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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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和親信箋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我心裏方覺的有了一絲舒暢之意。
    下麵魔官卻開始有些擔心,有幾個甚至小聲議論是不是咱們要求太高了,觸怒了天族?
    我無意中聽見,心想:還觸怒天族?他們還觸怒了我呢?
    看著下麵魔族將士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我心裏麵是明白的,任誰在這嚴寒凜冽之地一守就是幾萬年,他也得瘋狂渴望休戰啊——
    況且,天魔交界處,隨時都得繃緊一根弦,隨時都得準備迎戰,隨時都可能短兵相接、血肉橫飛、屍橫遍野——
    可是,這幫人上來就拿我這個魔君的婚姻換取短暫的和平,是不是太不拿我當回事了?
    好在提了這個無厘頭的入贅要求,回頭養精蓄銳幾日後便以他們不想和親為由要求他們致歉休兵。
    不過,就算不休兵我倒也沒什麽,這七星琴魔氣正盛,還能怕了那幾員小將?
    就是到時候苦了下麵的兵士,又得跟著在戰場上流血流汗了。
    哎,人生難有雙全法啊——
    又過了三日,天族那邊依然大門緊閉,沒有絲毫的消息。
    連一向愛惜容顏的筱尊,這兩日都有些蓬頭垢麵,麵色萎黃。
    筱尊一大早來百鳳玲瓏香車上串門,連寒暄都不曾,就急急火火道:“魔尊,其實嫁入天界也沒什麽不好的,您看啊,那隻是個名分,咱們可以不去啊,咱還是住在赤淵海——”
    我隻能回應一聲:“閉嘴——”
    筱尊受挫,卻不以為意,接著和顏悅色道:“魔尊,天帝有八九個皇子,據說最小的才滿月,您可以選這個,等他長大了得一兩千年呢,到時候咱們養精蓄銳,殺他個回馬槍——”
    我再道:“閉嘴——”
    筱尊被我罵的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最後幹脆耷拉了腦袋,哭咧咧的說:“魔尊,咱們還是請大將軍回來吧?沒有他,咱們真是不太行——”
    我盡量壓低火氣:“咱們怎麽不行了?這不都打到了冰川以陽了嗎?”
    筱尊:“魔尊,萬年來,這摩天悲裕守的異常艱難。尤其自打大將軍走後,咱們更是連連敗退,已經損兵折將無數,摩天雪原方圓千裏,丟失的地盤何止三個五個的悲峪冰川啊?”
    我:“前幾日——”
    筱尊搶話,道:“前幾日咱們攻其不備純屬僥幸,現在下麵的將士都戰戰兢兢,商量著撤回川陰呢?”
    “誰敢?”我一聽想撤,心裏麵咯噔一下。
    筱尊:“聽說大將軍回孟川了,咱們派人去請他老人家回來吧?”
    淩川,淩川又是淩川——
    淩川每次都是這樣,仗著自己功法上有那麽點鼻屎大小的本事,就敢在我麵前裝腔作勢,趁火打劫?
    以前無數次,我都在危機麵前低三下氣的跟他說軟話,好幾次差點委屈的以身相許他才回頭。
    這次,我決定了,我誰也不靠,隻靠自己。
    我遙望茫茫雪原,道:“天族那邊不可能有消息了,咱們今日便操練起來,三日後直搗黃龍——”
    筱尊:“這??”
    我;“我意已決——”
    筱尊一副為難的樣子,但也說不出什麽來,勉強點了點頭便領命下去了。
    我望著筱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大喊一聲:“迦尼——給我更衣——”
    迦尼一臉笑意出來,一邊給我套上沉重的鎧甲,一邊聒噪的緊:“我說吧?公主。此信一發,這樣咱既能拒絕了天族調戲,也能讓筱尊那幫魔界老頑固們把嘴巴閉上——省的他們又來拿什麽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的什麽壓您——”
    “原來你在這裏憋著壞呢?哈?——”
    “您瞧好吧,天族都說了共盼兩族休戰,世世昌樂,還能反悔不成?”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主仆二人對這一計策甚是滿意。
    第四日,卯時不到,我還在酣夢中就被迦尼的連環拍給拍了起來。
    我迷迷瞪瞪的問:“天塌下來了?”
    迦尼急切地回答:“婚書答應下來了——”
    “什麽?”這個消息似乎比天塌下來還要糟糕。
    迦尼似乎不難過還有點興奮:“天族二皇子,焱修,答應入贅我族——”
    我大嚎一聲:“啊??”
    迦尼咧開嘴,笑了:“還送來了無數車的嫁妝?都是寶貝”
    我眯著眼,不敢相信這是從六重天出來的人該說的話:“什麽?”
    迦尼快速說:“三日後完婚——”,說完後立刻閉嘴,眨巴著眼睛盯著我的表情。
    我更驚:“這麽快?”
    迦尼又是更快的速度:“說天界皇子已經啟程去赤淵海了——”
    我不敢相信的望著站得筆直的迦尼,更不敢相信這連珠炮似的言語:“這麽快?啊?不好——肯定有詐——”
    “公——公——主——”迦尼被我憤怒的目光叉叉的再也支撐不住,瞬間換了一副哭腔。
    我沒好氣的喊:“還愣著幹啥?”
    迦尼雙手合握,點答了幾下,小聲說:“對不起——”
    我提高了嗓門:“回赤淵海——”
    迦尼趕緊給我取衣服,邊跑邊說:“哦?哦!迎親——”
    我又提高了嗓門三分:“蠢蛋,去隨機應變——”
    迦尼站住,回頭問:“那筱尊他們?”
    我接著說:“讓他們去請大將軍——”
    迦尼有點摸不著頭腦:“這??”
    我氣結:“就說魔尊被逼婚了,他肯定來——”
    迦尼邊走邊嘀咕著,聲音小的像蚊子:“哦!可是,那麽個帥郎君?您也不是被逼的吧?”
    “我打你個鬼——”一個翠玉茶盞扔出去,茶水撒了一地——
    迦尼打小練就了一副逃竄神腿,溜得飛快,瞬間無影無蹤。
    我躺在香車上,渾身跟抽了筋骨一樣,沒著沒落的。
    我看著天上的雲,聚了又散,心裏麵苦唧唧的,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自打須彌山杏花林的初遇,到如今四千餘年。
    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歡喜,悲傷,到頭來大夢一醒終是空,他又去了天上,我又回了魔族。
    那個人,那些事,那些傷痛,那些眼淚,終於在我三符甩過,看著他緩緩倒下,看著他口鼻噴血的那一刻漸漸模糊。。。。
    暮雲,這個名字自打那日我打出三符魔音,就已經從我的心裏麵強行的拔出了,不知道怎麽回事,今日就像這瞬息萬變的雲一樣,悄無聲息的竟然又清晰了起來——
    我使勁的拍打著腦袋,警告自己暮雲的故事已經翻篇,慘痛的教訓已經折磨得我遍體鱗傷,我是妙生,殺伐果決的魔尊,拿得起放得下——
    我閉上眼睛,思索今日之事,焱修的身形清晰的呈現在了眼前。
    八百年不見,二皇子焱修,你到底是忠還是奸?
    想起了前幾日的對話,
    “不記得時光,隻記得你——”
    “在別院的不是月光,是幻成月光模樣的我,隻為多看你一眼——”
    “我原來的心上人在夢裏,直到那日見到你,我才發現真的可以美夢成真——”
    焱修啊焱修,入贅我魔族,你不會是想玩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