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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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滿叔稀罕樂樂伢崽,沒去當電燈泡的樂爸周秋鳳,見滿叔滿嬸和八嬸走過來,趕緊一一喊人,並招呼三位長輩進屋坐坐。
周村長應了,依依不舍的把小樂樂讓給自己婆娘,叫上樂家兩口子走人:“時間也不早了,改天再來坐,今天劉五家的事兒多,趕緊過去吧。”
“哎!”樂爸周秋鳳應了,跟上滿叔的腳步。
樂家夫妻特別放心,都沒交待滿嬸和八嬸在家吃飯什麽的,也沒交待自家伢崽什麽事,就那麽跟著周村長去劉五家。
自家男人帶樂清和小鳳去劉五家,周滿奶奶和扒嬸拉著軟軟香香的小樂樂去樂家嘮嗑。
蟻老岩老計劃等樂家夫妻去同村人家裏幫忙後再與小丫頭好好嘮嗑,結果周家妯娌來了,他倆也不當電燈泡,沒跟周家妯娌打招呼先上二樓去打坐,把堂屋讓給小丫頭和周家妯娌說說體己話。
在樂家的兩老沒在堂屋,周滿奶奶、扒嬸拉著小樂樂在被爐旁坐下,一邊蹂躪小伢崽可可愛愛的小腦袋,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話。
樂韻回到家才一頓早飯的功夫,時間太短,隻聽老爸和鳳嬸大致說了梅村發生的重要的、較大的大事,比如誰家結婚誰家老人過世那類較大。
周滿奶奶扒嬸拉著小伢崽嘮家常,先說與樂家要好的幾家家裏的大小事,再嘮周家與全村大大小小的事。
妯娌想著小樂樂在搞研究時肯定沒閑心關心梅村的事,她現在回家來,對村裏的大小事不了解,她們得給她說說,讓她有個底兒,因而也說得格外仔細。
即是嘮梅村的事兒,自然好壞一起說,誰家賺了錢建起房子,誰家兒女結婚生子等,又有誰家背後一套表麵一套,誰在樂樂不在家時總說戳人心窩子的話氣人等等。
周秋鳳和樂爸擔心小樂樂知曉村裏誰在背後說閑話會去找人算帳,還不敢告訴她村裏有哪些人嚼舌根說樂樂出事了回不來什麽什麽的那類閑話。
周滿奶奶扒嬸可藏著,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劈喱叭啦地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說了,隻恨不得把說閑話的那些人的底褲都扒出來曬一曬。
兩位老人家對於梅村和九稻鄉裏某些個說閑話的人家非常生氣,有幾戶人家家裏的男人從九稻小學工程、初中工程到房縣三中都去了,還去過樂樂伢崽的南疆工程賺錢。
那些人呀,在小樂樂那裏賺得腰包鼓了起來,當小樂樂外出搞研究三年沒歸,轉而就在背後說閑話,不是什麽好東西!
樂樂小伢崽沒來時,周滿奶奶扒嬸聽到長舌男女的話,心裏難受又憋屈,也沒處訴說,現在小伢崽回來了,她們有了傾訴對象,哪裏憋得住。
妯娌倆什麽事都沒瞞小樂樂,就一個意思:讓伢崽知曉誰好誰壞,哪天再有什麽好事兒,拉拔人時也分清對象,別好心喂了白眼狼。
有周滿奶奶扒嬸兩個消息通,樂韻對村裏的大小事也知曉了個大概。
講真,她對兩麵三刀的那些人家的行為並沒多生氣,那些說閑話的,其實就是嫉妒眼紅她家日子過得好,眼紅她出息。
她好,樂家好,別人怎麽也比不上,嫉妒心作崇,便趁她長時間沒露麵時在背後搬弄事非。
有道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嘛。
因她不在家三年,也因此試出了人心,其實是好事一樁。
比較遺憾的是周滿奶奶扒嬸消息再靈,知曉的也是村裏和九稻鄉街附近的一些大小事,對於其他大事並不太了解。
因老爸鳳嬸報喜不報憂,樂韻還不知道晁家、王師母和美哥哥等人的具體情況,有些事還得等有時間聽聽蟻老岩老的消息。
樂樂小伢崽在家,周滿奶奶和扒嬸心裏歡喜呀,拉著小伢崽隨隨便便一聊就聊了兩個來鍾。
直到聽到去劉五家的鑼鼓隊進村沿路吹吹打打的樂音,周家妯娌倆才恍然回神,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的十點多鍾啦。
