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嚇人啊！”韓塵心道：“但這樣還差不多。”

    在不住變動的萬界場景中穿行，既讓人眩暈，又太過無聊，韓塵便問：“朱雀大人，我一直好奇，我妻子說獸人族中居住有十八種神獸，但我們算了算，隻有十七種，還有一種似乎讓人忌諱莫深，不知那神秘的神獸是哪一支？”

    獸人典籍都未做記載，可見此事不好流傳。韓塵本以為朱雀會回避，豈料朱雀卻是十分爽快地回答道：“獸神奧祖與神獸族群簽訂傳承契約，原本的確隻有十七種。後來異界一戰，我鳳凰族之王九天神凰自我詛咒，變異成為了九幽之物，便額外算做了第十八種。”

    韓塵大感驚異：原來神秘的第十八神獸，居然就是那位黑炎之主啊！

    為了闡述清楚，朱雀進一步道：“其實鳳凰族早已完成了聖炎傳承，隻因冥凰陛下答應奧祖傳承九幽之力，才不得不一直留在世間，這也是奧祖將它單獨列為第十八神獸的緣故。冥凰陛下畢竟是我族昔日統領，我雖然代替了它的位置，卻掩蓋不住它的威望，它滯留於世，我們自然不能舍它離開。”

    韓塵又問：“獸神訣也不能融合冥凰陛下的血脈嗎？”

    朱雀歎道：“獸神訣由奧祖和五聖共同創造。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螣蛇，五大頂級神獸神威無限，我們本以為，以五聖之血的威能，能包容世間億萬生命，是以在創造的時候，隻以五聖血脈作為參照。誰知後來冥凰陛下竟能脫五聖之外，獸神訣居然對九幽之力無效。”

    朱雀的語氣頗有幾分鬱悶。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以鳳凰一族這麽大的能耐，當年獸人族又人才濟濟，它們肯定認為傳承是手到拈來的事，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九幽冥火的威能出了它們的認知，致使傳承計劃破滅，它們隻好履約留下了。

    “可這麽多年來，你們就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啊！”

    “我們一直在獸人族群間尋找傳承人，可惜隨著人類的崛起，獸人族日漸沒落，眼看傳承的機會愈加渺茫，我們也失去了信心，最後幹脆進入涅槃，被動等候世事變遷了。”

    說到這裏，朱雀禁不住又興奮起來：“你的到來讓我們看到了希望，若你傳承成功，讓我們達成獸神契約，你可以算是我族的大恩人了！”

    韓塵忙道：“這真的隻是意外，我可不敢當，要折壽的。”

    “世事無巧合，等你到了脫之境，能看到過去未來，你就會明白，凡事皆是因與果。”

    “額……您的話太高深，不懂啊。”

    “懵懂的時候，接受就可以了。”

    “好吧……”

    說話之間，身周景象忽地一陣扭曲，韓塵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換成了另一幅場景。

    宏大的星雲無邊無際，旋轉的星雲裏，卻不是尋常的日月星辰。一幕幕不停變換的景象參差交錯，有的快若疾風，有的又慢似溪流。每一幕景象好像都承載著一個具有生命氣息的世界，形貌怪異的飛禽走獸，奇特的花草樹木，還有在軌道上飛馳的長長車輛……真是不一而足。

    但那麽大規模、又毫無規律的世界交織在一起，卻是十分穩定和諧，它們似乎遵循著某個無形的規則在星雲中運行，既粘連一體又互不幹擾，讓人歎為觀止！

    星雲中央的上下兩端，噴放著濃鬱的能量流，兩股能量流在星雲引力的作用下各走一邊，而在其融匯之處，則形成了一條綿延向遠方、不見盡頭的星雲河流。

    韓塵渾身一震：“這是……這裏是……”

    “嗯，這裏就是你曾經到過的忘川河源頭了。”朱雀讀取過韓塵的過去，自是曉得他靠近過這個地方。

    韓塵現時所在，赫然是當初在娑羅雙樹界時，他沿著忘川河逆流而上的盡頭——忘川祖河之源！

    居然……又來到了這裏！而且這次還是在星雲的中央！

    朱雀笑道：“看，世事無巧合，你領悟到了麽？”

    “額……能不能換個話題？”

    “可以。”朱雀介紹道：“這裏是現世時間和空間的原點，連接著無盡時空。”神念指向那條星雲河流，朱雀接著道：“每一個世界，都有正反……或者說是陰陽兩麵，你將要去的冥域，便是你那個世界陰之麵的平行時空。”

    “好複雜……”韓塵拍了拍額頭，問道：“我該怎麽過去？”

    韓塵清楚地記得，上次到忘川之源，可是差點兒被星雲引力卷走的。如今他身處星雲中央，這裏的時間比萬界奇點扭曲的還厲害，即使最後能返回來時的時間點，他也不願在這裏飛上十萬八千年。

