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南笙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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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和殿。

    “駿兒以前不是這樣的,他非常聽話,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

    李悅麗哭得那真叫淚眼婆娑,直把葉孤城看得心疼不已,連聲安慰道:“駿兒還小。。。。。。”

    李悅麗聞言,怒不可止道:“小什麽小?父親這個年紀早就成家了。”

    “是是是!這個混賬。。。。。。”

    “你罵誰混賬呢?”李悅麗一聽可不樂意了。

    “呃!”葉孤城苦笑道:“為夫罵自己。。。”

    “都是你。”李悅麗傷心之下,怒聲道:“好端端弄什麽招募新兵,你看看,都把駿兒的魂都招去了。”

    “哎!我錯了!請娘子原諒我!”葉孤城笑的更苦,這女人,有時候真不可理喻!

    “就是你的錯!”

    “是是是!哎!娘子,別哭了!小心身子。”

    “要你管?”

    “這話說的!我是你夫君,肯定要管你了!”

    “那你幫我勸住駿兒。”

    “好!”葉孤城答得倒是爽快。

    李悅麗總算稍微寬心,想了想,問道:“你想如何勸?”

    “放心吧!他就一小屁孩。。。。。。”

    “說誰小屁孩呢?”李悅麗的眼睛又開始冒火。

    “呃!”葉孤城急忙陪笑道:“我說我是小屁孩!”

    李悅麗頓時破泣為笑,旋即,又拉下臉道:“先說說,要如何阻止駿兒從軍?”

    “這個簡單,就讓他跪著,跪累了,他自然會放棄。”

    “不行,駿兒正在長身子,跪下去,身體受不了。”

    “那我把他關到府裏。”

    “不行,他一定會偷偷翻牆逃跑。”

    “那就關到牢裏。”

    李悅麗怒了,高聲道:“駿兒又不是罪犯,你憑什麽把他關牢裏?”

    這女人。。。怎麽這麽難伺候!

    葉孤城歎了口氣,眼珠子一轉,高聲道:“有了,我下令招募員,讓他們以體檢不及格的原因,淘汰駿兒。”

    “不行!這樣一來,駿兒會失去信心,再說了,駿兒怎麽就不及格了?他體格很差嗎?”

    葉孤城傻眼了,無奈道:“那你說,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李悅麗又一次痛哭出聲。

    “哎!娘子!求求你,別哭了!為夫的心都給你哭亂了!”葉孤城隻覺頭皮發麻六神無主。

    月光悄然彌散,瘦弱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格外細長落寞。

    李駿這一跪數個時辰過去,雙膝痛到幾乎失去知覺,發絲間也泛著微濕的銀光,可依舊倔強的保持著姿勢,這一次,他真的不願屈服。

    遠處,李悅麗神情黯然,輕聲道:“看來,駿兒是鐵了心要從軍!”

    葉孤城緊緊擁著心上人,緩緩道:“人長大了!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就算護得了他一時,也護不了他一世!很多時候,我們認為正確的事情,在駿兒看來,未必就是他想要的!好男兒誌在四方,駿兒之誌,或許不在成家立室安享晚年!”

    “可李家就剩下這麽一脈香火!悅麗真的不想駿兒入伍。”

    “其實,我覺得娘子多慮了!軍營之中,豈是那麽好混!王國今時不同往日,對於將士的要求越來越高,僅僅吃苦耐勞這一項,多少人為之止步!再者,如非具備上場殺敵的實力,也未必會派上戰場,入伍後編製成為巡防營和後勤也不在少數。”

    聞言,李悅麗歎了口氣,緩步上前。

    李駿聽著逐漸靠近的步伐聲,茫然抬頭,呈現瞳孔中的是一張冷若冰霜的俏臉。

    “入了軍營,若是叫苦半途而廢,就別說你是李家的兒郎,此後,生死有命,不得對他人提起你乃我李悅麗之弟,你叫李駿,僅此而已,聽明白了嗎?”

    “謝王後成全!”李駿欣喜之下,重重叩首。

    “將來,你若能像軒轅將軍般揚名立萬,我李悅麗親自為你授爵。”

    “是!駿兒必不負王後與統帥厚望。”

    葉孤城望著遠去的倩影,歎氣扶起了李駿,沉聲道:“記住你姐姐的話,混不出名堂,我饒不了你。”

    “遵命!”李駿的雙腿雖然酸痛得厲害,可眼中滿是興奮。

    可惜,這股興奮很快就變成哀嚎!

    軍中訓練有多變態,隻要入伍的人才深有體會,幻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令無數入伍之人打起了退堂鼓。

    退伍,那是不可能的!

    堅持不下的人,隻能淪為夥頭兵和後勤,不僅做最卑賤的活,還常常成為軍中的反麵教材。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常人都不願落得這般下場,更別說李駿。

    就在新兵如火如荼操練著,遠征大軍終於還都。

    舉都歡慶,犒賞三軍,但有軍功,論功行賞,但有傷亡,重金撫恤。

    生還者,宴請四鄰!

    陣亡者,家屬嚎哭!

    兩種情景詭異共存,即形成鮮明的對比,也反射出濃烈的諷刺!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葉孤城神情落寞的走在街道上,張義默然緊隨其後。

    “張義,你說,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天下太平,世間再無紛爭戰亂?”

    “臣也常常在想這個問題!”

    “你找到答案了?”

    “臣慚愧!在臣看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權力、、貪婪這些的這些,都是戰亂的根源!”

