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朝、李側銘和肖劍容跟著駱楓之離開如意城，尚未來及返回天數門，就從心雲之中得到消息，知道暗黑帝君問世，正在秋風掃落葉般地蕩滌道統。

    “咱們去哪？”

    駱楓之少有地使用了異常篤定的語氣。“為今之計，隻能去浩天天宮。”

    肖劍容早已經不是那個紈絝子弟，雖然曾經熱血沸騰地要跟白家決一死戰，但聞言還是細細思索了片刻。“白家與道統決裂，地仙前輩怕是已經攻去浩天天宮，咱們現在去？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你們不要小看了白家道士，更不要小看白金瑞前輩和白宋前輩。”

    “白家到底是什麽來頭？”李側銘聽過有關白家的傳言。“他們尋找遠古的傳承，難道真有其事？”

    駱楓之點點頭。“確有其事。他們白家乃是原初人類，家中老祖是不知道多少萬年前的大道士，據說留下的傳承足以改變道統未來的走向。”

    褚南朝打了個很響的鼻息。“就吹牛吧。”

    駱楓之不擅長與人正麵爭辯，臉色一紅。“貧道可沒吹牛。白家從以前的神位者那裏汲取了教訓，認為神仙位業的修行者將來必有大展宏圖之時，所以他們才會不遺餘力地收集最初的心火，以及打造森嚴的神庭天宮體係……不僅如此，白宋前輩帶著許多散仙前去投奔天宮，那些散仙當中有許多都擅長利用外物施法，與遠古之時稱為‘萬能教’的修行門宗有類似的宗旨……白家老祖據傳曾經執掌過萬能教。”

    “萬能教？散仙？外物施法？”李側銘心領神會。“好比燕雙飛的鐵屍修煉之術？血毒真君的血霧之術？……這些法術都利用了天地規則，比起道士改天換地的手段的確要節省法力一些，凡人想要入門也容易一些。”

    “大抵是這個意思吧……”駱楓之也說不清詳情。“無論如何，貧道現在能想到的安全地方隻有彼處了。”

    幾個道士麵麵相覷，不得不同意駱楓之的看法。

    轟轟烈烈的道統四教八宗三十二門竟然在一夜之間被暗黑帝君打得支離破碎，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但沒有人幸災樂禍，因為暗黑帝君的目的是要毀滅天地的一切，包括妖族、散修、凡人、甚至是已經幾乎消亡的先靈。

    兩個先靈距離戰場較近，感應到了造化的所在，不管不顧地殺了過來，企圖斬殺造化——這個它們的創造者——同樣也是先靈最大的敵人。

    造化、旦夕真君正在與宋嵐桔和宋闊大戰，雙方勢均力敵，尚未分出勝負。

    旦夕真君冷笑連連。“造化，你若再不盡全力，咱們怕是要輸了。”

    “本尊不會輸，一個散仙外加一個地仙而已，本尊怎麽會輸？”

    旦夕真君的雙臂通紅，上麵沾滿了他從各個世界奪來的星辰和日月，準備當做武器來對付宋嵐桔。“真是如此嗎？你難道看不到他們身後的影子？”

    “身後的影子？”造化一愣神的功夫，已經被宋嵐桔逼近。比起力氣，他完全不能匹敵。

    宋嵐桔化成千丈巨人，一拳一腳地打在造化的身體上，造化吃痛，很快就鼻青臉腫。他氣得哇哇亂叫，但就是打不過宋嵐桔。

    “蠢貨，她的頭頂有一位天仙照庇著，單打獨鬥你如何是她的對手？”旦夕真君活的歲月比造化更久，眼光見識自然也更卓絕。“天仙‘困’在天界雖然無法注視凡間，也無法返回人間，但那位看護宋嵐桔的天仙乃是她的母親，她們乃是血脈至親，宋嵐桔主動充當了她母親的耳目，更能借助她母親的實力。散仙榜上第一的人物，果然名不虛傳。”

    宋嵐桔也驚訝於旦夕真君的眼光，一麵痛揍造化，一麵盯著旦夕真君。“不需要我母親的照拂，本仙也能打得你們跪地求饒。”

    這不是宋嵐桔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但很顯然，她的確有這個實力。若不是在時空亂流之內，宋闊嵐的攻勢足以毀滅數個界域。

    就在此刻，兩個先靈終於尋到了此處。它們以怪異的樹木形象出現，渾身流光溢彩、炫彩奪目，並伸出粗壯的樹枝。

    “誰說沒有天意？造化小子，這就是天意！”

    造化不解其意，被旦夕真君時不時就冒出來的玄奧言語以及高深莫測的態度激怒。“老師，我既奉你為師，你何不有話直說？打這些啞謎做什麽？”造化惱怒，也因為身體的傷痛，盡管宋嵐桔不能殘害自己，但帶給造化的壓力卻是極大的。

    旦夕真君大笑。“因果循環，返璞歸真。知道為什麽你這麽會創造，卻永遠成不了比肩頂尖修行者的存在嗎？”

    “哎喲！”造化又被宋嵐桔踢飛，趕緊再次從凝固的時空亂流中折返。“為什麽？本尊怎麽不是頂尖修行者了？”

    “你若真是頂尖修行者，還會打不過這個散仙嗎？”

    造化無言以對。“老師助我！”

    旦夕真君就是喜歡造化有錯就改、不屈不撓的精神。造化數百萬年來可謂屢敗屢戰，一次次地創造，又一次次地被背叛，卻永不氣餒，一直在謀求複仇。這份執著和堅持足該讓他觸碰天道。但是，造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誕生是有原因的。

    旦夕真君從遠古時代走來，委曲求全地活著，並非烏冶之那樣的涅槃重生，而是真地長生未死。他見識過天上道祖的城府，知道道祖們的‘陰毒凶惡’所以早就有所懷疑，認為造化很可能也被道祖鉗製著。

    “你創造了那麽多厲害的修行者，卻都是替他人作嫁衣裳……想想天魔，他們是如何行事的……這些先靈跟道士們不死不休，曆經無數歲月，此刻卻與你重見，你難道不該將他們重歸己有嗎？”

    “重歸已有？”造化恍然大悟。“沒錯，我創造了這麽多東西，卻都讓他們自生自滅，我為什麽不能做一個真正的農夫呢？讓他們從哪裏來，回到哪裏去……這才是創造的真諦，也是天道。”造化任由先靈將自己綁住，趁機脫離了宋嵐桔的攻擊。

    造化打不過所有先靈合體，鬥不過所有巨人合力，更戰勝不了眾誌成城的尊神。但先靈是造化的創造，它們也殺不死造化。猶如孩童一般的造化，經過旦夕真君的指點，眼神中冒出寒光，張開大嘴，猛地咬下了下去。

    “這是本尊種出來的東西，就該本尊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