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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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綠水,蜿蜒小道。

    一條隻有丈許來寬的黃土泥路,異常的清冷。

    天氣晴朗,道路沒有下雨天的泥濘。隻是隨著蕭瑟的清風刮起,卷起了大片黃沙,兩旁搖曳的花草樹木,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這一日,清冷的泥道上傳來了稀碎的馬蹄聲。不多時,蹄聲逐漸清晰,一行人從席卷地黃沙中顯現了出來。

    仔細一看,這一行有四個人,五匹馬,一輛輦。

    三名彪形大漢身下,各有一匹高頭大馬。三人中一人持長槍,一人提大刀,最後一個則斜背著一柄闊斧,都是份量奇重的兵器。

    另外兩匹黑色的四蹄雪白則並駕齊驅,拉著一輛由梨木打造的重實輦車。

    在輦車上,還有一個留著短須,年約四旬的馬夫。此人右手捏著一截青色馬鞭,左手抱著一隻膝蓋蹲坐。

    除了這四人之外,在輦車內部,有一個禿頂絡腮胡,胸膛掛著一大串念珠的和尚,大馬金刀的坐著。

    這和尚臉紅脖子粗,著上半身,身形比起外麵三個壯漢還要魁梧一圈。盤坐著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尊鐵塔。

    在他左右,坐著兩個衣著暴露,約莫雙十年華的女子,一人緊抱著他的一隻胳膊。

    “佛爺,來嘛,嚐嚐我北河郡特有的銀荔,保準讓佛爺讚不絕口。”

    這時他左側的女子玉指夾起一顆銀白色的荔枝,送到了和尚的嘴邊。

    和尚將她手中的荔枝一吮,吸入了口中。

    而另外一個女子也不甘示弱,舉起了兩杯酒來,“佛爺,奴家想跟你喝交杯酒呢。”

    “哈哈哈哈,既然美人兒想喝交杯酒,就灑家自然要滿足了,來來來……”

    說著和尚拿起酒杯,跟此女交杯一飲而盡。

    “佛爺討厭,奴家也要喝……”

    隨著轎中時而傳來的歡笑聲,一行人順著道路一路向西,消失在卷起的風沙中。

    ……

    一線天,乃是北河郡到涼城的必經之地。

    之所以稱之為一線天,是因為此地兩旁都是陡峭的懸崖,足有百丈高,唯有中間一條隻能容納一輛馬車通行的道路。

    而在道路中通行,抬頭所看到的天空,是一條長長的白色細線,所以將這條兩百餘丈長的道路,稱為一線天。

    晌午剛過,一行人在嗒嗒的馬蹄聲中就來到了此地。

    不過就在他們通過逼仄的入口,剛剛踏入一線天時,前方領頭的大漢突然一提韁繩,口中傳來“籲”的一聲。

    聽到此聲,高頭大馬前蹄抬到半空,口中發出嘶嚦嚦的嘶鳴。

    當前蹄落地後,馬背上的大漢將手中長槍向前一指,喝道:“何人擋道!”

    這時眾人順著他四平八穩的長槍向前望去,就看到三個人影站在十丈外,堵住了去路。

    三人一前兩後,乃是三個男子。

    為首之人身著黑衣,雙手倒背,看年紀約莫三十餘歲,容貌極為俊朗。

    在他身後,一個是扛著棺材般大小的箱子,看模樣隻有十五六歲,稚氣未脫的少年。另一個則是背著灰色包裹,身著布衣的十七八歲青年。

    那扛著箱子的少年雖然年歲不大,但身量比起常人足足要高出一個肩來,稱得上虎背熊腰,是以背著那巨大的箱子倒也不覺得誇張。

    反觀那年歲更大的青年,除了容貌清秀之外,身子就顯得單薄了。

    “三息,滾!”

    眼看前方三人沒有開口,大漢臉上凶光一閃的說道。話音剛落他就接著開口:“一!”

    可是聽到他的話,前方三人不為所動。

    見狀大漢神色明顯冷了下來,“二!”

    靜等了兩三個呼吸,前方三人依舊無動於衷,至此大漢徹底失去了耐心。

    “駕!”