    “是啊!”葉孤城輕歎道:“除非有一天,各族間消除歧視、偏見,人與人之間學會互助互愛,以法治天下,人人懂法守法,法律乃一切行事的標準,自律自愛,縱使是君王,犯事亦與庶民同罪,則天下真正太平!”

    張義渾身一震,失聲道:“這。。。怎麽可能?”

    “事在人為,沒有什麽不可能!”葉孤城不想多說。

    張義緊緊盯著遠去的背影,眉頭越皺越深,若真按統帥之言統治王國,必將萬劫不複,王權失去了尊貴,還算得上王權嗎?

    他不知道統帥這套歪理邪說來自何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絕不允許對方這樣治國,至少,朝臣中無人能夠接受!看來,也該給王子物色一名師者了!

    接下來的日子幾乎風平浪靜,王國似乎又恢複了休養生息的日子,隻有朝臣們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緩緩匯聚。

    南笙國。

    拓拔靖看完來自華夏的密報,緩緩抬頭,淡然道:“死士可準備好了?”

    “回稟三王子,已準備妥當,就等下令。”拓拔海恭敬行禮。

    “華夏那邊已鋪排好,去準備吧!”

    “是!”拓拔海快步離去。

    就在此時,一內官快步入殿,行禮道:“啟稟三王子,大王病危,命你前往蟠龍殿。”

    拓拔靖的神情閃過一絲黯然,緩緩道:“知道了!”

    內官也不退下,見拓拔靖冷冷盯著自身,強笑道:“大王怕夜路不好走,命奴才為三王子帶路,請三王子勿要怪罪。”

    拓拔靖淡然一笑,緩緩道:“帶路吧!”

    “是!”

    蟠龍殿乃南笙國君主宮,占地之廣,極為罕見,雕龍畫鳳,富麗堂皇,就連地板都是打磨光亮的金沙鋪墊,極為奢華。

    拓拔靖一跨入大殿,殿門猛然緊閉。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拓拔靖似乎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的眼神匯集在正中央高堂之上的中年人。

    拓拔驚鴻神情冷漠,氣定神閑,全然沒有一絲病態。

    “想來是奴才傳錯話!”拓拔靖輕笑一聲,緩緩道:“這奴才真該死!竟說父王病危!兒臣觀父王神色大好,想必經過這段時間精心調理,已經痊愈!”

    “其實,本王還有一病,這個病,隻有吾兒才能治,就是不知道吾兒願不願意割愛!”

    “兒臣的一切都是父王賜予,若父王想要,皆可拿去。”

    “但為父以為,吾兒必不願輕易獻出。”拓拔驚鴻眼中寒意更甚。

    “看來,父王得的是心病!”拓拔靖輕歎道:“難怪父王這段時間一直托病不見兒臣!”

    “跪下。”拓拔驚鴻暴吼一聲。

    兩側頓時湧出數十名兵戈森森的殿衛。

    拓拔靖怡然不動,慘笑道:“看來,父王真的容不下兒臣!”

    拓拔驚鴻眼神閃過一絲愧色,旋即,又被寒意覆蓋,冷冷道:“你以為是本王容不下你嗎?是王國容不下你,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本王讓你治理王國,不是讓你毀滅王國,華夏國你也敢惹,想我南笙大陸與西域神州曆來和好,你倒好,趁本王養病期間,出兵進犯他國,還打到人家王都,如不用你項上頭顱,如何令華夏平息戰火,本王雖是你的父王,但更是南笙國君,國事無家事,此事,本王絕不姑息。”

    “看來父王是病糊塗了!進犯華夏,父王好像也沒有反對,兒臣以為,父王也同意兒臣的主張!”

    “放肆!”拓拔驚鴻有些掛不住,顯得惱羞成怒。

    “想必,當年王兄謀反,也是父王這般作為吧!”拓拔靖無比落寞,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親情,變得微不足道!

    拓拔驚鴻眼中殺意愈發強烈。

    “其實,兒臣一點都不想要成為王子,兒臣也時常想起小時候的情景,那時候,父王很慈愛,給兒臣找最好的師者,常常陪在兒臣身邊,自兒臣懂事起,父王就常說,拓拔一族立國如何不易,時常教誨兒臣尊師重道,兄弟姐妹間和睦共處,那時候,兒臣隻是兒臣,簡單、開心!”

    沒由來,拓拔驚鴻的眼眸閃過一絲黯然!

    “可惜,人,終究要長大!長大後的世界,變得不一樣了!兒臣的兄弟不再喜歡兒臣,他們更多時候,想要兒臣死!”拓拔靖笑得格外苦澀,輕聲道:“相信也是父王的權衡之策所致!兒臣也經常在想,王座,真的那麽重要嗎?重要到可以算計自己的親生兒子,讓我們兄弟相殘以保穩坐王座!父王,我是你兒子啊!你的親生兒子!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拓拔驚鴻沉默了!

    拓拔靖目睹這一幕,絕望的閉上眼睛,雙腿一軟,重重叩首道:“這是兒臣給父王最後一次行禮,請父王珍重!”

    拓拔驚鴻眼中的寒意快速散去,輕歎一聲,緩緩道:“靖兒,交出兵符吧!本王會對外聲稱你染病身故,此後,就安心呆在後宮吧!把三王子押送秋月閣,無令不得出閣半步。”

    秋月閣,後宮中的冷宮,孤立的宮殿,一般用於囚禁犯事失寵的嬪妃,一旦踏入秋月閣幾乎就是終身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