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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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百合子躺在還算舒適的被窩裏,摟著自己的女兒沙耶,聽著房間裏其她人平穩的呼吸,連日以來的焦慮全部消失不見,內心一片平靜。
萬萬沒有想到,丈夫會以如此稍顯憋屈的方式退場;
也萬萬沒想到,連悼念亡夫的時間都不給,那些平日裏看上去恭順的部下和家臣,就對自己進行逼宮;
最後更是沒有想到,是自己失散的女兒帶著外人,以“出奔”的方式,遠離了矛盾的漩渦,擺脫了所有麻煩。
當然,不是那些人沒有阻止,隻是沒有能力阻止而已。
黑暗中傳來某人輾轉反側的聲音,應該是中岡麻美吧,她還不習慣目前的合宿方式。
高城百合子自己也不習慣,例如說,之前從隔壁傳來的隱隱約約叫聲,雖然聽得出經過了壓抑,但這裏的隔音效果實在不好。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林遠利用領導者的權力玩弄女學生,但沙耶解釋了幾句,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從購物中心撤離的這段距離,她也見識了宮本麗和毒島冴子兩個女孩子的戰鬥力,對比一下那個看上去高高壯壯實則體力虛弱的中年人,她也相信了女兒的說法。
迷迷糊糊的睡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中,似乎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響。
剛剛加入進來,還沒徹底放下戒備心裏的高城百合子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但沒有動。
她聽到刀鞘發出的聲響,和光著腳在地麵上走動的聲音,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在遠去。
是毒島家的大小姐吧?
難道是值夜?不對,晚上值夜的是另外的人,難道是去方便?唔,說起來,我也有點想……
沙耶跟她說過一些注意事項,例如說清晨起床後,因為人數比較多,需要使用一個衛生間,所以她就想趁著現在提前放空,避開那個尷尬的時段。
輕輕搬開女兒的手腳,高城百合子摸到自己的鞋,和冴子一樣赤腳走出辦公室才穿在腳上。
這裏是床主市音樂廳,距離購物中心的直線距離不過500米,因為要製造意外性,讓自己曾經的那些手下措手不及,林遠決定生存小隊立刻就直接突出,連補給也沒在購物中心補充,隻不過當時處於傍晚,加上一整天的行動,除了宮本麗外所有人的體力不足,沒有走出太遠,而是選擇不會有太多人員的音樂廳作為過夜的營地。
死體病毒爆發前,音樂廳既沒有演出,也不是節假日會舉辦什麽活動。
走廊的窗戶正好迎著月光,今晚的月亮高高掛在夜空中,月朗星稀,視線十分清晰。
因為走的匆忙,什麽也沒帶,鞋子還是那個叫鞠川靜香的校醫送給她的平底鞋。
往前看去,剛好看到提著刀的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通往演奏大廳的入口處。
而衛生間卻在另外的方向上,走廊的盡頭。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
這本身就已經足夠成為一個理由了,加上日本東西結合,各種奇怪的恐怖元素、神怪傳說五花八門,高城百合子的好奇心也相當旺盛。
在“痛快的去放個水”和“跟上去看個究竟”之間考慮了5秒鍾,她選擇了後者。
普通觀眾席的入口在樓下,這裏的是樓上的包廂vip席。
推開門口,是一道環形長廊,地上還鋪著地毯,因為角度的關係,月光不是直射,所以視線較為昏暗。
一個一個華貴的實木包廂大門排列著,也不知道毒島冴子進的哪一間。
正躊躇間,某個包廂的門從裏邊發出一聲“嘭”的撞擊聲。
高城百合子摸過去,盡管這種高級vip包廂的裝修和隔音都不錯,但在夜深人靜,沒有任何其他噪音的情況下,裏邊的兩個人又就在門邊說話,聲響還是泄露了出來。
喘息聲,以及從鼻腔裏發出的嬌吟聲。
門外的高城百合子捂著嘴,非常尷尬,以為是什麽怪談之類的超自然展開,卻沒想到是人家小姑娘夜會情郎。
不過同時,她又對冴子這個需要偷偷摸摸才能出來見麵的情郎燃起了好奇心。
麻美警官的追隨者都是今天才跟冴子見麵的,不會是他們;
而之前沙耶的隊伍裏,隻有一個男人,就是那個叫林遠的中國人;
