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工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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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省紀委來得奇怪,果然還有大魚,這一下要引起昌東的連鎖反應了。”他王橋看著李寧詠嚴肅的神情,道:“雙規梁強,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李寧詠答非所問地道:“我希望從靜州以外調來一個領導,否則靜州容易亂套。”
王橋道:“靜州的事層次太高,與我們聯係不大,我還是安安穩穩等到案子結束。”
李寧詠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靜州誰來當市委書記,和我們關係大得很。”
李寧詠和王橋信息是不對稱的。
對於王橋來說,雙規縣長彭克對自己有直接影響,雙規市委書記梁強則與自己相隔太遠。
對於李寧詠來說,雙規梁強則意味著生活將充滿更多變數,隻是這個變數將決定著與王橋的關係走向,暫時無法與他明言。
得到此消息後,李寧詠在昌東留不住了,急匆匆回到靜州。
這一次昌東會麵,兩人都憋著勁瘋狂,離別時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送走了李寧詠,王橋沒有回電力局家屬院,騎著摩托車直接回家。每次陷入人生低潮時,家總是會給人以安慰。回家其實什麽事也做不了,主要是精神上得到放鬆,能讓自己暫時平靜下來。
剛進家門,母親杜宗芬回頭對著屋裏喊:“老頭,二娃回來了。”王永德穿著一件幹淨的舊襯衣,手裏還拿著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神態平靜地道:“你進來,我問你事情。”
進了屋,王永德把手中小冊子放在了桌上,拿著水杯出去續水。準備與兒子談事。
王橋拿起薄冊子,居然是一本《黨員紀律處分條例》。從外地老招待所出來以後,王橋立刻就去找了一本〈條例〉仔細研讀,沒有料想到父親也在看這本書。
王永德續水進屋,道:“這本條例你看過沒有?”王橋道:“看過。”王永德道:“那你用一句話來總結。”王橋想了想,道:“手莫伸。伸手必被捉,這樣總結行不行?”王永德點了點頭,道:“還可以補充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你講一講這次到是怎麽一回事?”
聽罷事情經過,王永德道:“你還算謹慎。沒有陷得太深。但是還做得不夠好,所以中了暗算。從你的描述來看,塗家是有意拖你下水,想用糖衣炮彈腐蝕你。塗家也許看中你現在手裏的權,也許看中將來手中的權,所以有權一定要謹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一次經曆對你以後的人生應該有好處。”
王橋自嘲道:“這種經曆最好不要。以前在看守所來過一次,現在又被人從任上拉下馬,我這些年所受的挫折比同齡人多得多,到組織部談話以後,不往心裏去是假的,隻是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很難受。”
王永德道:“比起絕大多數同齡人,你的境遇已經很好了,不必把社會看得陰風慘慘。該做什麽就繼續做什麽。”他又道:“邱家對於你這事是什麽態度?”
對於這事,王橋用語非常慎重,道:“這是省紀委辦的案子,邱家插不上手,就算想出力也不行。”
王永德道:“邱大海對這事的看法?”
王橋想回憶了一遍近些天來發生的點點滴滴,道:“他沒有什麽明確態度,估計要等事情明郎以後再說。”
王永德喝著茶,想了一會,道:“不管邱家是什麽態度,我隻是想說一句老話,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隻有自己最可靠。”
杜宗芬一直站在門口聽父子倆對話,插話道:“你和小李都要結婚了,邱家幫助自家女婿,這是天經地義的。”
王永德道:“沒有結婚,不算女婿。”
杜宗芬不想和丈夫爭論,免得刺激本就受了磨難的兒子,道:“二娃,晚上想吃什麽,媽給你弄。”
王橋道:“隨便弄點什麽,反正媽做什麽都好吃。等會我要去河邊遊一圈,洗洗晦氣。”
杜宗芬道:“這個天氣,水都很冷了。”
王橋站起身,道:“無所謂,以後我還想練習冬泳。”
王橋從小就在河裏翻滾,家人都習慣其回家就下水,等著兒子拿著泳褲出門,王永德繼續研究條例,杜宗芬想著晚上的夥食。
“老頭,晚上我殺隻雞。”
“現在是什麽年代了,你兒子成天在外麵大魚大肉,主要問題是營養過剩。”
杜宗芬站在門口,用手在圍裙上擦,道:“二娃這些天心焦得很,最傷身體,我要殺隻雞給他補一補。外麵的東西再好,也比不過我家在林子裏散養的雞。”她做出決定後,就去捉了一隻雞,開始為兒子補身體做準備。
王永德看了一會書,開始心神不寧。他放下書,將蓋在電話上的布套取下,撥打了女兒電話:“大妹,回山南沒有?”