    “嗒嗒嗒……嗒嗒嗒……”

    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向前狂奔,十丈距離,可謂片刻即至。

    方一靠近,大漢手中的長槍向著黑衣男子胸口一挑。

    鋒利的槍頭就像毒蛇一樣,若是刺下,他能想象黑衣男子胸膛穿透,被他挑舉在馬背上的場景。念及此處,大漢臉上露出一抹獰色。

    然而就在槍頭距離黑衣男子的還有三尺不到時,“呼啦”一聲,此人倒背的一隻手突然伸出,拉出了一條殘影。

    黑衣男子就像隨手拍蒼蠅一般,手背輕飄飄的扇在了刺來的槍頭側麵。

    “啪!”

    一聲脆響下,槍頭一偏。

    拍開長槍之後,黑衣男子手掌順勢落下,掌心結結實實拍在了高頭大馬的頭顱。

    “嘭”的一聲悶響,棗紅色馬匹承受了一股巨力的灌注,雙蹄陡然跪了下去,膝蓋砸在碎石上,破了皮毛,露出鮮紅的血肉和森森的白骨,一聲悲鳴頓時從其口中傳來。

    與此同時,馬背上的大漢身形不穩,亦是向前傾倒。

    就在他快要摔個人仰馬翻時,一隻鐵鉗般的手掌,一把將他的脖子掐住,更是將他整個人高舉在半空。

    大漢下意識的足蹬腳踢,這一幕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隻被人掐住脖子的蛤蟆。

    “哢嚓!”

    隨著黑子男子五指用力一捏,大漢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哐啷”一聲,那杆數十斤重的長槍從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找死……駕!”

    “駕!”

    後方那扛著大刀還有背著闊斧的另外兩人一抖韁繩,同時向前奔來。

    黑衣男子隨手丟下了手中的屍體,腳背一勾,落地的長槍淩空拋起,被他紋絲不動地抓在掌心,而後他邁步向前走去。

    當黑衣男子和衝來的第一個大漢交錯而過時,他手掌抓住長槍的末端,將長槍向著馬背上的壯漢一掄。

    “唰!”

    這一掄之下,銀白色的長槍化作一道模糊的白光,使得馬背上的大漢臉色大變。關鍵時刻,他將手中大刀豎擋在了身前。

    “鏘”的一聲巨響!

    大漢擋在胸前的大刀被砸地彎曲,同時他虎口崩裂,雙臂哢嚓一聲耷拉下去,此人胸前的大刀順勢拍在他胸膛還有臉頰,讓他胸口塌陷,麵門變形。

    下一息,他的身形就像破布袋一樣從馬背上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岩壁上,最終撲通一聲掉下來,就此生死不知。

    “唰!”

    電光火石間,又是一道模糊的白光閃過,這一次,黑衣男子手中的長槍斬向了手持闊斧的大漢。

    此人看到同伴的淒慘下場,再傻也明白自己和黑衣男子的實力差距。這一刻他一拽韁繩,高頭大馬前蹄抬起,就要向後逃離。

    “噗……噗……”

    可是他還來不及轉身,白光掃過後,高頭大馬從脖子處被一斬成兩段,接著壯漢的身軀亦是從腰部斷開。滾燙的馬血混合著殷紅的人血,灑滿了半空,嘩啦啦地濕了一地。

    沒想到一杆長槍被此人掄掃,竟宛如刀鋒一般鋒利。

    大漢兩截身軀落在地上,上半截尚未死去,看著自己腰部之下的雙腿落在一旁,再抬頭看著從他身旁走過目不斜視地黑衣男子,此人齜牙欲裂。但下一刻他就雙目一閉,同樣死不瞑目。

    至此,就隻剩下最後一個輦車上的馬夫了。

    馬夫看到三人的慘狀,早已膽破心驚。他幾乎沒有任何停留,站起身一躍,身形宛如大鵬淩空而起,看其架勢,竟是要奪命而逃。

    “咻!”

    隨著一道犀利的破風聲,銀色長槍就像箭矢一般破空而來。

    “噗!”

    在一聲利劍入肉的聲音中,銀色長槍後發先至的將馬夫尚未落地的身形,從胸膛紮穿,前半截帶血的槍頭沒入了岩壁中,將此人給釘死在岩壁上。此刻一滴滴血珠順著槍杆滑落下來,濺在地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

    一招殺一人,黑衣男子這時已經站在了輦車前五丈不到,並駐足停下。

    片刻的寧靜後,輦車中傳來了一道渾厚的嗓音。

    “豐國境內,灑家還沒有聽說過有閣下這麽一號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