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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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間徐莫行與同桌的銀達子一陣交涉間,關注卻一直在那幾個人身上。

    這幾人對於他來說,格外的扯眼球。且不論是福是禍,還是先溜為妙。

    當黃福成,鍾財幾人慢吞吞吃完後,徐莫行大手一揮,眾人立刻起行。幾個熟練的趟子手三下五除二的便將貨物捆綁好,拉至了官道上。

    “這位鏢爺,敢問您們可是去往開封的淩波鏢行車馬?”

    正當徐莫行遣銀達子前後檢查一圈便欲吆喝出發時,從驛站棚內卻走出一人出聲問道。

    徐莫行目光一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自己和李清影談論的那幾個太監之一!徐莫行暗道不好,冤家路窄。

    那人擺了下裳,背手蘭花指一點道“奧,是這樣。我們幾人自南方水路而來,換乘坐騎不便”

    徐莫行便懂了他的意思,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馬隊貨物上插滿的淩波紋鏢旗,但凡是個正常人也能猜到這是去哪兒的車隊。

    那人見徐莫行略微皺眉,麵露難色,懇求道“鏢爺莫要擔心,我們幾人都是本分人家。若是今日趕不過渡口,我們幾人恐怕就要露宿這四麵透風的驛館了,同時天涯淪落人,還望鏢爺高抬貴手。”,說罷行了一禮,極為客氣。

    那人年紀頗大,皮膚白淨無須,兩下發福跟個活米勒似的慈祥模樣,看的讓人心裏略感心安。

    徐莫行本對他們沒什麽壞印象,隻是介於東廠的緣故,可後來一問這個時候根本還沒有東廠,看起來這些人對自己並沒有什麽威脅。

    他不是個刻薄寡義的人,見對麵如此恭敬,便點了點頭,讓銀達子給了他們幾匹馬,那人連連感謝,叫上自己的人,對著徐莫行幾人一陣抱謝之語。

    趁那幾人去挑馬時,徐莫行將銀達子知會來,囑咐了幾句,銀達子便朝後一一傳話了去。徐莫行做完這事兒後,心下方才稍安。

    有了這個小插曲之後,倒是無傷大雅,車馬一直朝著儀封縣渡口而去。

    李清影見有幾個不相熟的陌生人加了進來,不由得將自己的馬兒馭至徐莫行左側,與他們保持著距離。

    這時徐莫行才仔細端詳了幾人麵孔,皆是白白淨淨,肥瘦不一,不過除卻剛才跟自己講話的那個年齡頗大外,其餘的看起來不過也就才十幾二十,約莫和李清影一般年齡,倒是一老帶六少。

    說來也奇怪,起初行路時。幾人還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同行的淩波趟子手搭話,到了後來幾人聊的熟絡了,便一路話語不絕,這群人顯得十分熟絡,對於與人攀談交際實在是精,幾句話便打開的話匣子。

    聊到此次行鏢的曲折離奇的故事,當然也少不得濟南城中自己的“神勇”。話聊投機了,話題自然便漸漸深入了。

    那幾個年輕的小太監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詢問起關於淩波鏢行的事兒,這些趟子手自然是懂得規矩,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嘛,自然是一個字也不會說。

    對於淩波鏢行這種走南闖北的鏢隊,他們自然是有很多故事,很多見聞。

    當然,也會有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徐莫行看到此,倒是心下怡然自得,自己方才早留了後手,招呼都讓銀達子落到實處了。打聽的事嘛,自然是不可能有甚結果了。

    “這位鏢爺,看您這老練的行鏢,能做到淩波鏢行的領隊,一看便是出鏢不少了罷?”,那老太監笑嗬嗬道。

    徐莫行回笑道“不瞞您老說,那是自然的。”

    那老太監又道“您走南闖北這麽些年,恐怕也知道不少消息罷?”

    徐莫行搖搖頭道“那也得看看是哪兒的消息,我常走山東的鏢,對於山東還略知一二,若是別的地兒,那就恕無法相告了。”

    那人又道“鏢爺這話便糊弄我了罷?走南闖北的鏢頭哪有隻去一處的理兒?”

    “我說,你這人怎的話這般多?大冷的天,說這般多話,也不怕風裹了肚,疼的慌?”,一旁的李清影倒是搶在徐莫行前麵哼道。

    “哎,你看我這人,就是好與人攀談,年輕時候落下的毛病,這不知不覺間又犯病了,莫要計較,莫要計較,嗬嗬嗬。”

    那人一看李清影不耐煩,便識趣地化解了尷尬。

    “您是打哪兒來?去開封有甚事?”,徐莫行倒也不再被動等問,反將他一軍。

    那老者一笑,眼睛眯了縫一般,笑嗬嗬地自我介紹著。

    徐莫行才知道,原來這老太監姓王,自稱是個南方的伶人。他自小便做了一輩子的伶人,後麵幾人都是他的小徒弟們,說起來這王老太監身世也是悲慘。

    自小家貧,沒法隻能送去學手藝,哪知手藝學不好,隻得自己切了自己想拚了命進宮,討個活口。

    哪知紫禁城豈是說進便能進的?這個失敗且失意的人,走投無路隻得去學作伶人。

    何為伶人?

    便是專職舞曲,歌曲的男藝。莫要看伶人聽著文藝,但其實是個極具悲劇的職業。為了讓他們不受男子成年變聲之後的影響,為了讓他們的歌喉細膩起來,這些伶人在年幼之時便接受了閹割。

    “這群孩子,倒也是可憐。他們全力以赴,便也隻求苟活於世上。”,說到此處,老太監不由得摸了一把眼淚,沒了方才的笑容。

    徐莫行聽的無奈,心道果然沒有最慘隻有更慘。自己剛到大明時,還抱怨自己時運不濟,跟他們一比,恐怕也不值一提了。至少,自己還是個健全的人。

    而他們

    “哎”,輕歎一聲,感歎天地不仁。此間倒對這幾個伶人生起了些許同情之心,放鬆些方才的警惕。

    這王太恐怕也不能再叫他太監了,興許是誤會了,看來自己還是神經過敏了,遇到幾個伶人,便牽扯到還沒成立的東廠上去了。

    一旁的李清影聽著倒也不好意思起來,聽著這王伶人的遭遇,反倒覺得自己方才說話有些不客氣了些。

    待那王伶人說完,徐莫行寬慰幾句,幾人倒也沉默下來。

    鵝毛般的大雪不知不覺間又刮了起來,此時早已過了申時,在夕陽將落未落,天地間還有一絲餘暉時,眾人終於感受到從前方吹來的一陣狂嘯的寒風,那是寒風掠過湖麵的冰涼。

    前方光影變幻間,似乎已經能隱約看到寬闊的河麵了。

    黃河渡口,到了!

    “餘大哥!餘大哥!”

    正當徐莫行心下稍安,準備揮手讓手下準備渡河事宜的時候,前方傳來了一聲連呼聲。

    那是徐莫行提前派去打點渡口事宜的趟子手。

    “籲!餘大哥,恐怕今日渡不了河了!”。

    “什麽!?”

    “河河結了一層冰!不可行船亦不可過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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