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 我們就是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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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晨他們出了粉店,看到前麵幾十米遠處有一家旅館,三個人過去,旅館隻有很小的一個門麵,裏麵一個半圓形的櫃台,櫃台裏坐著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和他們說,六十塊錢一間房,張晨說好,要一間。

    張晨還在填單子,小姑娘看了看他們三個人,問道:“你們一共幾個人?”

    “三個啊,你不是看到了。”張晨說。

    小姑娘把單子抽了回去,和張晨說,那不行,一間房間,最多隻能住兩個人,三個人不行,除非你們開兩間房。

    劉立杆湊上去和她說,我們不是要住,隻是想洗個澡,三個人洗澡,一間房夠了吧?

    那姑娘很堅持,一個勁地搖頭,就是說不行,你們要麽開兩間。

    “你怎麽這麽死板!”劉立杆罵。

    “什麽事,什麽事?”

    這時候從櫃台後麵的小門裏,出來一位中年婦女,看上去像是老板娘,她走出來問道,小姑娘把事情和她說了,她也點頭,說是要開兩間。

    “美女,你聽我說。”

    那時還很少有人稱女性為美女,特別是用普通話說,南方人也說帥哥靚妹的,靚妹的意思和美女差不多,但很少有人用普通話叫美女,特別是叫一個中年婦女,櫃台裏的兩個人聽劉立杆這麽叫,覺得很新鮮,愣了一下,然後嘻嘻笑著。

    “美女,來來來,你們光長得漂亮不行,還要會算賬。”劉立杆叫道。

    中年婦女笑道:“算什麽賬,我們家裏,就是我最會算賬了。”

    “那好,美女,我和你算算,我們三個人,隻是希望要一間房洗洗澡,三個人洗澡,最多一個小時夠了,對不對?洗完了我們就走了,這房間你們還能賣給別人,對不對?這一個小時,你們損失了什麽,最多就是水費,水費才幾毛錢,對不對?這樣一算,你們等於是一間房,賣出了兩間房的錢,對你們很劃算,對不對?”

    劉立杆每說一個對不對,中年婦女就點頭說對,最後劉立杆說,你都說對了,那還不把房間給我們?

    中年婦女愣了一下,她說好吧,給他們房間,女孩準備把單子遞給張晨,讓他繼續填寫,婦女一伸手又把單子抽回去,和他們說,不用填單子了,你們留一張身份證在這裏,要是洗完澡不走,那就再拿六十塊來贖這張身份證。

    “厲害,美女,你果然是全家的光榮。”劉立杆一邊把自己的身份證給她們,一邊說道。

    他們到海安碼頭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四點多鍾,汽車外麵的馬路上都是人,張晨他們吃了一驚,金莉莉問道:“這些都是要去海南的?”

    “應該是吧。”張晨說,金莉莉興奮起來,覺得自己真是來對地方了。

    越往前開,人就越多,汽車根本就開不過去了,大客車司機無奈,隻好把車停下,讓車上的人下車。

    “這裏到碼頭還有多遠?”有人問道。

    “十分鍾吧。”司機回答,聽到司機這麽說,有些人就不幹了,說提著大包小包,怎麽走?

    司機苦笑道:“你們下不下,我都要開到碼頭,我要去那邊接客,不想下車的,就在車上吧,不過我告訴你們,從這裏過去,我開車起碼還要開一個多小時。”

    車上的人都下車了,張晨他們三個也下了車,南方的天亮的早,不到五點,天已經有些亮了,張晨他們一邊往碼頭擠,一邊朝路兩邊看,他們看到,很多人都坐在馬路邊上,還有人幹脆打開了席子,兩三個人擠在一張席子上睡覺。

    “他們不急著走嗎?到海南再睡不好?”劉立杆奇怪地說。

    “這裏睡覺,也不怕蚊子?”金莉莉也說。

    “可能是人太多,連蚊子都不知道該咬誰了吧。”張晨笑道。

    好不容易到了碼頭,碼頭上的人更多了,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密密匝匝,把所有的空地都擠滿了,總有幾萬人之多,張晨朝四周看看,他看到的都是焦慮和渴求的目光。

    劉立杆問邊上的人:“你們都是要去海南的?”

    “對啊,不去海南,誰會到這裏。”

    “不排隊嗎?”金莉莉問。

    “排隊在那裏,燈亮的那裏。”

    張晨他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半明半暗的晨光裏,有一片燈光特別亮的地方,幾個人坐得高高的,高過了黑壓壓的人頭,他們手裏拿著杆子,正在維持秩序,和火車站售票窗口外麵一樣。

    三個人擠了十幾分鍾,才擠到跟前,這才發現,眼前是用鐵管焊成的一條條通道,每一條通道外麵,都有一個維持秩序的坐在高處,手裏拿著一根很長的杆子。

    他們三個人擠到一條通道前,張晨走在最前麵,那人手裏的杆子落下來,抵住了張晨的鼻子,張晨扭頭看了看他,他叫道:

    “把邊防證拿在手裏。”

    “什麽?”

    張晨大聲地問,那人懶得理他,身前身後,有好心人舉著手裏的一張紙,朝他們晃著:這個,邊防證。

    張晨搖了搖頭,他說我們沒有,他準備繼續往前走,杆子再落下來的時候就打到了張晨的頭上,張晨怒不可遏,罵道:“幹嘛打我?”

    “出去出去!”那人叫著,第二杆又打了下來。

    “你怎麽打人?”金莉莉罵道。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馬上有兩個警察過來,金莉莉用手指著那個人,和他們說:“他打人。”

    那人坐在那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警察看到張晨和金莉莉他們手裏空空的,就問:“你們的邊防證呢?”

    “什麽邊防證?沒有。”金莉莉說。

    “出去出去!”這回是警察說,“沒有邊防證來擠什麽,搗什麽亂,沒有邊防證上不了船。”

    “警察叔叔,我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能不能讓我們過去。”金莉莉求道,“我們不知道去海南還要邊防證啊。”

    警察瞪了她一眼,用手一揮:“看到沒有,這裏幾萬人都是沒有邊防證的,都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出去,不要擾亂秩序!”

    三個人無奈,隻能往外擠,劉立杆一邊走一邊問道:“邊防證哪裏辦啊?”

    四周很吵,警察沒有聽到他的問話,邊上有人說:“派出所。”

    三個人擠到了外麵,這才知道,原來這碼頭上,黑壓壓的人群,都是因為沒有邊防證,上不了船的。

    “怎麽辦,我們和他們一樣,也上不了船了,怎麽辦呀!”金莉莉急得跺腳。

    “我們先往鎮裏走,不是說派出所辦嗎,等派出所開門了,我們去辦就是,又不是逃犯,我們害怕什麽。”張晨說。

    海安鎮離碼頭還有一段路,他們前麵坐在大客車上,經過了鎮裏。

    三個人走了二十多分鍾,才到海安鎮,鎮上也有很多的人,他們在街上成群結隊地瞎逛,還有坐在人家店門口就睡著的,店裏的人起來開了門,正在驅趕他們。

    “我們要早點去派出所門口排隊,我估計等辦邊防證的隊伍,一定也排得老長。”劉立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