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老友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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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琳有些驚訝地道:“在現在這個環境下,戒酒恐怕很難吧。有時沒有酒的時候,氣氛就不會活躍。特別是互相都不認識的情況下,不喝酒很難受的。”

    王橋道:“雖然這事有點難,但是與喝酒誤事比較起來,還是戒酒好一些。”

    晏琳道:“與幾年前比起來,你的變化還真大。”

    王橋道:“當然會有變化,社會在進步,人肯定要變化。我隻是想要在這個變化的社會裏堅持自己的價值觀。”

    正在聊著,黎陵秋走過來,道:“剛才接到殘聯同誌的電話,今天到我們這裏鬧的老黃被叫到了殘聯,殘聯和他談好了。老黃表示要支持鎮裏的工作,他提出一個要求,隻要考慮他的門麵房問題,就不再找政府的麻煩。”

    王橋一陣頭痛,道:“他的房子本來就不是門麵房,按照門麵房來補助,一碗水擱不平。”

    黎陵秋解釋道:“我到老黃家裏去過的,他現在住的是平房,房產證上肯定不是商業用房,但是確實是一個商店。搬到樓房去了,這個商店肯定開不成了,他要求有所補償。他是家族性遺傳的軟骨病,走路不利索,兒子也是這個病,現在也進了殘聯辦的學校,所以他才要聽殘聯的話。”

    王橋表態道:“老黃這種情況算是個案,我們就算要幫助,也不能幫在明麵上,得考慮其他迂回的方法。黎書記情況熟悉,認真考慮一下,提個方案出來,在辦公會上討論。”

    等到晏琳和黎陵秋離開辦公室,王橋暗道:“我從此以後就不喝酒,是不是有點擰巴?”他反思自己的時候,一下就想起了父親。

    父親王永德堅持自己的原則,按照自己的價值觀來生活,在自己年少時的眼光下,父親就是一個相當擰巴的人。

    但是,如今經過了生活的磨練,王橋再返觀父親,可以得出三個結論:

    一是父親是堅持過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這種生活沒有損害其他人,反而是惠及了很多人,這是他堅持的價值觀,難能可貴;

    二是自己以前最不願意成為父親那樣的人,實際上父親的影響已經深入自己的靈魂深處。自己以為能變成與父親不一樣的人,結果時間證明自己越變與父親越來越接近。

    三是什麽是成功?在讀大學之前,成功的概念就是逃離鄉村生活,過上大城市衣食富足的裝逼生活。讀大學的時候,成功的概念就是要做一個侯衛東似的人物,能決定他人的命運,受人敬仰和追隨。而現在對成功的概念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成功的概念是實現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這一點與第二條其實相當重合,但是卻有細微變化。

    下班以後,侯紅星給晏琳打去電話:“田峰和老段到了沒有,晚上安排在哪裏?你就不用安排了,我請他們去吃火鍋肥腸魚。以前讀複讀班的時候,我經常給他們講火鍋肥腸魚的美味,惹得他們口水長流。今天他們能來昌東,就要讓他們得償所願。”

    晏琳道:“估計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昌東。”

    王橋道:“你去接他們,我到師範後街的肥腸火鍋魚老店等他們。”

    放下電話不久,兩人幾乎同時出門,在走道上又遇見。王橋道:“那我先過去,走走路,免得到時候長出一個大肚皮出來。”

    晏琳道:“好吧,我接到人以後,直接過來。”

    王橋一路步行,來到了師範後街,目光在老師範校的校門口略為停留,便轉到了其他地方。他走進了肥腸火鍋魚,剛看到“十年老店、童叟無欺”的條幅,立刻就被老板娘認了出來,道“王鎮,來吃飯啊。”

    十來年,老板娘粗看還是老樣子,細看卻是頗有變化,臉上、脖子上都有了肥肉,頭發變得花白了,手指上戴著看起來就價格不便宜的戒指。她並不記得眼前的年輕人在七八年前曾經是師範生,還在這裏大醉過一次。她隻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城關鎮的鎮長,是一個有權的領導。

    老板娘親自把王橋帶上了樓,把最大的單間調了出來,熱情地笑道:“以前來吃飯都是郭主任或是趙所長帶過來,今天怎麽王鎮親自過來?”

    王橋道:“今天是私人請客,都是些老朋友,所以就沒有麻煩單位上的人。”

    在單間坐了二十多分鍾,他聽到田峰和段鉗工熟悉的聲音。

    第一個走進屋的是晏琳。她換了一身紅裙子,穿著高跟鞋,身材和幾年前一樣好。這條裙子是粉紅色,與李寧詠撞衫的那條裙子不一樣,還要顯得稍稍休閑一些,露出了鎖骨。

    走到身後的是劉滬,劉滬與前些年相比,變化就很大了,脖子上掛著一根金項鏈,頭發有一束略帶淺黃色,見到王橋後就熱情地張開懷抱,道:“我一定要擁抱一下,幾年未見,蠻子還是那麽帥。”

    在讀書時代,晏琳比劉滬要潑辣膽大。如今離開了學校,環境對人的改變就太明顯了。她與王橋擁抱後,又笑著對晏琳道:“沒有想到你們兩人轉來轉去又湊到了一起。”

    晏琳自從見到同穿紅衣的李寧詠以後,就對王橋保持了微妙的距離,她怕劉滬的話引起王橋的誤會,道:“我是掛職過來,在這邊一年。”

    王橋招呼著大家坐下,又問道:“田峰和鉗工喝什麽酒,啤酒還是白酒?”

