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亞的和平以及林地精靈的安全，你還是放棄弓箭吧。中土大陸輻圓遼闊，你卻是我見過最笨的射手，沒有之一！”笑得淚目的瑟蘭迪爾把頭枕在佛諾爾手上，閉上眼嘀咕著：“看中了哪種長翅膀的獵物？我幫你射下來。”

    “隻能在嘴上提供的幫助，我可不領情！”故作憤怒的嗔怪之後，佛諾爾蹲下來很認真的說：“你現在連弓都拉不開，又怎麽幫我？還說要帶我遊遍整個中土……”

    “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天上飛的任你挑。”

    “整個林地唯有你不受任何限製，可以任意捕殺飛禽。我隻能指望你了。”就勢將瑟蘭迪爾扶到靠坐在床上，佛諾爾半哄半勸的說：“那我現在叫他們端食物進來給你吃？”

    再讓一群木精靈圍著我叫“陛下”，側麵提醒我永生都別想在王者的舞台上停下來？要知道，這份責任讓我連心愛的精靈都失去了能力留在身邊……

    頭暈目炫的感覺再次吞噬了瑟蘭迪爾，激得他下意識的擰起眉頭。

    “不要叫他們。”連連苦笑的瑟蘭迪爾撫著額頭說：“能讓我任性幾天，暫時別聽到‘陛下’這個稱號嗎？”

    佛諾爾錯愕了一下，旋即理解了瑟蘭迪爾的想法。輕拍著瑟蘭迪爾的肩，她以一種商量的口吻柔聲說道：“走出寢殿前，保證不讓你聽到‘陛下’這個稱呼。給他們幫助你的機會好嗎？大家都很擔心你，官員們都在內王宮門口等待消息。不讓侍從們見見你，官員們就無法得到他們傳出去的消息，他們又怎麽有心思幫你辦事？難道你打算在三天後，用‘太多事務要處理’作為借口，把答應幫我辦的事推後？”

    瑟蘭迪爾矢口否認。

    雖然知道官員無法代自己定奪所有的事務，走出寢殿的自己必要麵對累積下來的繁雜國務，他還是打算暫時把一切拋諸腦後。

    等了十五年，終於等到了她回來，怎能因永遠不會停止的國務打擾？更何況，為了這一刻瑟蘭迪爾準備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有把握能使佛諾爾留下來不再離開。

    “等會叫他們進來。我們先說會話。”他叫住了佛諾爾，並且換上了嚴肅的神色問道：“你這次離開，還打算走嗎？”

    不得不說，找到短期目標的瑟蘭迪爾在傷感中重拾了鬥誌。雖然這些鬥誌對比起此時的憂傷來說，顯得那麽微不足道，但也足夠他的思維回複冷靜。

    忍耐十五年隻能在孤單中渡過的歲月，為的就是這一刻的到來，又豈會允許自己再次與佛諾爾擦肩而過？而且，無論怎麽看，因傷感而虛弱下來的狀態，正是最易打動對方的機會。

    在佛諾爾尚在思考之際，他趕緊表態：“你的離開是我的錯誤。是我有些事沒有考慮到，讓木精靈對你產生了危機感。這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也不會再讓木精靈對你的存在表示疑議，你能不離開嗎？”

    瑟蘭迪爾認為，要說服佛諾爾留下需要給出許多理由。木精靈不再另有意見很重要，但這並不是難以克攻的困難，最大的困難是佛諾爾。沒有足以說服她的理由，熱愛自由的她未必會在林地無憂的情況下心甘情願陪伴在自己身邊。他授意佛諾爾給自己倒酒，以便更好的向她說出各式理由。事實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正在倒酒的佛諾爾居然很平靜的說：“不走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瑟蘭迪爾睜大了眼睛，花了幾分鍾的時間回憶自己敬拜伊露及維拉的次數——佛諾爾的回答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伊露維塔突降的恩賜。

    隻要木精靈不反對就永遠陪我身邊？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女精靈嗎？為了王者的任命主動放棄與生俱來的自由，如此思維不應該是佛諾爾所有。

    “把麵罩摘下來。”瑟蘭迪爾的語氣中不覺帶著一絲寒意。哪怕他很清楚，林地內王宮並不是冒充者可以輕意進來的地方，哪怕早已通過聲音和行動確認了眼前女精靈的身份。

    佛諾爾很配合的摘下了麵具，並且蹲在床邊為滿臉疑慮的精靈王解釋。

    這十幾年來她去了森林很多地方，在木精靈的幫助和指導下，至少幫上百棵樹木順利渡過了寒冬的危害。雖然這份自由局限在林地，能每天都在森林的懷抱中依然讓她感覺很快樂。特別是森林細小的變化，總能讓她欣喜若狂。可快樂過後，她在思考中發現了自己的自私。

    自嘲的笑了兩聲後，她不敢再看瑟蘭迪爾。側過頭去深呼吸了一會，她幽幽的說道：“我知道，森林的每一個進步都是你用心血換來。所有林地精靈即使不在森林的懷抱中，也會得到其他種物的尊重與友善對待，就連奧克斯也不敢近身。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林地精靈的背後站著一個你。可我呢？享受著你打造的一切美好，卻為了私體對自由的向往，借勢拋開使命離自己的王而去？伊露讚歌上曾提到‘已所不欲勿施於他’。在你營造的和平中滿心歡喜的追尋自由，無視你在脫不開身的權利場中掙紮。這難道不是最無恥的行徑？”

    沒錯，這就是我所認識的佛諾爾！

    通身被舒懷環繞著的瑟蘭迪爾不再感覺體力無全。他長舒一口氣，帶著淺笑勸道：“你與生俱來的使命與權利無關，談不上拋開使命，也不必認為追求自由是自私的行徑。它是你誕生起就享有的東西，追求它也是理所當然。”

    “你這是原諒我的意思嗎？”像個孩子似的趴在床邊，佛諾爾下定決心說道：“我不知道這樣對你好不好，但我已經決定——隻要他們不反對，我會永遠追隨你。你願意給我這個榮幸嗎？”

    心願達成的瑟蘭迪爾眼中全是狡黔，嘴角也不自覺的勾起：“首先，我還沒有原諒。你必須用足夠的誠意才能得到我的寬容。誠如你所說，這份使命多半是永生無止，也無從擺脫。假如你足夠有誠意，主動接受王後的身份幫我分擔掉一半的使命，我不介意發揮一下精靈的優良品質，原諒並且賜予你這份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