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八、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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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人皇帶著兩萬阿諾爾士兵返回阿諾爾。林頓國王及瑞文戴爾領主隨行。得見蘿林森林後,林頓國王與人皇分手,前往林地王國了解樹木生長的情況。

    人皇離開的第二十天,精靈王與矮人王跋涉到了魔多的後方。他們花費了五天時間在魔多山脈上開鑿了數條通道。通道完成的那一天,納德王領頭衝進魔多,上萬矮人鐵足緊隨其後。然而,兩年的包圍戰略讓激情四射的矮人王師失望而歸。魔多中殘留的奧克斯不僅數量稀少,連抵擋的能力都沒有,又怎能殺個痛快?未能盡興的矮人王隻好按照計劃,將尚能行動自如的奧克斯盡數殲滅。

    矮人王走出魔多時,最後一個隱匿在魔多外圍兩年之久的林地士兵站到了精靈王麵前。至此,林地所有投入到包圍戰的斥侯兵盡數回歸。看了看身邊滿身風霜黑紗蒙麵的精靈們,精靈王走過去與他們碰了碰肩。

    “你們辛苦了。”表情淡泊的金發王者語氣柔和,猶豫著伸出手去輕拍著每一個風餐露宿兩年之久的精靈。直到最後一個精靈頗為激動的受禮之後,他才轉身對一直在抱怨沒戰個痛快的矮人王說道:“聽你所言,剛鐸拿下魔多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有!物資太多,夠剛鐸清點的!”在近侍兵搬來的箱子上坐定,神色凝重的矮人王摸著胡子嘀咕道:“看來新建五個財庫完全不夠用。”

    十八年前盡收黑門戰利品的瑟蘭迪爾又怎會不知道魔多的收益有多可觀?他盈盈一笑,坐在納德身邊低聲道:“那就再多建五個財庫好了。你母親和妻子也會高興。”

    納德剛想再說什麽,便看到精靈王眨著眼睛對他抬了抬下巴。前者顯然明白了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隻見矮人王大手一揮,對著一直靜候在旁的最高將軍交待:“都出來後,記得把通道堵死。”

    魔多清剿戰在表麵上看來隻與剛鐸人有關,這是早已達成的共識。雖然為減輕剛鐸出戰壓力,矮人鐵足不得不事先進入魔多完成掃蕩,卻不能改變不留痕跡的事實。開鑿通道卻又堵死,也是為了維係清剿戰由剛鐸獨自完成的表象。

    五天後,索倫消逝後再未打開過的黑色大門由剛鐸士兵合力推開。因年久失修的原故,封閉了八年之久的黑大門打開之時,也是它徹底倒塌之時。看著剛鐸王領兵直入恍如無人的魔多,一直在不遠處“袖手旁觀”的矮人和精靈都鬆了一口氣。

    “陛下,魔多被人類收複,是不是意味著和平真的到來了?”立於精靈王身邊,麵孔青澀的精靈迫不及待的輕聲問道。

    “暫時的和平到來了。至少,我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待在森林裏麵不用出來。”心情舒暢的瑟蘭迪爾帶著淺笑說出了這句話。然後他就看到身邊精靈都相視而笑,那笑容燦爛而純淨。

    三天後,瑟蘭迪爾婉拒了魔多收複的答謝宴,領著十幾個精靈走出了戰區。趕來送行的梅蘭迪爾忙走上前去,當著矮人、人類及精靈的麵,鄭重的對精靈王行了一個禮。

    “您的恩情將在我的後代中傳頌。”兩鬢依稀可見白發的剛鐸王立在鹿邊,誠心誠意的說道:“願您早日賜予我見證精靈王族婚宴的榮幸。”

    “好!不過,傳頌就不必了。你我那些不光彩的作為,難道還要讓後代都知道?”對著剛鐸王挑了挑眉,瑟蘭迪爾換上了凝重的神色說道:“我希望永遠不會有再來剛鐸的機會。”

    意思是讓我好好善待民眾,否則的話他隻能親自來剛鐸獲悉情況,以權衡是否要公開的我的親筆信函。

    苦澀在剛鐸王的心裏彌漫而開。不是因為對方有了製約的法寶,而是精靈王不想再見的態度。可再苦澀又如何?一起做了不光彩的事,當然不樂意再見麵回憶過往。梅蘭迪爾能理解這份心情。他隻好萬分惋惜的表態:“情況必會如您所願。”

