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白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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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射進窗時,睡在沙發上的王橋醒了過來。他昨夜有很多夢,夢中人物關係錯蹤複雜,醒來時還有些困惑身在何處。很快,他的目光從天花板回到了沙發,認清了身在何處。
數了一二三,王橋翻身而起,從開水器裏接了一大杯冷水。
王橋與邱家有過一年時間接觸,憑著對他們的了解,大體會猜到前夜警察光臨是怎麽一回事,以及邱家每個人對此事的態度。他並不準備報複,隻是增加了防範意識,將錄相機裏的視頻又看了一遍。
在查看視頻時,王橋聞到裏屋有一股難聞味道,左尋右找,發現是昨夜青皮又一次傑作,帶著酒味的嘔吐物。前夜青皮喝醉在垃圾桶嘔吐以後,昨天淩晨三點盡管衛生間無人,他還是輕車熟路地抱著垃圾桶一陣狂吐,然後在怪味中悍然入睡。
如果是純粹的嘔吐物就可以倒在衛生間裏,從下水道裏衝走。嘔吐物中混著各種垃圾,果皮、塑料袋等,無法從下水道衝走。王橋尋了一個大的塑料袋,將雜物一包裝了,拿到樓下,扔進垃圾場。
籃球場上傳過來打球聲音,四五個電力局的棒小夥子們在打籃球,其中一個人見到扔垃圾袋的王橋,就朝王橋招手,邀請其一起打球。
王橋到場邊給球友打了招呼,“今天我不打球,晚上喝了大酒,累得慌。”
球友是電力局職工,天天爬電線杆子的。對官場這一套不太理會,說話就少了顧忌,善意地開起玩笑,道:“王鎮。你不是喝大酒,是性生活過度吧。”
王橋沒有解釋也沒有否認,哈哈笑了幾聲,揮手離去。
上了樓,趙波仍然在呼呼大睡。呂一帆已經起了床,正在衛生間裏刷牙。聽到門響,端著茶杯,拿著牙刷就來到客廳,道:“到哪裏去了?”王橋道:“收拾青皮昨晚留下的殘局。”呂一帆輕笑道:“昨夜他沒有聽到什麽吧?”王橋道:“睡得很沉,應該沒有。他又在裏屋抱著垃圾桶狂吐,臭氣熏天。”呂一帆再笑:“你就是想把他灌醉。然後過來找我。”王橋道:“喝酒的時候,你配合得很好。”呂一帆雪白牙齒咬著嘴唇,道:“我也想他喝醉。”
經過昨夜非常和諧的兩次運動,呂一帆皮膚紅潤,青春逼人,一掃在北三省時臉上表情裏帶著的隱憂。她飛快地在王橋臉上吻了吻,道:“我今天要回陽州。與艾姐見個麵。艾姐勸我在陽州弄一個正宗的北三省餐館,應該有市場,我想考察一下。我終究要獨立,獨立時不想和他做同樣的生意,免得成為競爭對手,這不道德。”
王橋點了點頭:“你怎麽考察?”
呂一帆道:“我知道在陽州有幾家做北三省菜的,這次準備去逐一品嚐,探個究竟。”
王橋道:“陽州是川菜為主導。北三省菜能否有市場,還真得認真研究?”
“所以我要去看,每一家都去嚐。如果確實沒有市場,我再想其他辦法。”呂一帆又道:“我現在要抓緊時間挖第一桶金,完全屬於我自己的第一桶金。”
王橋道:“我完全支持你的選擇。如果遇到困難可以給我說,如果缺啟動資金,也可以給我講。”
呂一帆笑道:“我不會客氣的。”
早上七點半鍾,王橋給趙波留了紙條以後,便送呂一帆前往客車站。上一次送呂一帆到客車站時,他和呂一帆正在吃碗雜麵,結果與楚小昭迎麵相見。
那次碰麵以後,楚小昭便再也沒有找過王橋。從這一點來看,算是一件好事。
王、呂依舊選擇上次吃碗雜麵的地方,要了一碗香噴噴的碗雜麵,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王橋邊吃麵條邊在想:“不知這一次會不會遇上熟人?”
