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城門,下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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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一會兒就要下鎖了。”一個身著盔甲的小兵慢慢往城牆根移了過來。

    “可不是!”兩人索性閑話起來:“站了一天,腰也酸,腿也疼的。”

    “那一會兒一起去喝杯酒?”小兵建議道。

    長安城近日不太平,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每日早早關閉了城門。他們也從中獲得了“利益”,終於可以在天不黑的時候就回家了。

    年齡大一些的老兵一聽小兵這麽說,居然第一反應不是喜上眉梢,而是嚇得臉色直接就是一白,忙把自己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我這老骨頭禁不起……禁不起。”

    小兵就是噗嗤一笑:“以往回家也沒見你少喝啊!最近是怎麽了?難道是嫂子管得嚴!”

    最後一句話甚至隱隱帶了些嘲諷。

    老兵趕緊壓低聲音:“大山,不是哥跟你嘮叨。上頭讓咱們早早交了差,圖的什麽?不就是個安全嘛!”

    說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有上趕著去送死的事兒?”年輕人,就是靠不住,永遠不分個輕重緩急。

    叫做大山的小兵這才聽了進去,點點頭:“行,過段日子,等長安城安穩了再說。”沒有必要為了一時快活,把自己的小命再搭進去。

    兩人正在這邊聊得熱火朝天,“該關城門了吧?”

    皇城長安的大門緩緩關閉,關原策馬奔騰在城外的官道上,見此情景便奮力揚臂:“別關,還有人呢!”

    “哥!”大山好像聽見有人呐喊的聲音,不禁有些疑惑:“是有人叫我們別關城門嗎?”

    老兵扭了扭脖子:“你聽錯了吧。別磨嘰了,早關上早回家。”

    關原再怎樣叫喊,都如石沉大海一樣,很快沒了回應。

    雖然舍不得,但他隻能將手中的長鞭狠狠地抽在馬背身上。汗血寶馬嘶吼一聲,拚盡了渾身的力氣,朝那一道門縫奔去。

    似乎就差一毫一厘,那大門就要關上了。然而一人一馬卻霍然出現在守城門的兩個士兵麵前。

    大山反應快,立馬搶先奪了關原的去路,打趣地看著他:“挺猛的啊!”

    關原心思不在這個上麵,便禮貌性地點頭微笑:“嗯。”

    大山本來被這一馬一人就嚇得不輕,一見他這個態度,就更加不打算輕易地放過了:“挺猛,你還嗯,知不知道這是長安啊?”

    大山前麵的話頂多隻算個“平鋪直敘”,後麵的話卻是氣勢連同音調直接強了一倍不止。

    汗血寶馬不愧是西域遊牧民族賴以生存的至寶,一日跑上上千裏,都不帶喘的。被眼前人的破鑼嗓子一吼,也依舊是如常般波瀾不驚。

    關原愛撫地捋了捋它的毛,等任務一旦完成,他定要向上級邀功,讓他們將這匹馬賞賜給他。

    老兵站在一邊,他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比起這個,還是長安城最近的風言風語比較嚇人。他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出什麽事啊。

    因此,他也沒有那個閑心和這個高頭大馬上的少年糾纏。頂多就叉腰看好戲了。

    大山孤軍奮戰,反而越戰越勇。

    一看這人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裏,反而當著他的麵故意去摸那匹馬,這是挑釁嗎?他年輕氣盛,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了:“你聽清楚了,長安不接受閑雜人等。什麽身份,你最好證明清楚。要不然......”

    他輕哼一聲:“小心我們哥倆把你扭送到官府!”長安城中各類官員不少,他雖然說不上話,但好歹比個平民小老百姓強吧。

    這強自然不是因為他的職位,而是憑借著看城門多多少少和衙門可以打交道。總不會淪落到連擊鼓鳴冤都要排隊去吧。

    關原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大山,自己在長安城中這些年,還沒有人用這種口氣和他說過話呢:“你這是威脅我?”

    馬背上的少年雖然長相平淡無奇,但身上卻有一種經過大風大浪磨練出的氣質。隻不過一個眼神,大山不知為何就有點心底發虛了。

    打腫臉充胖子一向是他的特點,“你,你以為,以為小爺不敢嗎?”

    關原猶自重複了一遍:“威脅,還小爺。”

    他從身上摸出一塊令牌,從掌心抖至這二人麵前:“讓你們看看,什麽是小爺,什麽是......威脅!”

    大山看清楚令牌上的字之後,隻覺得眼前就是一黑,但還是強撐著:“有,有證明身份的東西,就早拿出來。”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臉麵,還是相當重要的。

    老兵早就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根本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可大山的口氣還是那麽硬。自己隻能替他賠罪:“公子別生氣,大山他,他不過是一心為公。”

    關原故意挑挑眉:“是啊,一心為公。”他騎著馬絕塵而去。這個大山還是挺有意思的,雖然脾氣又臭又硬,和茅坑裏的石頭一模一樣,但好在不畏強權。

    或許,師父也好,父親也好,都需要這樣的人。

    汗血寶馬載著關原在長安城中不緊不慢地晃悠著,他之前一路緊趕慢趕,隻不過是想在今日關城門前回到長安。

    現在,既然回來了。也就沒有必要跟趕著投胎似的。正好,一張一弛嘛,汗血寶馬也不能一直處於緊繃狀態。

    思緒飄遠之際,馬兒就載著他來到了玲瓏閣前。

    以往的這裏,一向都是摩肩接踵,但今日不知為何,連它都變得門可羅雀,好不淒涼。

    不會?不會出了什麽事吧?關原心裏咯噔一聲,趕緊下馬,就邁步往裏麵走去。

    走了沒幾步,又返回來。他的新晉心肝還在這兒呢,就這樣放在外麵,也太冒險了。

    “關原公子?”玲瓏閣裏麵出來一個個頭不高的下人,他正盯著無比糾結的關原暗自奇怪。

    關原一聽這稱呼,心裏就鬆了口兒氣。關原公子,這稱呼,倒也是隻有她才會讓身邊的人這麽叫了。

    他向來是最厭惡人家叫他全名的,關原諧音“官員”,這不是他一向最厭惡的一類人了嗎?真不知父親是怎麽取的名字。

    尤其是這玲瓏閣上上下下,好像所有人都要和他過不去似的。關原就關原吧,還偏偏要加個後綴,還公子?

    這什麽搭配,不倫不類的,傳出去麵子往哪兒擱?

    “關原公子,來了為什麽不進去啊?”那下人見他半天不說話,又不得不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