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我一點時間。”
    覆璃能聽見善容與的聲音，可她想的卻是隻要再堅持一下就能成功了，決不能功虧一簣。
    說完，覆璃便不再與善容與傳聲，同樣的，也跟本沒有把吞噬這件事放在心上。
    第一次她失敗了，不代表第二次她也會失敗。
    “我能解決，我可以，我沒問題。”
    覆璃在心裏默念著。
    侍女說東宮沒有別的妃子，君紫璃就她一個太子妃，那麽今晚，她還有機會。
    至於肚子裏這個，說是冤冤相報沒有什麽不公平的，可她根本不敢去細想，昨天的反應太過真實，更荒唐的是她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對它下手時，內心竟閃過一絲不舍。
    多麽可笑！
    她沒有當過母親，也不知如何當一個母親，她在這裏也不會是一個母親！
    就讓這荒唐的一切都結束。
    覆璃原以為要傍晚才能見到君紫璃，可不到午時，他卻回來了一趟。
    “殿下今日不是說有使團來就不回宮用午膳了麽？”
    “給你帶來一個禮物。”君紫璃說著，拿出一個精致的螺鈿匣子。
    覆璃卻突然愣出神來。
    這是她的，她在南璃時候最喜歡的一個匣子。
    應該是陪嫁，自己那時候那麽喜歡，出嫁的時候肯定會帶過來。
    覆璃給自己的疑惑找了個完美的理由，不過是個裝東西的匣子，怎麽能讓你慌了神！
    “是什麽。”
    覆璃平淡又有些機械地問著。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君紫璃還特地買了個關子，像是裏麵裝了個寶貝，期待著見到它的人的驚喜。
    泛著光的匣子和理智極限拉扯著，最終，覆璃還是伸手打開了那個匣子。
    匣子很容易就開了，裏頭是一套小孩的衣裝，還有一雙虎頭鞋，除了那件由百家布縫製的肚兜，沒什麽特別的。
    “不過是套衣服，值得你從使團回來？”覆璃淡淡的，又回歸了平靜。
    “你再仔細瞧瞧？”君紫璃建議。
    雖然知道不過是孩子的東西，但為了不讓人起疑心，覆璃還是隨手拿起了那件小小的肚兜翻了翻。
    祥雲日照，不過是尋常圖案，料子也隻是許多名貴的絲綢罷了……不對，這針腳……
    目光突然被一處針腳吸引，那針腳，覆璃又多看了一眼，回憶衝擊了大腦，這是母後的針法……
    母親的女紅不是很好，卻有一套自己獨特的針法，她說何必模仿那些名家，自己這樣能做的既順暢又開心，雖然不是很精致，但自己做的，心意難道不比精致重要？
    自己也是特地向母親學了這套針法，還打趣說日後要縫一套一樣的衣物給哥哥，讓哥哥好好猜上一猜。
    母親的音容笑貌變得越來越具體，覆璃抬頭的一瞬間，仿佛看到母後向她走來。
    “璃兒，璃兒？”
    怎麽回事，她甚至還聽到了有人在喚她，那個聲音也和母親的一模一樣。
    不對，肯定又是重疊的幻覺。
    “璃兒？這孩子怎麽呆愣愣的，本宮懷她是也沒這樣啊？”
    “母後莫怪，璃兒最近被孩子鬧得厲害，休息不是很好，可能是看到許久未見的親人太過激動了。”
    幻象越來越真實，覆璃是真的看到南璃月站到了她的跟前，而君紫璃正與她說著話。
    是真的母親的聲音。
    可怎麽會是真的呢，這是幻境，不過是幻象。
    覆璃從逐漸沉淪變得越發的清醒，看向君紫璃轉身和南璃月交談時的背影也無比的清晰。
    誰說這不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呢……
    覆璃開始握緊袖子裏的匕首，就在這時，君紫璃轉了一下身，南璃月臉的露了出來。
    那一瞬間，覆璃的手還是鬆了下來。
    縱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她還是無法當著母親的麵殺人，她的匕首拿不出來，即便拿出來了，也刺不下去。
    覆璃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你看這孩子，怕不是真的傻了，怎麽又哭又笑的。”
    這次，不是覆璃去靠近君璃月了，她的母後正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
    為她逝去眼角的淚水，而這一次，覆璃也終於是真真切切地擁抱到了母親。
    那種溫暖，那種切實的肢體接觸，前所未有的真實。
    “母後。”
    覆璃終於喚出了聲。
    “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一別多年，母後也甚是思念。”
    南璃月的話讓覆璃覺得有些奇怪，她嫁過來多年不假，有這個孩子更是不易，這些侍女都同她講了多遍，怎麽，君紫璃看起來這麽疼愛她這個太子妃，這麽多年她連一次回南璃省親的機會都沒有嗎？
    還沒等她想明白，又聽南璃月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還多虧了太子，早在幾個月前，你剛懷上的時候他就修書一封給了你父皇，讓我來見你一麵。真是有心。”
    就當覆璃準備裝著去謝君紫璃的時候，母親又打斷了她的話，還從匣子裏拿來了那件小孩的肚兜，細撚著說道
    “母親也不知道你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想來還是這祥雲最好，是男是女都合適，不管如何，母後都希望我的好外孫平安健康地長大，本來也選了頂頂好的絲綢，但國師說還是百家布的寓意最好，京中貴人們就送來了這些料子，尤其是這塊，還是你皇嫂給的，說是你大侄子周歲時禮服上的一塊。”
    順著君璃月手指著的地方看去，一塊紫色的布料，上頭剛好是祥雲的最後一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覆璃撫上去的時候，君璃月握著她的手突然用了點力，隨即又放開了。
    “多謝母後，母後費心了。也多謝殿下。”覆璃頓了頓，還是帶著些期待地問出口，“不知母後可陪我幾日？”
    “母後留不了太久，明日便要回南璃了。你有身子不方便，就不要來送了。”
    “還不到五個月，不礙事的。”
    “不必了，想必太子也不願你勞累，你的心意母後知曉，以後要是想家了，就往西南看看，長風萬裏送明月，遙寄應是當空時。”南璃月來的突然，拒絕得也很堅定。
    哪怕是幻境，覆璃也沒來得及好好和母親說說話。
    代她送南璃月離開的是君紫璃，當天晚上，覆璃特地令膳房準備了一桌的菜肴，待君紫璃坐下之時，覆璃突然起了身繞到他身後，毫不猶豫地拿出匕首精準地朝著人的後心刺去。
    她聽見匕首紮進血肉的聲音，君紫璃艱難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想抓住她的手的時候覆璃迅速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