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雨起北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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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四月二十六,晨。昨夜有小雨,今日天空放晴,日頭初升,陽光明媚。
    七層樓右翼主峰大殿,經絡司大殿。雕欄玉砌,朱漆銅門,侍衛兩列,門向內而開。
    十多節台階底下乃是經絡司門口的一個小校場,兩側有古樹垂蔭。門前順著台階而下,有兩人立著。
    七層樓大司命白雲,一襲白衣,長發垂胸,飄然而立;她身側則是一個腰板直挺、內息穩健的侍女替她撐著一把油紙傘遮陽。
    “大司命,三司命正在整理這幾日查到的消息,讓奴家先領您去議事堂。”一個青衣女子快步走來,急匆匆下了台階,走到白雲麵前,對著白雲委身施了個萬福,微笑招呼道。
    青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經絡司大管家高夢。白雲微微一笑,
    “就不進去了,讓她直接來這裏吧。”
    “是,還請大司命稍候,奴家這就去通知三司命。”高夢急忙躬身拜退,急匆匆往經絡閣去了。
    不多時。七層樓三司命趙明韻奔將出來,飛身躍下台階,拜在白雲麵前。
    大司命站在台階下,她去去一個經絡司的司命,哪有資格站上麵。
    “見過大司命。”趙明韻單膝跪拜,抱拳施禮。白雲臉上依舊似笑非笑,看上去溫和謙遜,
    “樓主讓你下的懸賞令可隻有七日時間,這都第五日了,可有季如歌的消息了嗎?說說。”趙明韻回道:“回大司命,第二日,據六司傳來消息,說藍沙和紫翼在朗州地界遇到過一個可能認識季如歌的中年男子,可是跟丟了,我已命人全力尋找此人下落。再者,屬下已經查明季如歌身份:季如歌,我們樓裏掛名刺客,三年一出山,出山之年必是樓裏刺客排行榜第一位。至於隱沒的幾年,未曾出手接任務,其排名依舊不會下跌,因為他所接的任務懸賞最高,累積懸賞金額遠遠在第二名之上,至去年,已經連續九年霸榜第一,後麵的排名常換,他的第一卻未曾變過。常用名字叫做小雨;師承三人;其中兩個乃是養大他的兩個老頭子,一個喚作袁骨,曾經是在咱們樓裏的掛名刺客,排行第三百七十二位,武功乃是一套殘缺的劍法。另一個喚作李長庚,是一個流浪的老頭子,據說和多年前發生過大變故的昆侖山昆侖派有些淵源,季如歌詭異的輕功便是這老頭所教,聽藍沙說過其輕功詭異奇特,出其不意,厲害得緊,樹下猜測應該是昆侖派失傳江湖的一種輕功。至於他的最後一個師承,乃是廬山對弈穀的天下四傑之一,棋狂封弈,武功絕學有《天元四子劍法》《流雲彈指散手功》,內功以《坐望功》著稱。前兩者有在季如歌身上有體現,至於內功,根據藍沙回憶,此人內功極高,不像是修了一年《坐望功》能達到的境界。屬下已經查明此人和廬山離宗離敗次女離珞是好友,落空山無計道人三弟子一品紅秦霜也是好友。除李長庚、袁骨已經出了關外,其餘人均在中原。包括墨韻山對弈穀在內;離宗所在之地鼎湖山以及離珞所在福州段家;秦霜所在落空山卦橫坡地界,均有咱們的人盯梢,並未發現季如歌的蹤跡。藍沙和紫翼連夜追趕,也無所獲,又有懸賞令和江湖追殺令重賞之下,此人竟然如同消失了一般,始終未找到。還請大司命責罰!”白雲聽完,臉上笑容依舊,隻是簡單的頓了頓,隨即問道:“確定還在關內?”趙明韻點了點頭:“天下乞丐皆是為我所用,各處出關要塞均有我的人存在,探子來報,並無此等模樣之人出關。”白雲聽了說道:“能成為咱們樓裏排行榜第一刺客,隱藏多年,能知道他是小雨已屬巧合,查不到此人下落,怪不得你,隻怕封弈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季如歌’吧。嗬嗬,那就把懸賞加到江湖追殺令上,掛榜出去,號召所有刺客,就說不僅任務懸賞是十倍,附加三十萬兩銀票為追殺季如歌的額外懸賞,改為無限期追殺季如歌。”
    “是,屬下聽令。”趙明韻抱拳回道。
    “行了,這就回去,不用送了。記住了,若是再有兩日,還是沒能找到季如歌消息,你和藍沙還得扣除半年俸祿。”白雲臉上依舊是那般淺淺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微笑,說完之後,領著撐傘的侍兒轉身款款離開,待走了丈許,她又想起了什麽,於是轉身對著趙明韻又道:“對了,一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興許是喬裝易容了。不妨去第四司術司問問羽春去,她不是精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喬裝易容這些東西嗎?你去問問她,興許對你們查季如歌的消息能有些幫助。”白雲尚未走遠,趙明韻自然不敢起身。
    “謹遵大司命吩咐!”趙明韻聽白雲說完,忙微微一拜,
    “恭送大司命。”趙明韻經白雲提點,恍然大悟,還忘記了江湖術士還有能喬裝易容者!
    心下暗道:指不定這季如歌就是易容之後,就在經絡司探子眼皮底下晃悠,他們卻視而不見!
    倒是又有了查找的方向,大司命身為七層樓一人之下的掌權人,其目光遠見確實厲害得緊!
    送走大司命,趙明韻立即命人準備了一份厚禮,領著高夢和幾個侍兒,匆匆趕往第四司——術司。
    於此同時。梁州,維揚郡,康粟鎮。長樓酒家。小雨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宿,起床第一件事,便是錯骨易容,隨後簡單的盥洗之後,這才下樓隨便在堂食間抓了兩個饅頭起行。
    這般有錢的書生模樣打扮,倒也讓他過足了紈絝子弟遊山玩水、吃喝玩樂的癮。
    這些年在七層樓賺的錢除了救濟各地災民,所餘也還多得花不完,折扇在手,腰間掛劍,依舊是個風度翩翩的富家書生一般的公子哥兒,隻是肚子裏麵差了幾兩墨水,要不然高低吟個詩唱個曲兒,一路優哉遊哉。
    本想多管閑事,去揭露阮輕愁那醜惡嘴臉,可眼下是關鍵時期,小雨想了想,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早些走,繞開了去,眼不見心不煩。
    抬手一揮,近五錢碎銀子扔了出去,一側牽馬的店小二接過,笑開了臉,連忙拜謝,嘴裏嚷著
    “貴客慢走,貴客慢走!!”,心裏喜道又遇上有錢的公子哥了,真好!
    小雨勒馬出了長樓酒家的馬廄,繼續趕路。又是半日過去。四月二十六正午。
    日頭正烈。小雨騎馬半日,熱的緊,途徑維揚郡的邊界小河時候,準備找個樹蔭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