    瑟蘭迪爾與剛鐸的交集落幕並不代表整件事的完結。為了撫平權變的創傷,有不少生靈仍然在努力中。負責記錄的埃爾隆德,便是最努力的那個。

    得知剛鐸已經順利收複魔多,智者在四季如春的林穀中沉思了兩天,這才開始落筆記錄第三紀元不一樣的剛鐸。他沒有花一個文字用於權利變更的說明,隻是在晳白的紙張上寫道:梅蘭迪爾在第三紀元2年繼位成為剛鐸國王,而埃爾鐸之子瓦蘭迪爾仍然是人類承認的至高君王。

    埃爾隆德知道,僅用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了。等歲月變遷到梅蘭迪爾之子繼位,並在記錄中添上屬於色曼多的那一筆時,所有生靈都能看出剛鐸王權在梅蘭迪爾家係流傳的事實。而人皇從不踏足剛鐸,也沒有剛鐸每年例行的謁見和進貢,整個中州就能明白剛鐸實權與人皇再無任何瓜葛。至於必須消失的魔多包圍戰,智者則在“最後同盟”記錄末尾添了一句:魔多在戰後由剛鐸接管。

    這樣沒有留下明顯的線索?埃爾隆德釋懷的輕笑。

    讀懂了長達數萬年的記錄,就會明白有多少浮於表麵的和平,就有多少風波暗藏其中。權利更迭本身就是一個明顯的線索,能讀懂記錄的生靈會知道“權變”意味著什麽,也明白怏怏大國的管轄權交替有多宏大,會影響多少生靈的命運。平靜的湖麵投擲一顆石子也會引得水波蕩漾,決定無數人類命運的權利交替,又怎麽可能平和到一絲風波都沒有?自有通透者能通過短短數語的描述受到啟發,寫得太多反倒有欲蓋彌彰之嫌。而大多數無法真正看透記錄的生靈,自會用他們的理解為粉碎太平添加一份助力。這是年輕的人皇所期盼的,也是精靈希望為人皇所做到。

    事實證明,歲月的風霜雨露很好的讓智者的行為起到了作用。當魔多由剛鐸獨自攻克,所有參與剛鐸變權者對此事閉口不談之後,中州流傳起了人皇未主動收回剛鐸實權,剛鐸人默認由梅蘭迪爾統轄的結果。

    而在戰事記錄上隻字未有的魔多包圍戰,則被衝淡在了記憶中。雖然百年之後,仍然有年邁的矮人或人類會提及矮人及精靈曾助力攻克魔多,但是智者知道,隨著這一代親證者的離世,魔多歸屬權的轉變終會如記錄一般,平淡到普通民眾都認為不值得一提。

    隻有永生的精靈才擁有抵抗滄桑的記憶,永遠銘記著過往發生過的一切。可永生的精靈,恰恰正是智者並不擔心的存在。

    數千年前,知道記錄更改必有更重要的原因,親證過歲月變遷的精靈便尊崇一切過往以記錄為準的規則。不會有精靈說出有違記錄的真相,邪惡未完全消亡的情況下,精靈並不會太過於糾結曾經。他們隻會一如既往的淡泊下去,把所有的精力投身於對抗邪惡之中。

    遠在阿諾爾王宮裏的人皇,雖對精靈看重未來的習性不是很認同,卻對智者的能力充滿信任。知道人皇的形象必將在未來維係著光鮮與亮麗後,他有了行事的底氣。對精靈王的怨意被暫埋於心底,保有“人皇”稱號的瓦蘭迪爾開始清理一切對阿諾爾無益的事務及生靈。第一個被人皇處置的生靈,並不是因斷骨未隨行的奧斯本將軍,更不是與之一起經曆剛鐸變遷的撒克遜,而是依然期盼著享有上任皇後身份的希拉娜。

    隨人皇一同返國的官員給希拉娜的消息是,剛鐸實權由人皇親自授予梅蘭迪爾。剛鐸王不會承認羅莎琳德之外的人成為上任皇後,希拉娜知道。她氣得幾乎發狂。不但用砸摔一切物品的行為對待失落而回的瓦蘭迪爾,更聲嘶力竭地要求人皇即刻發布承認自己為上任皇後的公詔,結果她等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命令。

    “你會在王宮享受皇後的待遇。”坐在碎片堆中的人皇冷冷的說出這句話,然後叫來了幾個官員和王宮主管吩咐道:“希拉娜是我的生母,她將永遠在王宮中得到皇後的待遇。直到死亡,也不會踏出王宮一步,更不需要再為我分擔任何與統轄有關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