正在想著,眼前就出現一位熟人。
縣委組織部辦公室副主任穀麗平時都在家裏吃飯,昨天陪著市委組織部王科長一行喝了酒,喝得還不少。早上起來後特別想吃麵條,於是來到了最好吃的碗雜麵小店。
昌東是小縣城,在最好吃的碗雜店遇到熟人毫不稀奇,穀麗進屋就瞧見了王橋,然後又瞧見了坐在其對麵極有氣質的漂亮女人。憑著女人直覺,她覺得王橋和對麵女子應該是一起的。
“王鎮,吃麵啊。”穀麗用饒有興致的眼神瞧了瞧王橋,又看了看呂一帆。
王橋道:“穀主任,你也吃麵。”
穀麗拿出錢包,對麵店老板道:“老板付賬,那邊一起。”
王橋道:“謝謝,我已經付過了。”
穀麗付了麵錢,便坐在王橋旁邊的位置上,找話題聊天。
有穀麗坐在旁邊說話,讓王橋覺得美味碗雜麵打了折扣。他加快速度,迅速將麵條吃完。呂一帆也有同樣心思,當王橋放碗時,她也放下筷子。
“穀主任,慢吃。”王橋打過招呼,與呂一帆並肩走出碗雜店。
穀麗的目光緊緊跟隨著王橋和呂一帆的背影。在王橋和李寧詠談戀愛時,她覺得王橋和李寧詠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今天見到這個身材極佳、相貌出眾的女子與王橋走到一起,居然發現他們兩人也十分般配,並不比王、李配遜色。
這是一個新大陸,穀麗回到辦公室,見到陸軍後便迫不及待地複述了整個過程,講述時難免添油加醋,原本是並排行走的兩人變成了手拉手行走的兩人。
陸軍給穀麗的八卦之火之潑了一盆涼水,道:“王橋都和李寧詠分了手,他是單身漢,再找女朋友有什麽稀奇。”
穀麗撇了撇嘴巴,道:“以前王橋和李寧詠好得蜜裏調油。分手沒有幾天,兩人都各自談起了戀愛,這說明以前的感情是假的。”說到這裏,她想起自己的經曆。冷哼道:“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陸軍和穀麗在一個辦公室好幾年,兩人熟悉得很,說話沒有什麽顧忌,道:“嘿、嘿,這是王橋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穀麗道:“你們男人都一樣。吃在嘴裏,夾在手裏,望著碗裏,想著鍋裏。”
陸軍道:“又和老公鬧別扭了?”
穀麗眼裏就有些濕,道:“我早就不鬧了,沒有意思。現在就是找個合適的時間點離婚吧。”
陸軍道:“還是要慎重,百年修得同船渡。”
穀麗道:“你別勸我,鞋子合不合腳,我自己最清楚。”
兩人聊了幾句,等到牛清德來到辦公室,陸軍拿著一個急件就走了過去。如果不是和陸軍閑扯了幾句,穀麗或許就將見到王橋和另一個女子的事情放在腦後。此時有了不佳情緒,神差鬼使就給李寧詠打了電話。
聽到王橋和那個女子牽了手,李寧詠竭力保持著鎮靜,道:“他是他,我是我,早就沒有關係。”
穀麗道:“我就是看不慣臭男人的德性,才幾天時間,就和另外女人攪到一起。”
李寧詠道:“那個女的是外地人?”