那麽,真相隻有一個……
她覺得自己還是趕緊去噓噓吧,大半夜摸出來窺人隱私也挺奇怪的,還有現在的中二想法……沙耶也說過,冴子跟這個男人的關係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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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後,因為隊伍裏多了十幾個新麵孔,所以建立了兩個安全區。
各自整理完畢後,就在樓道裏會合。
南裏香在給他們訓話。
主要是一些日常的注意事項,比方說保持安靜啦,小隊裏的紀律啦,行進時要以什麽隊形之類的。
因為主要的戰鬥力隻有宮本麗和毒島冴子兩個女孩子,原本的人數還可以照顧的過來,在增加了一倍還多的人手後,後來者就需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這十多個人全都是青年,其中還有一個女孩子,是中岡麻美帶出來的,其中大部分都是昨天跟隨新人警官冒險去門口接應林遠眾人進入的購物中心的,沒去的幾個也是因為在當時有其他的事情。
相較於購物中心裏的其他人,他們的態度更加積極向上,也有很好的服從性與合作性,平常就對中岡麻美的管理工作支持良多,在南裏香隨便想了個“外出尋求官方救援”的借口後,連中岡麻美帶他們,全都忽悠了出來。
其實基於日式漫畫或者輕小說的風格,這些單身狗可能都是奔著和可愛漂亮的女警官交個女朋友之類的目的。
也讓林遠相當的蛋疼:尼瑪,這劇本不對呀,這麽多群演哥還怎麽開後(喵)宮……
當然,隻是吐槽而已。
音樂廳裏的各種冊子、雜誌不少,在林遠的指導下,這些作者連名字都懶得想的群眾演員用膠帶,將卷成筒狀的雜誌固定在上臂和小腿上,作為防撕咬的護具,然後拆掉拖把桌腿什麽的,充當武器。
把各個樓層仔細搜索了一遍,什麽藏在員工儲物櫃裏的零食飲料,自動販賣機裏的膨化食品,因為這裏有vip坐席,還有一些食物和酒水儲備,優化一下攜帶方式,在不影響行動的前提下,能帶多少帶多少。
大概在早上8點的時候,就殺了出去。
安靜的殺了出去。
鞠川靜香此時的“坑隊友”屬性有所好轉,行軍的時候會換下她那雙名牌高跟鞋,穿上平底兒鞋,等抵達預定的營地後,才會重新換上名牌高跟鞋……反正林遠是無法理解她這種對品牌的執著;而她另外的“發福利”的屬性,估計也在時刻刺激著身後的那群荷爾蒙旺盛的單身狗。
裙邊若隱若現的白膩,年輕女性成熟性感的大長腿,包裹在裙子下邊的桃形美(喵)臀,以及那條偶爾能看到帶著蕾絲邊真心小褲褲……
如果不是時常有死體跳出來破壞氣氛,估計一路都會是色眯眯的銷魂表情,並且把旗都豎起來。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毒島冴子和宮本麗作為開路先鋒非常犀利。
給新加入進來的隊友很深刻的印象。
特別是毒島冴子,那肢體碎裂的誇張的砍殺效果,臉上帶著潮紅的興奮表情和邪魅的笑意,除了深深的刻畫在他們腦海裏外,順帶脊背發涼。
另外一側鞠川靜香在發福利,而她這邊則是在降溫,算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冰火兩重天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冴子都沒人敢沾邊。
另外就是南裏香了,在行軍途中,她的掩護作用被降低到了冰點,基本上如果有死體撲出來,等她開槍補救也晚了,而且在行軍途中開槍,也是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最糟糕的備選。
所以她換上了木棍,作為新人的監督者。
這些年輕人經常因為興奮或者壯膽兒,忘記禁聲的紀律,發出喊叫,通常這個時候有軍事化管理經驗的南裏香就會一棍子抽過去,絕不會手軟,就算目標被打懵了或者急眼撲上來,她也會用平均超過六段的空手道、柔道還有搏擊格鬥技巧,讓他充分冷靜下來。
這個活計,林遠估計自己幹不來,大約和他平和的性格有關,要他擺出臉子再心黑手辣的抽打別人,怎麽說呢,反正是有點心理障礙。
這是普通老百姓的正常反應。
他尋思著,如果沒有南裏香的話,他得一手按著槍,給這些年輕人造成心理壓力,才有可能進行這項工作,或者必要時殺一隻雞,儆儆這些猴兒。
不過最後這種做法,大約會拉低這麽長時間以來,在幾個女人特別是冴子那裏刷的好感度,而且哪裏有反抗……呃,不對,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會有反抗,很容易造成負麵影響。
