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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治眉宇間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怒意,卻是極力隱忍而不發作,他沉默少時,才出聲安慰道:“夫人莫要難過,好在這次小產沒有影響到你的身子,你且細細調養著,我們來日方長。”

    迦文夫人一雙淚目向四周一掃,才道:“你們都下去吧。”

    侍女們如釋重負一般,跪在地上恭敬回道:“是,娘娘。”

    待眾人退去後,室內重歸寂靜,迦文方才開口說道:“王爺,有句話,迦文不知當講不當講?”

    喬治沉沉一歎,也道:“本王也正有些話要與你商量……”

    迦文不等他說下去,率先開口打斷道:“我們卡特家族的危難怕是已經迫在眉睫了。”

    喬治身體一震,旋即道:“夫人最善狡計盤算,心思亦是聰慧縝密,此事還需要夫人為我籌謀全局!”

    “這段時間亦是苦了王爺您,竟接連失了兩個孩兒……”琳娜不是她的己出,這其中的感情自然也要淡化許多,然而一想到自己已成形的兒子,她心中便會漫過一種尖銳的疼痛,讓她一瞬間又紅了眼眶。

    喬治狠狠一咬牙關,聲音裏透著涼森森的寒意,“夫人放心,今日你所受之苦,本王定會為你百倍千倍地討回來!”

    ★★★★羊皮書之人魚傳說★★★

    晨光熹微,淡淡的時光流淌在指縫之間。

    漫兒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不知為何,竟害喜的厲害,她隻覺時間被突兀地劃分成三段,睡眠、吃飯和嘔吐。

    晨起,她便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然而怎麽吐又是吐不出東西,隻覺得胃裏的酸味都湧在了口中。

    每當這時,她都忍不住輕柔撫著自己漸漸凸起的小腹,似在柔聲和他商量道:“小家夥,輕點鬧騰行嗎?”

    金娜兒將手中捧著的青花陶罐放在床榻一邊(用來接汙穢之物所用),同時“咦”了一聲,驚喜道:“公主這樣做說不定也是個好辦法,如今小王子也有六個月的胎齡,興許就能聽懂了!”

    漫兒哪裏有玩笑的興致,旋即白了她一眼,道:“你這妮子說的倒是輕巧,日後你也會嚐到這樣的滋味,看看你那時還笑不笑得出來?”

    金娜兒聽罷便“咯咯”笑了起來,“娜兒哪有公主這般的好福氣,日後還不知要嫁給誰呢!”

    午後,漫兒隻覺無聊,在寢殿裏憋悶著,隻會時時提醒自己想吐的感覺,索性便扶著金娜兒的手,到殿外去走走了。

    殿外是夏初的勝景,微風和煦,桃紅柳柳,鳥聲輾轉啼鳴,花枝爛漫旖旎,舒展自然。

    遠遠的便望見樹蔭下,油彩明豔的朱紅金色芭蕉亭。唯見陽光絲絲縷縷地斜照在亭外的石階上,石階旁一株株落葉灌木上,綻放出大朵大朵的飛燕紅妝,清幽香氣淡淡縈繞在亭間,聞之讓人迷醉舒緩。

    偶爾也會走過三三兩兩的侍女,她們嫋嫋婷婷,時時駐足觀賞這副美景。

    漫兒同金娜兒緩緩向著亭中行去,她隻覺近日自己的身子越發有些笨重,走路的姿勢亦開始有些微的變化。前幾日賽恩還調侃過她,稱她是‘孕味十足’,然而當她問及賽恩何時會迎娶馨蘭公主時,他卻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人在無聊之時,最是喜歡回憶過往,想想從前剛剛踏入神聖之都時,自己不知和奧斯吵了多少嘴架,然而奧斯卻在她身邊暗中派遣了一名光明獵手保護,她那是非但沒有覺得榮幸之至,反而還因此與他大吵了一回。

    奧斯巋然不動地坐在禦書房的王座上,他神情冷漠、目光清冷道:“朕樂於見到有結局的故事,尤其是,故事的進程要在朕的掌控之中。”

    漫兒眸中的怒火仿佛一瞬間被點燃了,“所以陛下派人時刻跟蹤我?”

    奧斯的眼中有無塵的冷淡與孤傲,話中亦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儀:“算是跟蹤,也算是保護,這無可厚非!”

    漫兒咬緊嘴唇,半晌才冷冷質問道:“那個人是誰?”

    他淡淡一笑,然後冷漠地回絕,“朕無可奉告!”

    漫兒緊抿起紅唇,眼裏突然湧出一股潮濕,她真切的體會到,什麽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感覺!’

    “請放我回靈島吧!”漫兒語氣艱澀地懇求道。

    這已不是她第一次求他,但她心中仍是抱有一線希望,但願他哪次心情舒朗,便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

    然而,世事往往令人沮喪。

    奧斯邪魅地笑了,冰冷答道:“這並不在朕的計劃之列。”

    “隻要陛下能讓我回去,我保證未來的靈族和醫族會永遠交好下去!”

    “這麽急著回去做什麽?嫁人麽!”奧斯慵懶地問道,並不急於給她答案。

    “自然,他是我畢生所愛之人!”漫兒斬釘截鐵地說道,她希望奧斯徹底對她死心。

    奧斯豁然起身,留給漫兒一個孤傲挺拔的背影,他冷冷說道:“既然朕沒有找到畢生的最愛,那麽……你也放棄吧!”

    “為什麽?”漫兒大聲質問道,此刻她甚至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奧斯的眼眸忽然一沉,聲如寒冰般,不帶任何感情,“因為朕極厭惡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漫兒一時被氣得啞口無言。

    幾隻鶯鳥恰巧飛過亭簷,發出嘰啾悅耳的啼鳴,倏然將漫兒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不知怎地,漫兒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旁的金娜兒倒是詫異,不禁問道:“公主這是想起什麽趣事了?”

    漫兒斂一斂笑意,才道:“想起一些和陛下吵嘴的往事。”

    一聽這話,金娜兒倒是來了興致,“公主你瞧我從前說過什麽,我早就看出陛下對你的用心!”

    漫兒盈盈一笑,別過頭去望向粼粼碧水上連綿的殿閣樓台,無所謂道:“無非是些猜測的妄語,有什麽可信的?”

    “我這哪裏是猜測的妄語,你難道不記得陛下那時看你的眼神嗎,就如同現在一樣深情!”

    漫兒忽然湊近她,眼神亦有所指,“那一定是你看錯了!初來時,我尚且頂著人魚侍女的頭銜,他連人魚公主都看不上,還能看上我這個人魚侍女?”

    金娜兒囧到了,她忙道:“可是,事實上你才是真正的人魚公主啊!”

    漫兒揚眉淺笑,十裏風荷輕曳於水塘之間,微風中似帶了一股芬芳淺冽的酒香。

    “倘若不是有孕在身,我還真想再嚐嚐那碧箬凝香玉釀的味道!”

    金娜兒愕然,隨即笑道:“尋常人有孕,都想吃些酸食、瓜果或是肉類、野味,公主倒是個怪人,竟想起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