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嫌棄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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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嫣終是忍不住走到了顏紫衣這一桌,她眉眼溫順地朝他們俯身行了個禮,才對顏紫衣說道“九尾狐張嫣見過閻王大人。”

    “張姑娘免禮,你我都在凡間不必拘泥於那些繁文禮節。”

    顏紫衣聽到這個名字,才想起來前些日子裏地府剛招收了位仙使張霧之,眼前這位姑娘便是他的妹妹張嫣。

    不過,她認識的張嫣可是個凡人,眼前之人自稱是九尾狐,想必是魔界下凡曆劫修煉,如今已渡劫成功才恢複了九尾狐原身。

    “嗯,希望大人不會嫌我唐突,張嫣此番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張嫣說著從衣袖中掏出一封書信,虔誠地遞到顏紫衣手裏。

    白色信封上麵用黑色筆墨書寫著張霧之親啟幾個大字,字跡工整娟秀。

    “要麻煩大人幫忙的事情,是將我的這封書信轉交給座下的張仙使。

    “好,我會替你轉交給他。”

    她這般坦然相告,顏紫衣倒不好拒絕,便收下了這封書信放在白色衣襟處,打算回到地府再交給張霧之。

    張嫣見她收了書信,也找不到理由再打擾,隻好說了聲告辭便轉身離去。

    辰謹漫不經心地看著那張嫣下樓離去的背影,對顏紫衣說道“徒兒可查出上次偷盜生死簿的幕後主使之人?”

    “徒兒覺得與魔君有關係,上次白雪被打成重傷,拚盡全力才用鎖魂鞭將花妖紅袖給捉住,誰知冒出個白發黑袍的男子把她給救走了。”

    顏紫衣邊說邊吃著,用筷子扒著碗裏的白米飯,吃相不算斯文,筷子所到之處如秋風掃落葉,不一會兒便吃飽了。

    辰謹無語地看著她這副吃相,反而是清羽吃著白米飯斯斯文文的樣子,細嚼慢咽這才是在品嚐美食。

    他忍不住伸手拿筷子夾了一堆葷素菜放在清羽的碗裏,很快她的碗裏便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顏紫衣見此情景,忍不住想翻個白眼,她的師傅果然對自己充滿了嫌棄。

    不過對於吃飯這件事情,顏紫衣的要求向來很低,隻要飽腹即可,反正當神仙也感覺不到餓,根本不會在乎飯菜的美味程度。

    她的師傅對於美食則是百般挑剔,細細品嚐,實在過於吹毛求疵。

    清羽表情僵硬地看著堆滿碗裏的飯菜,端著碗筷子的纖細手腕在瑟瑟發抖,她隻不過是張白紙,又不是凡人,根本對吃的東西不感興趣,哪怕拿筆墨給她吃著也行?

    於是,在辰謹特別關注的目光下,清羽硬著頭皮將碗裏的飯菜一點點吃了下去,食不知味形同嚼蠟。

    辰謹看著她吃下了大半碗,這才滿意地轉過頭來對顏紫衣說道“如果生死簿被盜跟那位魔君有關係,事情會變得有些麻煩。”

    “這個嘛,徒兒就要靠英明神武的師傅您來幫忙啦。”

    顏紫衣忍不住開心地說道,雖然她是要外出辦事情,借此機會偷偷懶也不錯,地府就全都交給師傅啦。

    “嗬,嘴巴倒是挺甜的,不過你就是把為師誇出一朵花來,那地府還是你的,我隻是暫時替你看管幾天,若是過了期限,後果自負。”

    辰謹對她的甜言蜜語不為所動,他這個徒弟辦事還可以,隻是終究是個孩子心性,直到現在還沒給他闖出什麽大禍來,他都覺得是走運了。

    現在一提到讓她回地府的期限,他這徒弟便噤了聲,一臉垂頭喪氣地趴在了桌子上。

    顏紫衣鬱悶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茶杯子,默默在心裏哀歎著,她的師傅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辰謹看在眼裏覺得有些好笑,她分明是對他有氣卻發作不得,隻好對著茶杯子撒氣。

    他輕咳了聲,引得顏紫衣抬頭看了他一眼,卻又默默地垂下眼瞼,根本不想理會她師傅。

    “你這次去拜訪水神是有事相求,那水靈珠乃世間罕有之物,恐怕水神不會輕易應允,為了你損耗他萬年的修為。”

    辰謹陰柔俊美的麵容上帶著幾分肅冷,她的這趟行程不容樂觀,那水神定會想盡辦法讓她知難而退。

    “師傅請放心,我就算是去當牛做馬,哪怕當個掃地的仙人,反正我去到那兒,就天天對著那水神死纏爛打,徒兒就不信說服不了他。”

    顏紫衣見師傅對她的事情如此關心,正生著悶氣的麵容不由地緩和了下來。

    “小孩子見識,那水神還會怕你的這些小花招?”