所以說……每個人其實都有著各自的作用,這樣看來,鞠川靜香、高城百合子、高城沙耶以及這些年輕人也不算是拖油瓶。
唔——這樣也好,如果把冴子也變成下仆的話,憑著兩名可以升級的下仆,應該也足夠有較為富裕的自保能力了。
某人內心深處較為陰暗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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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東京地區中心地帶。
一路上還解救了一些被困在某處的幸運兒,生存小隊稍微壯大了一些,勉強可以成為生存團隊,發展到40多個人。
有意思的是,這些人中,以女性居多。
在自己地球上的時候,林遠偶爾也會看一些日式劇集、電影什麽的,特別是那種女性奇葩題材的,神馬美少女電鋸殺人狂,美少女和鬼啪啪啪,美少女單刀vs.極道男之眾,打打殺殺黑澀會出身的n多壯男們被一個高中美少女(僅僅是設定,演員本身還有待商榷),用一把殺豬刀砍成一地零件之類的,他就覺得日本的女人魔性,碉堡了(吊爆了)。
當然,這隻是吐槽模式下的想法。
在了解過這些幸存者的經曆後,他們多半是被困在某個死地,死體夠不到他們,他們也沒辦法逃掉,以極其微弱的補給,支撐到被幸存小隊發現,才最終獲救。
在沒有競爭的情況下,指的是最糟糕的那種“吃人”的境況,相同的條件,女人似乎比男人更加的耐餓忍渴,這大約跟生理構造有關,一個要孕育後代,而一個要具備攻擊性,才能和其他物種競爭。
林遠利用這些人手,在死體密集的中心區域建立了一個生存營地。
200米左右,大約半個街區的範圍。
這在當初有過爭論,一開始眾人並沒有發覺隊伍正在深入腹地,新加入的成員每天光是行軍、布置營地,就把日程排的滿滿,也接觸不到製定路線的事物。發現不對的是南裏香,然後跟高城百合子一起表現了極大的反對。
這是正常的,畢竟趨利避害是天性,尤其高城百合子手裏還掌握著,相比普通人來說需要仰望的各種資源,這些在和平時期或許僅僅是引發他人的羨慕嫉妒恨,但在這種末日環境下就是很大的籌碼了。
但林遠的理由也很強大。
有宮本麗和毒島冴子作為開罐器,隻要利用好城市裏的各種建築物,死體乃至死體集群都不難應付。
在城市中,收集物資也相對容易。
而如果在沒有遮蔽的野外,或者缺乏密集建築物的鄉鎮,特別是高樓,如果遭遇死體集群的話,那就很不好說了,至少學習過戰術的南裏香以及高智商的高城沙耶經過推理後,都很不看好。
其次,趨利避害是人類的天性,湧向山區村鎮應該是所有人下意識的選擇,也就導致了幸存者的數量會較為密集,在如今通訊斷絕,國家形式的秩序、組織崩潰的前提下,這些地區有沒有治安都要另說。
而且鄉鎮地區的物資儲備也稀少,結合上邊的條件,人多補給少,在生存的前提下,沒有法律和秩序約束,爆發矛盾和衝突肯定是必然的。
至於高城百合子掌握的資源,林遠輕飄飄說了一句,“握在你手裏的才是你的,或者說你願意為手裏的物資,而同其他人開戰,甚至殺死別人嗎?”
作為社會精英,高城百合子很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她本人雖然並不介意拚殺,但親自上場拚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和林遠一樣,鞠川靜香、南裏香、毒島冴子、宮本麗甚至是她的女兒沙耶,都是這個隊伍裏的重要成員,她得顧忌她們的感受。
從亡夫的組織裏出奔,雖然擺脫了麻煩,但也代表著無法利用這個組織的武裝力量,而沒有武裝力量,在目前的末日環境下,是沒有辦法保衛勝利果實的。
“一千萬死體,是怪物,是我們的敵人,但同時也是我們天然的守衛,我們可以在整個東京地區自由的拿取我們想要的一切”
這裏理由綜合在一起,就成功說服了反對派。
林遠甚至都沒有列出其他數據。
例如日本人有錢、任性,本身水資源豐富,卻每年從歐洲國家進口大量的桶裝水引用,換算成500毫升一瓶的包裝,大約是12億瓶。
日本人每年光從中國進口的一次性筷子就達到200億雙。
日本人每年要吃掉地球上三分之一的藍鰭金槍魚產量。
日本地少人多,每年都需要進口大量的生活物資。
上述這些東西,除了西日本的傳統港口外,東京灣就是最大的貨物集散地了。
而林遠他們距離各種類型的碼頭,近的隻有幾百米,遠的也僅僅幾公裏。
當然,至於林遠的真實想法是什麽,就沒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