說了那麽久的話,妯娌倆也口幹舌燥,終於舍得停下嘴,先緩緩氣。
樂韻被兩老拉著說話,中途僅脫身去泡了茶,直到兩老說得有點累,她才有空去找水果。
宣家擔家心元旦前後天氣寒冷不宜出行,他們在十一月即往樂家送了一批藥膳,還贈送樂家十幾箱秦省產水果。
樂韻隻聽老爸和鳳嬸說宣家送來藥膳和水果,還沒一一查看,進冰箱房挑幾樣水果裝盤,請周滿奶奶和扒嬸吃。
擺上水果,見時間不早,說了要去給陳家路老太爺看診,先請兩老中午幫看屋,等她回來,留兩老中午在樂家吃飯。
周滿奶奶扒嬸欣然同意,妯娌倆聽說小樂樂要去給陳家路老太爺看病,兩人立馬催她趕緊去辦正事。
滿奶奶和扒嬸奶奶是自己人,樂韻也沒客套,上樓去書屋找出常用的藥箱和藥,提著藥箱出發。
大狼狗是小姐姐的小跟班,跟著小姐姐當衛士。
周滿奶奶和扒嬸閑著也是閑著,反正也沒什麽事,也麻溜地陪小樂樂一起去陳大路家。
樂家姑娘南疆的植物園工程於兩年前全線峻工,她在拾市買下的那片地盤的工程的基建工程則於去年秋季才完工。
前幾年,梅村的壯年男勞力大部分去南疆做工,有部分超過招工年限的男勞力沒去南疆,也在拾市的工程做工。
之後,因要趕工期,大量招收臨時工時,梅村和九稻鄉很多的中年婦女也去拾市的研究所工程和樂家姑娘的私人工程工地打工。
樂家姑娘的工程峻工後,附近也沒什麽大工程,梅村的壯年男女群大部分也又回複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生活。
冬季,村民大部分都在貓冬。
村裏有老人過世,要去幫忙的人已經去了劉五家,去吃酒的村人則要等半下午才去上禮,基本家家戶戶有人在家。
周滿奶奶和扒嬸陪著小樂樂去陳家,沿路的村民家有人在家的,聽到談話聲出門看,看到樂家姑娘時都分外震驚。
樂家姑娘的樣子看著比三年前更水靈更年少,要不是僅看樂家姑娘的臉,活脫脫就是個剛兩三歲的細伢崽!
村民們震驚過後,熱絡地招呼樂家姑娘和周滿奶奶、扒嬸,邀請進家坐一坐。
周滿奶奶和扒嬸當代言人,說小伢崽聽聞陳大路身子不太爽,要去陳大路家看看,婉謝村人邀請。
從樂家到陳家陳大路家,哪怕慢慢挪,頂多十分鍾的路,因為沿路不斷地跟村民說話,愣是走了半個多鍾才到目的地。
陳大路跟大兒子住,孫輩不在家,他兒子和兒媳大家。
陳大路的兒子與陳大臉的父親陳武、樂清的老舅陳康同輩,叫陳垠,也是年近七十的老年人。
陳垠和婆娘因為聽到扒嬸周滿奶奶與相鄰的人說話,也走出家門去湊熱鬧,也看見了樂家姑娘。
當知曉樂家姑娘來陳家給老人看診,陳垠和婆娘又驚又喜,忙熱絡地招呼周家妯娌和樂家姑娘,也邀請聞聲而出來張望的鄰居或陳家同族們一起去家裏坐。
周邊的幾戶鄰居和陳家人也沒客套,一起去陳垠家。
陳垠招呼人進了堂屋,趕緊打開被爐裏的電暖爐的打開通電,因為人較多,一桌坐不下,再擺一桌,燒炭火取暖。
限垠婆娘給每人倒杯水,再找出些糖果招待村人。
樂韻略略坐一坐,請陳垠帶路去路老爺的臥房。
陳垠的兒子建有樓房,他和父親兩代人還住著老房子。
陳家的老房子也是泥土與木結構混合,四麵的牆是泥牆,內部以木板牆做間隔,也是九宮式。
中間是堂屋,進門的左手側的外間做廚房,後麵一間是陳垠夫妻倆住,陳大路住進門右手側的裏間。
樂家姑娘急人所急,陳垠忙帶路。
因陳大路是男性,小樂樂給看診可能還要檢查,周滿奶奶扒嬸等女性都沒跟去路老太爺住的房間。
陳家同族與鄰居們中的男性則沒顧忌,都跟著去路老太爺的睡房。
樂韻曾經給路老太爺的腿紮過針,那次是在陳家的堂屋,陳垠兩口子也沒在家,她也沒進路老太爺的臥室。
老式的房子,因為泥土地牆厚,光線較暗。
一間屋的家具簡單,有一個老式衣櫃和一張舊書桌,桌前有一把椅子,最暗的角落裏落了一具塑膠尿桶。
床是簡易的木製架子床,冬天沒掛蚊帳,架子床的木架上隻橫著兩根竹竿。
路老爺躺床上,蓋著的被子是內是棉花的老式被子,洗得挺幹淨,被子也挺厚,墊的被子也挺厚。
陳垠最初沒想太多,先一步進屋,然後他有點後悔,老父親的屋裏放著尿桶,有股老尿的味道!