穀麗回想了一下。道:“我沒有聽到他們說話,隻是從穿著和氣質來看,不象本地人,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好。”
昨夜聽到二哥講述,李寧詠就心有不滿,今天再聽到穀麗談起兩人親密程度,她完全被嫉妒和憤恨所充滿。掛了電話後,她到衛生間裏哭過一場,以前對王橋還是埋怨,現在變成了怨恨。
回到辦公室,擦幹眼淚的李寧詠冷靜地回想王橋的弱點,想來想去,居然沒有發現王橋有明顯弱點,讓她急切之間無法複仇。
王橋在客車站送走了呂一帆,然後給辦公室主任郭達打了電話,讓他通知副鎮長羅基奎和駐村幹部王健在九點半在青橋村辦公室會麵,今天是與青橋村裏黨員幹部見麵會,宣傳和商量修路之事。做通了黨員的工作,再接著作鎮人民代表、村民代表的工作,再開河兩岸親戚見麵會。
王橋相信,通過這種細致的工作,百分之八十的村民會支持修路。
青橋村在城郊,步行花不了多長時間,王橋一路快走,在八點半來到了建在青橋小學校裏麵的村兩委辦公室。兩委會大門緊鎖,有一位年輕老師在打籃球。
看到年輕老師在小學校裏孤獨地打籃球,王橋一下就聯想到了自己在當年羊背砣的孤獨時光,便走到水泥球場邊上,看老師打球。
年輕老師是村小教師,沒有到城關鎮來開過會,並不認識眼前個子高高的年輕人便是城關鎮鎮長。當王橋來到場邊之時,便友好地將球拋了過去。
王橋今天來村裏開會,有意挑選了普通的茄克衫和運動鞋,沒有穿西服和皮鞋。他接到籃球以後,在三分線附近來了一個遠距離投球,籃球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弧線,應聲入網。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年輕老師讚了一聲,跑過去將場邊籃球撿回來,又拋給了王橋。
王橋不等籃球落地,在空中接了球,來了一個漂亮的三大步上籃。
年輕老師對於眼前人的球技十分驚訝,詢問道:“你是找學校還是村裏?”
王橋道:“我是城關鎮的,是在村裏麵開會。”
年輕老師道:“以前沒有見過你。”
王橋道:“調到城關鎮的時間不長。”
年輕老師道:“你籃球打得真好。”
王橋道:“以前在中師的時候,我參加過巴州聯賽的。”
年輕老師道:“你是在教辦工作?我沒有見過你啊。”
王橋想了想,道:“我應該算是在黨政辦,以前在舊鄉小學教過書,在羊背砣村小。”
年輕老師聽說王橋當過村小教師,頓時好感大增,進寢室拿了一瓶礦泉水給王橋。陸續到來的學生都圍在場邊,給瀟灑上籃的王橋鼓掌。
九點鍾時,青橋村支書江老坎來到學校,見到王橋在打籃球,招呼道:“王鎮,來得早啊。”
王橋見到江老坎,就將籃球傳給年輕老師,道:“你打得不錯,改天我們鎮裏組織一個籃球隊,你也來參加。”
年輕老師聽到“王鎮”的稱呼,又見到江老坎的態度,這才猛然間醒悟和自己打籃球的便是傳說中不滿三十歲的王橋鎮長。他見到意氣風發的王橋,想起自己處境,便沮喪起來。
王橋離開時,與年輕老師握了手,還特意問了姓名。
在村辦公室坐了一會,陸續有黨員到來。王橋看著滿屋子的花白頭發,對江老坎道:“江書記,怎麽沒有幾個年輕黨員,這些年黨員發展狀況怎麽樣?”
江老坎道:“去年青橋一個黨員都沒有發展,入黨積極分子也沒有。前年發展的黨員都滿五十了,是胡子黨員。這事不怪我,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發展對象本來就沒有幾個。還有些素質太差,歪瓜裂棗,我都看不過去。以前都是村裏最好的青年爭著入黨,現在變成我們去做入黨動員,好象還是村支部求著年輕人入黨,搞逑反了。”
王橋望著一片白發,道:“這樣下去不行啊,後繼乏人。”
江老坎道:“縣裏沒有幾個工廠,年輕人要賺錢,就得出去,這是沒法子的事情。”
以前縣委副書記華成耀批評過有些地方村支書有著“培養了苗子,失去了位子”的思想,就從今天看到的一片白頭來看,情況還要複雜一些,局勢也更嚴重。
(第三百五十六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