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槿等人心中，對於皇權已經不抱有那麽高的敬畏之心了。

    亂世紛爭，他們因為兵禍家破人亡。曾經的他們，茫然的遊蕩在荒野破土之上，人們稱他們為‘流民’。

    似遊蕩的孤魂野鬼，他們沒人知道為什麽活著。隻是本能的掙紮在亂世的泥沼中，為了填飽肚子不惜一切代價。

    直到蒼龍城出現，大量的流民被那一車車糧食吸引，他們也隨著人流會聚的方向走去。

    在這之前，除了親眼見到糧草的那些流民，他們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糧食這一回事，隻是本能的順著人流會聚，就像是雜草浮萍，隨風而動。

    被蒼龍城收攏之後，他們才漸漸知道了活著的意義。那就是守衛蒼龍，守衛給他們帶來新生的主公。

    所以說在勾魂使者巡查使手指向上的時候，在場的木槿等人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鎮嶽巨人巡查使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不能因此為主公帶來麻煩，而不是對皇權的敬畏。

    其他人的想法亦是如此，他們在乎的是武白，在乎的是蒼龍。至於皇權，沒它什麽事。

    所以說，無數的曆史事件證明，流民是亡國的預兆。當平民對皇權失望，那麽這個帝國離覆滅也就不遠了。

    ……

    這幾天豫州境內風起雲湧，州牧府的門檻都快被人踩斷了。那些與正氣堂同氣連枝的殷實之家以及小貴族絡繹不絕的跑關係，希望在幼虎將軍還未動手前，以朝廷的力量壓製他。

    豫州州牧馮章，是大臻帝國為數不多的老狐狸。他五大州牧中，唯一一個不屬於帝都大族出身的特例。

    馮章此人五十多歲，比三朝元老桓知儒也就小那麽幾歲。出生在豫州的他，任職豫州州牧十餘年，對治下之地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州牧府二堂，馮章聽著州牧府書吏的匯報，他放下手中畫筆，仔細的端詳一番自己的畫作，這才開口詢問。

    “那陳郡的正氣堂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匯報的書吏聞言一陣愣神，他明明匯報的是境內基石之家的情況，州牧大人為何有此一問？

    他低頭思索一番近期關於正氣堂的動向，小心翼翼的回答。

    “大人，正氣堂依舊如常，近日還是不時傳來正氣堂門下弟子幫助府役緝拿匪寇的消息！”

    馮章聞言冷哼一聲，有些事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是無關緊要的事。

    這次這幫人手伸的太長了，竟然想著影響自己的意誌，他們當自己是什麽人？

    看來好久沒敲打他們，讓他們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州牧馮章本來不打算觸碰此事，此事涉及太深，到了他這個年紀，一切還是求穩為好。

    但正氣堂與這幫小士族踩過界了，開始擺不正自身的位置了，還企圖影響自己的意誌，真是不知所謂。

    馮章欲求穩沒錯，可這不代表他能容忍別人企圖瓜分自己的權力。

    在豫州境內，除了帝君旨意，他絕不容許有第三個意誌的存在。正氣堂，手伸的太長了。

    看著懵懵懂懂的書吏，馮章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這小子竟然還不知道那些小貴族是在為正氣堂，或者說在為他們共同的利益發力。

    “你下去吧！出去將謝佐史召來，本官有事找他！”

    書吏告退。不一會兒，豫州佐史謝景便急匆匆趕來。

    謝景可不是書吏，他在境內殷實之家以及小貴族不斷踏入州牧府的時候，就預見此事將會觸怒州牧。

    這樣的事，換做任何一位掌權者都是相同的結果，誰也不一樣自己的權力受到挑釁。

    可是有一點讓謝景疑惑不解，這些與正氣堂有關的事情，以前都是由令史出麵。

    而兩日之前，豫州令史莫房突然稱病不出。這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一路上謝景想了許多，當看見州牧大人黑著臉的時候，他明確意識到，那幫人完全起到反作用了。

    他們接連不斷的踏入州牧府，在州牧眼中顯然是踩過界了。

    不過這些都跟自己沒關係，謝景還不至於為他們出頭。他隻需要做好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就夠了。

    進入二堂，謝景先是禮儀性的整理一下衣袍，而後恭敬的對馮章行禮。

    “不知大人召下官前來，是否有要事吩咐？”

    馮章看著禮儀周全，處事不驚的謝景，臉上的怒容微微收斂。

    “謝佐史不必多禮！算算日子，幼虎將軍的人馬應該進入我豫州境內了，這幾日你上點心，若是幼虎將軍部下前來拜會，就將之帶到我這裏來！”

    謝景聞言瞳孔一縮，又瞬間恢複處事不驚的樣子，恭敬領命。

    “下官遵命！”

    退出二堂後，謝景思緒萬千，他抬頭遠眺，向著城內莫令史府中的方向嘲弄的一笑，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低語。

    “莫令史，州牧大人就要斬你臂膀了，切膚之痛啊！這回你真該好好靜養一番了！”

    ……

    被謝景嘲弄的豫州令史莫房府中，一言書生巡查使在莫房麵前翻弄著一塌賬冊。

    “令史大人收入不錯啊，看看！河西穀場，二十六萬兩。北坡祖田，三十四萬兩。還有這個，桑田，一百一十九萬兩。嘖嘖，令史家的這桑田是在養蠶嗎？一百多萬兩的收入，莫非種的都是金子？”

    一言書生巡查使那些的賬冊中記載，莫房名下的每一處田產，產值都超出它本身價值千百倍。

    更為有意思的是，下麵還記著每一個佃戶所創造的利益。經過一言書生的判斷，這些所謂的佃戶，應該都是代表著供養莫房的小勢力、小貴族。

    莫房心中滋味難明，想不到在陰溝裏翻了船。被人拿住把柄，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這突然潛入府中的幾個神秘人，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自己藏著賬本的地方，以此要挾自己不要參與到正氣堂的事件中。

    不僅如此，自己還要對找上門來的依附家族之人撒謊，讓他們自己去州牧府尋門路。這不是明擺著坑正氣堂嘛！

    莫房這幾日雖然沒去州牧府，但他十分肯定，這件事必然會觸怒州牧大人，權力不是什麽人都能挑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