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鳳氣壞了，但不得不承認宇文梨的話有幾分道理。

    天魔是應運而生、因道士而生，本應該吞噬道士為食。可龍天鳳自覺生不逢時，因為此刻正值道統鼎盛之期，別說金丹道士了，就算是尋常小道士她也不敢隨便攻掠，生怕引來地仙大道士的注意。

    已經有至少三次，龍天鳳在道統界域邊界遊蕩時，差點被地仙道士撞上。僅僅是遠遠地對峙了一息功夫，龍天鳳就自知不能與之匹敵，甘拜下風。

    這二十年來，地仙道士們的活躍程度遠超從前，女天魔隻能望洋興歎。

    心中雖然憤恨，但是龍天鳳還是風卷殘雲一般將蟲怪們納入了自己的黑雲之中，隨著光華不斷閃動，這些蟲怪體內的真元和潛力都轉化成了女天魔的力量。

    除了法力，還有記憶、技能和閱曆，都歸了天魔。這是龍天鳳的習慣，無論被吞噬的食物多麽渺小，她都會仔細地整理其記憶，希望能從中獲益。可惜，蟲怪除了強橫的戰力之外，並沒有太多可圈可點的回憶。

    女天魔神情肅穆，站在雲端，似乎在發呆。她身後，受了些輕傷的易陰蟾去而複返，連大氣也不敢出，沒有半分在宇文梨麵前的囂張氣焰。

    “你是不是在笑話本尊！”

    “不……不敢！”

    “不敢？”女天魔嘴角揚起。“笑吧，本尊不介意被人嘲笑。我的確值得被嘲笑。二十年前，本尊還大言不慚地說過宇文梨是個假冒的天魔，如今看來，本尊才是自不量力呢。”

    驕傲如女天魔者，敢於當著自己隨從的麵承認自己的不足，可見她受到的來自宇文梨的刺激有多深。

    “知道不足，總比盲目自大的好啊！沒想到一別二十年，竟然在這裏遇到你。”九天之上，一團怪異的雲朵突然降下來，並且轉眼形成一隻怪異的蠍子形狀。

    女天魔的長發有一半化成了黑雲，不僅裹住了自己的身體，更爪牙舞爪地幻化出巨蛇的模樣，試探著往前擺出了攻擊的態勢。

    “嘖嘖嘖，故人相逢，你就這樣歡迎我嗎？”

    “什麽故人？笑話！烏冶之，二十年前你失信在先，企圖謀害、抓捕本尊在後，本尊與你勢不兩立！”

    “哎，龍姑娘，絕情的話不要說得太早、太快。咱們這樣修為的人，彼此抓捕、爭鬥在所多有，乃是稀鬆平常之事嘛。你若是對本尊居心不良，突然發難，也無不可。隻要本尊沒死，本尊還可以跟你交朋友……當然了，如果有機會話，那當然要先報複再說，這合情合理嘛。”烏冶之的話坦率得有些過分。“而且，你就算要跟我勢不兩立，也得掂一掂自己的分量足不足夠，對不對？”

    烏冶之說著話，顯出身形來。濃雲背後，除了他，還有胖胖的岐海和烏鑽風。“所謂知人者智、知己者明，此即所謂明智也。你怕是也打不過我們這幾個老家夥聯手吧！”

    龍天鳳不得不承認烏冶之的話雖然很討厭，卻有幾分道理。

    岐海是散仙榜上排名第二的人物，身邊至寶兩件，深不可測。烏冶之這個怪物更是來曆不明，難纏至極。不僅如此，此刻耳畔一陣怪風吹來，嗚嗚咽咽，其中似乎還有更厲害的人物隱藏。

    女天魔固然厲害，但遠未到無所不能的地步，她的一雙魔眼掃來掃去，看不出任何端倪，無法識破怪風中的存在。

    “小女娃娃，你要成為天魔？還早著呢。你得先除掉宇文梨才行啊。我們可以幫你。”

    岐海的語氣居高臨下，讓女天魔不悅，但是想要戰勝宇文梨的願望卻在炙熱燃燒，瞬間燒毀了她的一切心防和猶豫。

    ……

    黑潭如此美麗，平靜，以及神聖，讓人無法相信這個地方曾經誕生過數不清的凶惡的神位者。

    神位者是從巨人演變而來，巨人曾經是世界的主宰，遍布大千世界的各處。然而，無論足跡遍布多少世界，最初的八位尊神卻是實實在在地誕生在黑潭，並在此製造出了多如翰星的新神祗。

    可除了白聞見兄弟，場中罕有人知道，那八位尊神雖然出生此地，但他們的成神之地卻並非此處。

    尊神已亡，但黑潭還隱藏著驚天秘密。

    神位者隻是大千世界、時光長河之中的一頁，在那之前還有更引人入勝的曆史，造化便是其中一個。

    尊神有信仰之力，他們的誕生並非造化的意願。可據傳最初的神格之物卻是確確實實出自造化之手。

    白聞見二十年前就在神原尋找過，最後卻一無所得，但他還沒死心，白家也沒死心。心火的源頭已經被白家獲得，一旦再掌握憑空製造神格之物的方法，那白家就能再造一個完整的神譜，白金瑞就會是名副其實的天帝。

    為此，白聞見可以忍受一些屈辱。他斜眼打量不遠處的宇文梨，突然發現自己的目光很難再從她的身上挪開。白聞見早就見過宇文梨，知道她風華絕代，美麗無人能及，但卻從未將美貌放在心上，認為那不過是過眼雲煙的膚淺表象罷了，但是如今，他有些心慌意亂，金丹九重天的修為也無法讓他平複，幸虧白聞初的說話幹擾了自己。

    “師兄，你說白宋姐姐會不會也在這裏？要是白宋姐姐也在，那咱們就安全多了，這個凶巴巴的女天魔真是太恐怖了，隻有白宋姐姐可以和她匹敵……”

    白聞初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宇文梨的目光投了過來。

    幾個道士無不感到心驚膽戰，沒人敢和宇文梨直視。

    “前麵有熟人。”宇文梨輕描淡寫地說完，驀然不見，隻剩下一群金蟬懸浮在半空。

    就在這時，遠處冒起了絲絲火光，似乎有人正在爭鬥。耿小英矚目一看，驚呼道：“是道士的手法，前麵莫非有哪一教的道友？”

    “是二教的道友。”白聞見有些奇怪，不明白二教的道士為什麽會來。

    二教道士駱若水很是惱火，雖然他是一個很隨和、幾乎沒有架子的道士，但是被人逼得節節敗退畢竟不是什麽令人愉悅的事，更何況逼迫自己的不是人類，並且還不能還手。

    “造化，你不是創造一切的家夥嗎？這些怪樹一定也是你的傑作了？還不快點把它們都收拾了？”

    胖胖的造化嘿嘿一笑。“這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