    段鉗工道:“你喝什麽酒?你喝什麽,我們就喝什麽。”

    王橋道:“我戒酒了,隻能陪你們喝飲料。”

    段鉗工道:“你是什麽時候戒的酒?”

    王橋道:“最近幾次喝酒,醉得不醒人事,而且嚴重斷篇。我不適合喝酒,所以幹脆就戒了。你不要勸我,有朋自遠方來,最關鍵是心情高興,不一定喝酒啊。”

    鉗工道:“不喝酒,沒得勁,一點都不好耍。蠻子,你當了官,就不和我們人民群眾打成一片了。”

    晏琳幫腔道:“老段,別勸了,王鎮不喝酒就算了。”

    劉滬誇張地道:“晏琳,你不叫蠻子,居然叫王鎮,這個叫法聽起來好刺耳朵。在我心中可沒有王鎮長,隻有當年複讀班的蠻子。”

    王橋道:“劉滬說得對,我還是蠻子。”

    田峰也問道:“真不喝酒?”

    王橋道:“真不喝酒。”

    父親王永德堅持自己理念數十年不變,其間引起了很多質疑、疑問,甚至來自於兒女。如今王橋做出了一個不喝酒的決定,便遇到來自朋友、同事等諸多或友善或質疑的阻力,他猛然間就覺得父親很了不起,能堅持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為外人所動。

    正式開始吃飯,除了王橋以外,大家都喝了酒。

    田峰舉起灑杯要碰酒,王橋舉起了開水杯。田峰喝了一杯酒後,道:“蠻子,我們最近想到昌東擴展業務,除了維修以外,我們同時還在出售礦山機械,你有沒有門路,幫我引見一下。”

    王橋道:“我記得你們以前就和昌東這邊的企業有一些業務往來。”

    段鉗工道:“我們以前以維修為主,昌東這邊有幾家固定的業務,現在就想擴展一下,把設備采購這一塊搞上去。”

    王橋隨即摸出電話,給企業辦王渝生撥打了過去,“王主任,你吃過飯沒有?那你就到師範後街的肥腸火鍋魚,我有幾個朋友在吃飯。”

    打完電話後,王橋道:“等會城關鎮企業辦主任王渝生要過來,他和城關鎮轄區內企業都熟悉。你們見了麵以後,可以和他談,看哪些企業合適做。”

    段鉗工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激動地倒了一杯灑,正想舉起來,又發現王橋並不喝酒,道:“蠻哥,你不喝酒,人生樂趣就少了一半。這杯酒,我喝完,你看著辦。”

    段鉗工很豪爽地將一杯酒倒進肚子裏,然後將酒杯倒立,道:“我們檢驗喝酒的標準是倒立酒杯,滴酒成串就是不耿直。”

    王橋就喝了一杯水,倒立過來,居然滴水成串。

    段鉗工就笑:“你娃不耿直啊,滴水都成串了。”

    開了些玩笑,氣氛就漸漸融洽了。企業辦主任王渝生端著粗氣就上了二樓,服務員緊隨其後,立刻就加了一套碗筷。王渝生給王橋打過招呼,見晏琳也在,趕緊又招呼了一聲“晏書記”。

    田峰不等王橋介紹,主動就給王渝生送了名片,介紹了自己的業務。在大老板坐鎮餐桌,王渝生自然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接過名片,就與田峰討論其業務問題。

    這一頓飯,喝了兩瓶高度白酒。

    段鉗工就吼著要去唱歌。

    王渝生知道這一桌子人都是同學,也就不再去湊熱鬧,給王橋打了招呼,便打著酒嗝回家。

    劉滬臉喝得紅紅的,道:“昌東有沒有好的歌廳?”

    晏琳道:“我對昌東也不熟悉,得問王橋。”

    王橋想了一會,道:“我也不太清楚。”

    劉滬道:“平時你不唱歌?”

    王橋道:“基本不唱,有一次到縣委招待所唱過一次。還真不知道在哪裏唱歌。”

    劉滬表情有幾分誇張,道:“在我心目中,你們這些基層當官的都是吃喝嫖賭,什麽壞事都做,你的生活怎麽象個苦行僧,活起來還有什麽趣味。”

    王橋道:“我們的生活沒有你想象中那麽**,也沒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淒慘,我覺得還行。”

    田峰道:“我以前來唱過歌,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叫什麽蘭天歌廳,我們可以走過去,不用叫出租車。”

    五個青年男女就朝著蘭天歌廳走去。段鉗工酒勁上頭,說話就沒有了輕淺,道:“可惜了,今天吳重斌沒有來,如果他能來,我們複讀班六個人就算是湊齊了。”

    聽了吳重斌三個字,劉滬神情就頓了頓。

    晏琳最知清劉滬心病,悄悄把段鉗工拉到了一邊,道:“段鉗工,你是那壺不開提那壺,現在不能在劉滬麵前提起吳重斌。”

    段鉗工這幾年都在跟機械打交道,心變得更加粗獷起來,道:“這個有啥子嘛,畢竟大家都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你和王橋還不是談過戀愛,現在還在一起耍,有什麽了不起。”

    這確實是那壺不開提那一壺,晏琳一時不知說些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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