    辰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開口毒舌地打擊她的自信心,仿佛剛才那個對她溫柔體貼的師傅從未存在過。

    顏紫衣被潑了一盆冷水,又找不到理由反駁,隻好不服氣地抿著唇說道“總會有辦法的,師傅就等著徒兒的好消息吧。”

    “罷了,誰叫你是我徒弟,這塊玉給你拿著,那水神還欠我一個恩情,他若不答應,你就拿出為師的信物給他看。”

    辰謹歎了口氣,從係著紅墨色的腰帶間摘下一枚玉佩遞給她。

    “好的,師傅。”

    顏紫衣點點頭俏皮地說道,她從辰謹手裏接過玉佩握在手心裏把玩著,心情大好。

    那是一枚蠶冰白玉,外觀晶瑩剔透,觸手寒涼刺骨,細看白玉上麵還滲著絲絲隱約可見的白色寒霧,白玉的背麵刻著個辰字。

    “雖然為師不想挾恩求報,此等行徑不是君子所為,不過必要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辰謹有幾分不情願地說道,他手支著額際歪著頭靠坐在桌子窗邊的位置,忍不住輕聲歎息著,秀眉微蹙,像一個憂鬱深沉的紅衣美人。

    “額,師傅說的有道理。”

    顏紫衣隻能表示讚同,她見師傅這副惆悵滿麵的樣子,就知道他又開始要傷春悲秋了。

    辰謹開始考慮自己為什麽要收徒弟,為什麽要給自己找麻煩,為什麽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非要當那該死的閻王?最後還是收了個閻王徒弟,跟地府脫離不了關係,隻能說是因果循環。

    回了地府,顏紫衣便開始忐忑,以她師傅現在對衣食住行的挑剔程度,不知是否滿意她安排布置的西邊廂房。

    原本她是想安排辰謹直接住進碧泉宮,然後自己去西廂房住著,不過被他斷然拒絕了。

    辰謹甚至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為師曾在碧泉宮裏住過將近兩千年,一磚一瓦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實在是有些膩煩了,徒兒懂我的意思了吧?”

    顏紫衣隻能尷尬地摸著鼻子,重新為他安排新住處,希望這次能入得了師傅挑剔的法眼。

    幸好,隻是顏紫衣想多了。

    辰謹來到西廂房,伸手先探了下琉璃玉石的圓桌子是否沾有灰塵,然後神色淡然地坐下喝杯熱茶,順便掃了幾眼屋內環境,之後他沒有再挑剔毛病,算是安然地住下了。

    “這屋子是白雪在打掃吧?幹幹淨淨的,甚合我意。”

    喝了幾口熱茶之後,辰謹才心情愉悅地對顏紫衣說道。

    “嗯。”

    其實顏紫衣很想說屋子是她打掃的,香氣彌漫的臥室是她布置的,那泡滿花瓣的水池也是她特地為愛美的師傅準備的。

    可是,師傅應該不會相信這些都是她的傑作,還弄得自己滿身的花瓣味。

    顏紫衣想了一下,最好還是不要說出來,免得被她師傅鄙視嫌棄。

    而清羽依然是默默地站在辰謹身後,伸手替他搖著羽扇子。

    顏紫衣每回看到她的神信使被當作丫鬟使喚著,就覺得痛心疾首,好歹是她苦心修煉出來的紙人,起碼用在正途上,哪怕是給仙友們送下書信聯絡感情也是好的,她的師傅實在有些埋沒了人才。

    “清羽?”

    顏紫衣雙手背在後頭,躡手躡腳地越過辰謹來到她的身邊,順手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主人。”

    清羽雖然有了人的意識,但是在反應方麵還有些遲鈍呆滯,必須每隔一段時間便注入仙法內力,才能使她保持清醒,同時還要看她自身的靈力悟性,顯然清羽的靈力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嗯?”

    辰謹眼神質疑地看著顏紫衣,拖長著尾音,明顯是有幾分不高興了。

    “額,清羽,從今以後我的師傅才是你的主人,你叫我宮主就好。”

    顏紫衣很不情願地對清羽說道,對她師傅這種幼稚的行為感到無語。

    “是,主人。”

    清羽習慣性地說道,遲疑地看了眼辰謹。

    辰謹連一個稱呼都要斤斤計較著劃分領地,不知道以後做她師娘的姑娘家會有多慘,一點自由也沒有。

    好吧,隻要有她師傅在,她在清羽麵前是沒有什麽話語權的。

    “宮主,辰殿下,白雪做了幾道小菜,請兩位殿下移駕到院子裏。”

    白雪伸手敲了敲敞開著的廂房門,才禮貌微笑著步伐輕盈地走到廳裏,俯身恭敬地對辰謹說道。

    “嗯,白仙使多年未見了。”

    辰謹點了下頭,神色淡漠地說道。

    “嗯,是呀,辰殿下離開了地府幾百年之久,沒想到還會記得白雪。”

    白雪眸中帶淚,情緒顯得特別地激動,她忍不住轉過身去用白絹繡帕抹了下眼睛。

    等穩住情緒之後,她才神色坦然地對辰謹說道“呃,白雪失禮了。”

    顏紫衣站在旁邊看著,她變得毫無存在感,隻能眼神鬱悶地在兩人之間來回,心想著難道白雪也要被她師傅給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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