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三章 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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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試放榜之後,按規矩要舉行鹿鳴宴,由籌備鄉試的衙門設宴招待中舉的考生,並發放中舉的文書,以示慶賀。

    不過這鹿鳴宴並不是放榜當天,因為考生不一定會在同一時間跑去看榜,而且放榜的時候落榜考生大部分也都在,這個時候慶賀,對放榜考生那簡直就是一種羞辱。

    所以,鹿鳴宴一般都會在放榜之後三天舉行,而這三天時間,相關衙門衙役也會跑去給中舉的考生報喜,通知他們參加鹿鳴宴,同時也是為了去討個彩頭。

    張平當然不會錯過這個討喜的機會,楊聰一行人才剛返回大報恩寺不久,他便帶著幾個衙役,舉著牌子,敲鑼打鼓,疾步而來。

    楊聰見張平來報喜,也不含糊,當即就命人取來了六十兩銀子,一把塞他懷裏,因為他們這裏六個人全中了,張平這一次等於是給六個人報喜來了。

    這家夥,六十兩啊,張平接過銀子的時候那手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別看他“生意”好像做的很大,給一個考生行方便就是五十兩,那錢他大部分都是要散出去的,不然誰願意配合他行方便啊。

    這六十兩就不一樣了,隻要隨便給一起來的衙役分點,大部分都能揣他自己腰包裏,這下,他真是賺大發了。

    這位楊公子簡直是豪無人性啊,必須好好巴結啊。

    他與眾人寒暄了一陣,又將一起來報喜的衙役打發走,隨即便滿臉鄭重的走到楊聰跟前,低聲道:“楊公子,您可知道,嚴大人在複核考卷的時候差點就把您刷下去了。”

    臥槽,嚴嵩真下手了!

    這事雖然過去了,楊聰還是免不了緊張道:“噢,他找的是什麽借口?”

    張平聞言,繪聲繪色的把當時嚴嵩和鄒守益、湛若水的對話複述了一遍,仿佛當時他就在現場一般。

    當時他自然不在現場,不過現場也不止嚴嵩、鄒守益、湛若水他們三個,那時候也有衙役在場,起碼搬考卷這種事情嚴嵩他們就不會親自動手,很多雜事還是要衙役來做的,張平隻要隨意打聽一下,便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這個嚴嵩果然歹毒啊,這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來,自己可就不是中不了舉這麽簡單了。

    楊聰心裏是恨得咬牙切齒,但是,他卻拿嚴嵩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嚴嵩後麵還站著夏言呢,據說夏言很快就要出任內閣首輔了,這個時候,就算是發動陽明一脈所有的力量也不一定幹得過嚴嵩啊。

    怎麽辦呢?

    他可不是那種甘願吃啞巴虧的人,誰弄他了,他就要想方設法弄回去。

    他從來就是睚眥必報,因為你不給人家一點教訓,人家很有可能會跟你沒完沒了。

    問題現在他實在是扳不動嚴嵩啊,怎麽辦呢?

    楊聰冥思苦想了一陣,終於有了計較。

    這大的收拾不了,還收拾不了小的嗎,這事本就是何遷整出來的,既然弄不動嚴嵩,好歹也要整一下何遷啊,不然,他們還真當自己好欺負了。

    想到這裏,他嚴肅的問道:“張兄,你可知道何遷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意思,難道想收拾何遷。

    張平聞言不由一愣,這個何遷,的確不是個東西,如果想找其辦事,這家夥都是獅子開大口,黑的很。

    他一個衙役,自然不敢把個正六品的禮部主事怎麽樣,因為他們這種人說白了就是依附於各級官吏存在的,如果敢反噬自己的主人,那他就混到頭了。

    所以,他以前雖然對何遷很反感,卻也沒想過要收拾這家夥,不過,楊聰如果出手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那是他們官老爺之間的內鬥,跟他就沒多大關係了。

    這個忙,到底幫不幫呢?

    他考慮了一陣,這才謹慎的道:“要說見不得人的勾當,那自然是有的,這年頭真正清正廉潔的官員著實少見,不過,如果從這方麵下手,必定會牽連到很多人,說句不好聽的,小人也可能會被牽連進去,所以,楊公子,這事,還請三思。”

    他還是不敢動何遷,因為這會兒的官場有很多潛在的規矩,幾乎所有官場上的人,包括他們這些衙役都網在這些無形的規矩裏麵,一旦動了一個,很有可能會牽連一大片,形象點說,那就是官場地震。

    他可不想掀起一場官場地震,因為上麵的官吏或多或少都能憑借關係脫身又或減罪,而他們這些衙役就隻能當炮灰,一旦引起官場地震,何遷不一定會死,他這種牽連甚廣的炮灰卻是死定了。

    楊聰聞言,略帶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皺眉沉思起來。

    這家夥看樣子是不想自己被牽連進去,怎麽辦呢?

    他想了想,隨即又試探道:“他個人有沒有什麽惡習?”

    這年頭,凡是貪官汙吏,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惡習”,比如,呃,不可描述,此處省略。

    這些“惡習”其實大家都習以為常了,不認真追究的話也沒什麽,但是,一旦有人認真追究,那也是比較嚴重的。

    楊聰也沒想過要扳倒何遷,他隻是想整這家夥一下,讓這家夥吃點虧而已,用其個人“惡習”收拾這家夥一頓倒也勉強夠了。

    張平聞言,略微回想了一陣便激動的道:“有件事或許能讓他灰頭土臉。”

    這個並不奇怪,要貪官汙吏沒點“惡習”,那才叫奇怪呢,楊聰饒有興致的問道:“是什麽事,你說說看。”

    張平連忙詳細的解說道:“是這樣的,小人聽聞何大人出身並不好,中舉之前,他還窮得叮當響呢,不過,他中舉之後便被當地的士紳看上了,好像何大人的夫人是當地有名的士紳之後。傳聞這何大人相當的懼內,他遷到南直隸任職之後並沒有帶夫人和兒子過來,而是納了個風塵女子當小妾,這次,何公子來金陵趕考之後不久,何夫人也跟著過來了,何大人好像生怕他們母子知道這小妾的事情,何公子還沒到,他便把那小妾藏了起來了。小人覺著這事倒可以用來做做文章,楊公子,您覺得呢?”

    這家夥果然有“惡習”,楊聰聞言,不由興奮的道:“好,我們就拿這事做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