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唐李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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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大家還以為唐李隻是開玩笑,胡茉斜眼瞅著他道:“大師兄,你是不是突然又舍不得那些靈石了呀?請不起直說,我可以幫你付的。”
山海樓都是用上好的靈藥來做藥膳,價格很是不菲,所以胡茉才有此一說。
“不是,我真的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情來了。”
唐李的神色變得很複雜。
他的腦子裏突然多了一些畫麵,那些畫麵中,都有一個美得不似人間所有的絕色女子。
當年楊泰在化神初期用《魅惑天書》上的秘法對他的記憶所做的手腳,隨著他突破到化神境界,已經慢慢失去了作用。
“什麽重要的事能比去山海樓吃一頓更重要嗎?”丁芸道,“我看你就如小茉說的,不想請客了。”
“怎麽會?”唐李大聲道,“作為你們德高望重的大師兄,我是那種人嗎?快走快走,今天非要吃撐了你們不可。”
幾人禦劍飛到了雷舞陽所開的山海樓,找了一個雅間,唐李對著充當店員的弟子大聲道:
“把你們這裏最好的、最貴的都擺上來,給我擺滿一桌。”
胡茉又加了一句:“一桌不夠的話,等會兒再上一桌。”
齊聽泉補充道:“把你們這裏最好的、最貴的靈酒拿上來。”
憨厚的方展玉笑著說道:“酒就不用太多了,每個人兩壇,十六壇就夠了。”
那名弟子聽到這麽多補充意見,不由得拿眼去看唐李。
真按他們所說的,這一頓可得花費上百萬靈石。
“就按他們說的去做,”唐李揮揮手道,“快點。”
上百萬靈石,對一個化神修士來說,並不是很多。
等菜的時間,唐李臉色又變得很複雜,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腦袋裏老是出現一個女人的畫麵,很漂亮很漂亮的一個女人。”
“大師兄,你這是單身久了,還是趕緊找一個大師嫂吧。”胡茉笑著說道。
商婭嘴張了張,想說什麽卻還是沒說出來。
她知道當年唐李和夏筱雪的事情,那個時候商白要殺夏筱雪,而唐李拚死攔阻,讓她印象深刻。
她從未見過如此犯軸的人。
後來唐李迷戀夏筱雪,以至於無心修煉的事情,她也知道。
甚至更後麵楊泰用《魅惑天書》上麵的秘法封印唐李的那一段記憶,她也知道。
看到唐李好像恢複了一部分記憶,商婭心中暗叫糟糕:“現在楊叔叔又不在這裏,沒有人能封印得了他的記憶,隻怕他又要犯傻了。”
唐李犯起傻來到底有多傻,她可是親眼見過的。
好在現在有這麽多師弟師妹陪著唐李,插科打諢的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並沒有在酒樓裏犯傻。
不過,等大家都散了,唐李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慢慢的慢慢的,回憶起了他和夏筱雪的往事。
那個美得不似人間所有的女子名叫夏筱雪,是他當年瘋狂迷戀的一個人。
她非常非常的漂亮,決不是數十年後他在天機山的小院裏見到的那個衰老醜陋的模樣。
隨著楊泰對他記憶所作的封印漸漸失效,塵封的記憶如被流水衝洗過一般,越來越清晰,清晰得如同昨日。
他記起了那張絕美的麵容,也記起了他對那個絕美女子的愛戀,甚至還記起了他當時急促的心跳聲,那是他的青春,那是他的愛戀。
這一生,隻為此一人心動過。
這一生,隻愛戀過此一人。
然而,這樣的愛戀得不到祝福,這樣的心動注定枉然,不要說沒有結果,甚至連回憶的資格都被他們剝削了。
唐李癡癡怔怔,回憶了一夜,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麵,喃喃道:“楊叔,你好狠的心。”
你覺得我不配跟她在一起,我認了。
你可以剝奪我陪伴她的資格。
可是,你不應該剝奪我喜歡她的資格,不應該剝奪我回憶她的資格。
對唐李來講,遇見夏筱雪之後,夏筱雪便是他的全世界,而楊泰封印他關於夏筱雪的記憶,就是封印了他的全世界。
雖然封印記憶之後,他看起來活得更快樂了,成天跟師弟師妹們打成一片,可是,他再也沒有了那種心動的感覺。
現在想起來,那些年來,活得如行屍走肉。
活著隻是活著,沒有了追求,沒有了愛戀,隻知道修煉,卻不知道為了什麽修煉。
他知道楊泰是為了他好,可是這種好,讓他承受不來。
當年,他想要學武功,行俠仗義,楊泰卻管著他隻讓他讀書。
後來,他喜歡上了夏筱雪,楊泰卻將他對夏筱雪的記憶都封印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喜歡的,楊泰就一定要反對呢?難道讓他像個行屍走肉一般長生不死,就是楊泰想看見的?
“喂,唐李,大早上的,你在這裏哭什麽呢?一個大男人,你好意思嗎?”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唐李側身一看,卻是商婭來了。
商婭昨天見他情緒有些不正常,怕他又犯起傻來,有些不放心,一大早的就過來了,發現唐李果真犯了傻,一個人坐在那裏掉眼淚。
“商婭,我覺得我這幾百年,都活在一個騙局當中,我就是一個傀儡,沒有為自己活過,都是按別人的意願活著。”
唐李看到商婭,一肚子的苦悶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傾訴的對象,開始向她大吐苦水,曆數楊泰違背自己的意願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從不教自己武功強製自己讀書起,一直說到抹除自己對夏筱雪的記憶,越說越傷心,哭訴道:
“也許他是為了我好,可是我根本就不需要那樣的好。他給我安排了他認為最好的人生,可是,那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我這一生,不求長生久視,不求人前顯聖,隻求能陪著我心愛的人渡此一生。”
“哪怕不能得到她,隻要每天都能夠看到她的樣子,我這一生也無憾了。”
“哪怕再也不能看到她的樣子,隻要能在對她的回憶中老去,也是可以的。”
“可是為什麽,他連我的回憶都要剝奪?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酷?”
麵對著唐李的控訴,商婭冷冷道:“你這人,矯情得沒治了。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楊叔就攤上了你這個不成器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