樂家姑娘的一隻腳也邁過門檻,他也不能讓人退出去,等他把尿桶搬出去再請人進屋。
箭在弦上不是不發,陳垠隻好硬著頭皮拉亮電燈。
梅子井村一直很窮,前幾年還頂著貧困村的帽子,也就幾年因為樂家姑娘扶持教育,建設九稻小學和初中,村人都去做工才寬裕些。
農村大部人都住過老房子,四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對於老人在屋裏放尿桶的做法那是見慣不怪。
因而,跟著走進路老太爺睡房的男人們,就算聞到點老尿味兒,誰都沒想太多。
村人沒想太多,樂韻同樣沒覺難為情什麽的,飛快地打量過路老太爺住的地方,走到床前,查看路老太爺的麵色。
路老太爺的臉也瘦,麵色暗沉,嘴唇焦幹,呼吸較急促,他昏睡過去了,仍時不時地咳嗽。
觀察過路老太爺的麵,樂韻俯身,掀開老太爺的眼皮看了看,再查看鼻腔和口舌。
再把手搓一搓,搓熱手才探進袖子,給路老太爺診脈。
陳垠看到樂家姑娘把她的手搓熱才伸進被子幫把脈的舉動,心頭震了震,他明白周村長他們為什麽那麽疼愛樂家姑娘了!
樂家姑娘幫老人診脈都怕自己手涼凍著老人,是如此心善!
樂家的伢思對他家老人尚且如此,對周村長等人必然更加貼體,周村長那些人哪能感受不到伢崽的好,哪能不疼她。
可惜,陳家以前立場不堅定,在樂家最需要時沒有站樂家,樂家翻身後也隻認陳大臉和陳康,不承認陳家其他人是陳紅英的娘家人。
他家還算幸運,樂家姑娘還惦記著他家老人。
短短一瞬間,陳垠的心思輾轉一圈,見樂家姑娘收回手,忙問:“我老父親情況如何?”
“寒症流感引起咳嗽,發展成肺炎。”樂韻平靜地吩咐:“我得為路老太爺針灸,你幫他脫衣服。”
“老人就咳嗽而已,竟然變成了肺炎?”陳垠也傻眼了,老父親受寒後有去鄉醫院打了幾天針,治好了咳嗽,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又咳起來。
因為每年冬天村裏都有人天冷,村裏也不乏老人小孩咳嗽,都以為是普通的咳嗽,咳嗽一段時間就會好。
“老人體質差,容易受冬季流感傳染,咳著咳著變肺炎很正常。”樂韻又跟村民說話:“流感引起的肺炎具有一定的傳染性,其他叔請去堂屋坐,莫在路老太爺的房間呆太久。”
“我們去堂屋。”聽說路老太爺是肺病,還有一定的傳染性,幾個男性村民趕緊退出屋子。
村民聽勸,樂韻挺滿意的,拖過書桌前的椅子放藥箱,開箱取出口罩戴起來,再拿出一隻藥瓶倒出一顆藥喂進路老太爺嘴裏,讓陳垠幫人家寬衣。
大冷天的,陳垠挺擔心老父親脫掉衣服會受寒,遲遲沒敢上手,直到樂家姑娘喂老父服了藥,他才敢行動。
樂韻沒幫忙,從另一隻丹瓶裏倒出一顆藥丸子,再剖分成數瓣,拿一瓣去陳家堂屋,再放火炭旁烤灸。
她囑咐在陳家的人多坐一會,受香氣熏熏,再進路老太爺的住房。
樂家姑娘沒說藥是什麽,眾人也猜著肯定是防止受路老太爺傳染的藥,自然不會離開,努力的吸香氣。
陳垠動作不慢,很快將老父親的上衣脫掉,當樂家姑娘進來,讓他幫老人把保暖的棉襖也脫掉,他遲疑一下後仍然照做。
他完成他的工作,樂家姑娘讓他出去,他也沒堅持,去堂屋坐等。
沒人在旁礙手礙腳,樂韻也將路老太爺挪好位置,再喂幾顆藥丸子才取出醫用針,一一紮針,開啟九陽烈火針治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