這一次考察之行對於王曉來說幾乎等同於蜜月之旅,她剛從酒店遊泳池裏起來,頭發還濕漉漉,正由趙海幫著吹頭。電話響起,趙海就將吹風關掉,順便低頭親了親王曉的臉頰。
王曉飛快地回吻了趙海,道:“爸,我明天就回山南,你有事嗎?”
王永德原本想談一談王橋的事,話到嘴邊,想起女兒這些年受的苦,又強行咽了回去,道:“你什麽時候給王家談趙海的事情。”
王曉道:“這事沒有想好,不知道怎麽開口。”
王永德鼓勵道:“遲早都要開口的。這事你要理直氣壯,你越是不敢開口,越讓李家覺得你理屈。你對兩位老人好,並不意味著要犧牲你的幸福。”他在這事上一直立場鮮明。支持女兒另外選擇婚事,比老婆杜宗芬的態度還要堅決。
“李家對我不薄,我最怕傷他們的心。傷他們的心,最終傷害的是安健。我會選擇一個好時機。想一個盡量讓他們能接受的方式。”王曉以前覺得父親很古板,隨著閱曆增長,她越來越發現父親很有些智者的風采,之所以顯得古板,是因為現在有太多人是假聰明。
聊了幾句,王曉掛斷電話。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
趙海拿著吹風,坐在一旁看電視,把電視聲音調得小小的。突然,他用力按著音量調節健,調電視聲音調大。王曉正要做一個小聲點的手勢,眼睛也被電視畫麵所吸引。
山南電視台的新聞節目正在播放昌東縣縣長彭克和常務副縣長吳永誌被雙規的新聞。新聞很短,轉眼就過了。
王曉目不轉睛地看了新聞,對趙海道:“我沒有聽錯吧,是昌東縣的縣長和常務副縣長?”趙海道:“沒錯。”王曉道:“平時我爸很少主動給我打電話,今天打了電話,又沒有什麽事,肯定是弟弟被牽連進去。他想給我說,又怕影響我。”趙海安慰道:“你別著急,王叔既然沒有提起你弟弟的事,應該沒有什麽大事。”
王曉立刻撥通了王橋電話,撥通後卻無人接聽。她有點不放心,又繼續撥打。越是打不通,越是心驚,與趙海說話時帶著哭腔了。
趙海道:“別著急。你給家裏回個電話就清楚了。”
王曉立刻給家裏撥通了電話,道:“爸,昌東縣是不是出事了?”
王永德道:“你怎麽知道的?”
王曉道:“山南衛視都播放了,縣長和常務副縣長被雙規了。”
王永德道:“不僅昌東縣,就連靜州市委書記都被雙規了。二娃沒有什麽大事,被紀委叫去關了七天,出來後被免職了,調到檔案局工作。剛剛都在家裏,在外麵遊泳去了。”
王曉道:“等會弟弟回來以後,一定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王曉掛斷電話以後,繼續由趙海給自己吹頭。她不眨眼地盯著手機,等著弟弟回電話。
過了半個多小時,手機再次響了起來。王曉抓起手機,痛斥道:“王橋,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不給我說一聲。我是怎麽知道的,從山南新聞中聽到的。”
王橋痛痛快快地在小河裏遊了泳,一直積鬱在心裏的煩惱似乎隨著河水散去了,聽著姐姐的嘮叨,道:“這麽些年,大姐都在為兒子活著,好不容易為自己活一次,我不忍心拿這些破事來打擾你。其實我爸也是這麽做的,他挺支持你和趙海在一起。”
王曉道:“你下一步怎麽辦,邱家有什麽想法?”
與邱家的關係是一個必須要回答的問題,在姐姐麵前,王橋就暢開了總是關閉著的心靈,說了直實情況,道:“出事以後,邱家總體上顯得比較冷淡,我不知道他們的真實想法,等著看吧。李寧詠對我還可以,星期六在昌東住了天,今天回的靜州。我不會熱臉去貼冷屁股,也不會做出傷害感情的傻事,還是那句話,等著看吧。”
王曉道:“是否需要到省裏去找關係,暫時可以不用找李家,趙海也有不少朋友。”
王橋道:“據我分析,這事對於我最大的後果就是免去縣政府副主任職務,現在已經是最嚴重後果了,那有什麽好怕的,暫時誰都不要找,等到靜州案子基本告一段落以後,再談以後的事。我準備請工休假,到工地上去住幾天。”
王曉驚訝地道:“你到工地做什麽?”
王橋道:“檔案局劉濤局長說了,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讓我自由。我準備先請幾天病假,出去散心,見識一下工地生活,算是體驗另一種人生。”
王曉道:“你的想法與常人不同,很奇怪。”
王橋笑道:“當初數學摸底測驗考九分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我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人這一輩子要做不同的嚐試,這才不虛渡這一生。更何況,我天天到檔案局上班,劉濤不一定會領情,還會被他小看。”
(第二百八十二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