    沉默了一會兒，朱雀道：“我與冥凰陛下交流過了，陛下現在要解除涅槃狀態，為你的傳承做準備。所以由我來送你過去，我將動用我目前的最大力量，而屆時梧桐祭壇的時間之牆便會消失，希望你那位妻子能保護你的周全。”

    韓塵長途跋涉，在他的感知中儼然是過了許久，可在雅黎紗那一端，原來隻有一刹！

    韓塵自是不知曉焚天聖巢那邊的情況，斬釘截鐵地道：“我相信她！”

    朱雀卻難以安心：“我應當讓一個族人從涅槃中出來保護的……”

    一股浩瀚的能量從悠遠的時空彼端傳遞而來，韓塵頓時被包裹在了一團扭曲的時空氣泡中，他沒有感覺到身體在移動，卻是看見氣泡外的景象，正不住地往身後偏移。前方的忘川河好像被繩索捆住一般，飛快地向自己拉近，而後邊的景象，則漸漸折疊得不成樣子了。

    天啊！它這是在折疊時空麽？這般神力，未免太誇張了吧？

    朱雀在交錯時空中行進的方式，徹底顛覆了韓塵的想象。

    韓塵動都未動，甚至飄移感都沒有，就這麽被生生帶離了萬界原點的引力邊界。

    怔怔望著璀璨若星河的忘川河，韓塵還沒能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

    逃離萬界原點的牽引，強如朱雀都不輕鬆，韓塵明顯聽得到朱雀的喘息聲，它的氣息也比原先虛弱了。

    “隔著那麽遠傳遞力量，消耗真的太大了。”朱雀道：“接下來穿行九幽十八獄，便要靠你自己了，我隻能給你做指引。”

    韓塵驀然驚醒，不禁驚歎道：“朱雀大人的神通，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朱雀道：“等你到了我們這個境界，你會知道，這隻是尋常能力罷了。”再不給韓塵囉嗦的機會，朱雀催促道：“該走了。看到河麵上的星辰之雲了嗎？到那上邊去。”

    韓塵一邊飛，一邊東張西望道：“怪了，這忘川河的風景，怎麽好像和我上次來的時候不太一樣？”

    朱雀道：“靈體和肉身在陰陽兩界看到的東西是不一樣的，不光是這裏，往後你還會看見更多你之前看不見的東西。”

    “原來如此。”韓塵輕飄飄落在那星辰雲團上，那雲團立時自動分裂開，隻留下一小片約莫兩米直徑的雲團在韓塵腳下。

    韓塵驚奇不已，朱雀解釋道：“這是牽引之雲，它會帶著每一個來到這裏的靈魂飄往冥域。”

    腳下的雲團如星係旋渦般冉冉轉動，隨著韓塵的前進，前方的雲團自動向兩邊散開。下方的河流比夜裏的星空更加閃亮，隻是它的流動嫋嫋無聲，伴著韓塵流向不知多遠的遠方。

    一汩汩暗金色的雲霧從河流裏飄上高空，腳下星雲與暗金雲霧摩擦，激蕩出了層層疊疊的斑斕星光，也正是這星光的存在，那暗金雲霧始終接觸不到韓塵。

    “這是淨化之力啊！”韓塵感歎道：“當初為了得到它，真是九死一生。”

    這一段的忘川河韓塵沒有到達過，兩岸的景致與娑羅雙樹界全然不同。這裏是一望無垠的黑色沙漠，可相比人世間，這裏的沙漠，既不見日月星辰，也沒有風吹草動，真正稱得上死氣沉沉。

    “這裏叫做‘寂滅荒地’，”朱雀介紹道：“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冥域獨有的風景。”

    韓塵好奇道：“每一個世界的冥域都不一樣麽？”

    “當然。便如你所看到的萬界情境，不論陰與陽，每一個世界的構成都不一樣，甚至世界的運行規則都各有差異。”

    “長見識了！”韓塵想了想，又問：“朱雀大人，神獸一族如此強大，你們有沒有去過別的世界呢？”

    朱雀傲然道：“神獸的足跡，遍及大千世界，我們的先祖，早已成為無數位麵的信仰。”

    韓塵豔羨不已：“遨遊萬界，瀟灑又自在，讓人無限向往啊……”

    “所以，你能理解我們為什麽那麽想去到更高級的世界了吧？”

    的確，修煉到朱雀這種境界，已是別無所求，唯有繼續挑戰自我，不斷探尋宇宙奧秘，才能不失生命的意義啊！

    淨化神力愈稀薄，到後來完全為次一等的生死玄氣所取代，眼前景象雖看不出什麽變化，但韓塵知道，他已飄行了很遠。

    荒蕪的黑色沙漠翻起了微風，地麵上也零零星星地出現了少許花朵。

    這些花韓塵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名聞遐邇的彼岸雙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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