡他這張亞裔臉,之所以做出拋媚眼這樣浮誇的舉動是因為自己獲得一對一晚餐的機會,她們一定在想,喲嗬,這小子竟然能夠參加公司最高規格的一對一晚餐活動。

    對樸京的形象打造過程也是極盡浮誇,歐式燕尾服,歐美流行的大量使用發膠的發型,整個形象看起來就像要參加奧斯卡頒獎典禮或者諾貝爾獎的頒獎典禮一樣,樸京自嘲的想,這簡直可以拍一出黑色幽默電影了。

    樸京一大早就和伯德打了一局反恐精英常規訓練,他們的反應速度和戰術配合出現了下降,伯德覺得很掃興,這不,晚餐前又開始開著飛機在天空玩特技飛行泄憤,不過他的飛行技術倒是紮實,沒有受到心情的影響,他這一飛可到好,數十萬美元的航空煤油就這麽沒了,航空燃油公司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漢斯站在餐廳通道上指著窗外天上的飛行痕跡說:“別緊張,就是吃飯,你看伯德這小子,天生燒錢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