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調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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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7日據省衛生廳報告,5月16日18時—5月17日18時,山南省首次出現新報告臨床診斷sars四例。

    全省的抗非形勢驟然緊張起來。

    王橋在白天時間,將呂琪丟在了一邊,專心組織全鎮的抗非工作。

    5月20日昌東城關鎮被省政府確定為全省13個農村防控非典先進鎮之一。省政府對省城發熱門診和隔離觀察病區進行規範和調整。

    5月25日省委。錢書記等省市領導來到昌東,在城關鎮辦公室開了現場調研會。在會上,由王橋匯報了城關鎮抗非工作。錢書記會聽取完匯報以後,表揚了城關鎮以及昌東的抗非工作。他指出農村非典的防控工作關鍵是要變被動為主動,將非典的防控納入比較規範有序的防控體係。

    省委之所以選擇到城關鎮來調研,與山南日報的一篇報道有關,報道的名字叫做《衝在危險前線的一群人》,報道在有限的篇幅內,完整地記錄了城關鎮隔離區的十五天生活,生動地刻畫了以王橋、晏琳為代表的基層領導幹部在非典麵前迎難而上的先進事跡。

    報道出來以後,在省內引起了強烈反響,也給報道中的主人公們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晏琳被抽調到了省委宣傳部組織的抗非先進典型宣講團,到全省各地參加巡回演講,成為全省掛職幹部中最有影響力的典型人物。

    劉友樹被塑造成了一位在隔離場默默工作,寫出五篇簡訊的沉默書寫者。縣委辦一直都缺寫手,看到簡報後,打電話詢問了王橋的意見,決定將劉友樹調至縣委辦工作。

    派出所所長趙勁一直在隔離場,關鍵時刻發揮了一名人民警察保一方平安的職責,受到了省公廳的表彰。

    在隔離場有三方麵的人員組成,城關鎮、派出所和衛生局,衛生局的同誌在隔離場中表現得最不出彩,鄧建國就直接將其雪藏了,幾乎是一筆帶過。省衛生廳領導看到了這份報道,在三千字文章中不時看到城關鎮如何,公安局如何,就是沒有看到衛生局如何,很有些鬱悶。

    王橋是年輕的城關鎮黨委書記,報道出來後,依然坐鎮指揮全鎮的抗非工作。誰知最大的餡餅掉在了頭上,省委錢書記居然要到城關鎮來調研。

    上午八點,錢書記從省委大樓出發,先看了靜州一個大型礦區,然後於十點半鍾來到昌東城關鎮。當錢書記調研結束時,時間剛剛到中午十一點半鍾。

    錢書記出行都有嚴格的路線和時間,原本是準備到縣委招待所吃午飯,中午在縣委招待所一號樓休息以後,再出發到錢州。

    為了準備這頓飯,縣委招待所籌備了許久,不僅調集了昌東賓館的大廚,還有衛生防疫部門把關衛生,布置了警衛人員。可是,錢書記聽完王橋匯報,突發奇想,道:“小王,既然城關鎮有夥食團,那我們就在你這裏吃飯,順便檢查一下夥食團防非狀況,看一看小王是不是在吹牛。”

    王橋下意識地去尋找吉之洲的目光。

    吉之洲此時的眼光在********杜高立身上。

    隨時的省委秘書長道:“錢書記,中午您要休息,在這邊吃了飯過去,還要坐車到縣委招待所,你沒有辦法散步。”

    錢書記道:“散步是為了控製血糖,我們不能太機械,偶爾違反一下日常規則,沒什麽大不了。”

    於是,午餐便改在了城關鎮夥食團。

    吉之洲知道城關鎮沒有做吃午飯的準備,一根弦馬上繃了起來,用眼光示意王橋。

    因為錢書記要來調研,王橋做了細致的準備工作,夥食團各項製度健全,每個人都清楚明白防非知識,消毒、洗手等步驟一個都不少,就朝吉之洲點了點頭。

    錢書記心情不錯,見年輕的鎮黨委書記與********目光在交流,笑道:“我改變了路線,你們是不是覺得有壓力?小王書記,夥食團到底怎麽樣?剛才我聽你匯報,講食品衛生方麵頭頭是道,我們就實地考慮一下。”

    王橋在錢書記麵前並不緊張,一直很放鬆,道:“錢書記,我是有點壓力。因為按照傳統,有尊貴的客人至遠方來,總得有點好菜。夥食團這邊沒有什麽準備,怕招待不好尊敬的客人。”

    “你們吃什麽,我們就吃什麽,還用得著準備嗎?而且我不是客人,我和你們一樣,都是主人。”錢書記又道:“城關鎮以前都有蔬菜社的,你們吃的東西肯定是質量比較高的農家菜,所以到你們夥食團吃飯,我反而更放心。”

    王橋拍了馬屁,道:“錢書記對基層真是了如指掌。我們夥食團沒有什麽高檔菜,全是本地產的菜和肉。質量還行,希望首長能喜歡。”

    錢書記挺欣賞這位談吐自如的年輕領導。在他印象中,有些********在當麵匯報時都要緊張得結巴,必須要有書麵稿子壯膽,而這位年輕鎮領導完全沒有看準備好的稿子,匯報思路清晰,數據準確,匯報內容生動形象,提出的問題又極為針對性。這一點讓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的錢書記在心中豎了一個大拇指。

    要讓錢書記在心中豎起一個大拇指,這是許多領導夢寐以求的事情。

    陪同錢書記的省市官員見到書記主動要在城關鎮吃飯,都覺得這個年輕人真是運氣好到無邊。

    前來調研的領導們共有兩桌,加上隨時記者、司機等,不超過三桌。夥食團每天都要有十來桌午餐,多增加三桌完全沒有問題。

    為了確保安全,並且讓領導吃得開心,王橋就親自到夥食團去安排午餐。

    他有意離開會場也是另一種考慮,調研已經結束,自己若是坐在錢書記麵前,不停與錢書記說話,這將置市縣領導於何地,幹脆借著準備午餐,離開了會議室。

    到了廚房,他將幾位廚師叫到一起,講了視察領導要在夥食團吃飯的事情。

    夥食團知道來了大領導,有點緊張,道:“王書記,我們這些菜都是機關幹部午餐用的,沒有什麽好菜,用來接待客人得不得行喲。”

    王橋道:“你們把大領導想得太高大了。隻要是人,都會有一顆媽媽培養出來的胃,所以,越是地道的家常菜越能贏得客人的心。今天就是看你們本事的時候,打起十二精神,發揮十二分水平,利用現成的材料,做三桌家常菜風味的桌席。不要追求高檔,把味道弄地道。當然,實在缺材料,十分鍾以內能送來的,可以馬上打電話。”

    王橋當慣了領導,鼓動人的水平還是挺高的,加上他在城關鎮素有威信,又與大師傅們關係良好。所以,他作了動員以後,大廚師們都精神抖擻,聚在一起緊張地討論菜品。他們各自都有最擅長的,在這個關鍵時刻,都想顯擺出來讓領導吃了高興。爭論一番以後,大家作了協調,定下了每桌十二道各自最擅長的菜。

    菜譜定下來以後,廚師們或打電話,或備料,廚房就忙碌起來。

    王橋正準備離開,一位隨行的幹部和縣委副書記牛清揚一起走了過來,隨行幹部道:“首長飲食要有衛生防疫部門來檢查,等檢查過了,動作快一點,下午還有安排。”

    牛清揚對隨行幹部道:“楊處,衛生部門的同誌在縣委招待所,兩三分鍾就過來。”

    隨行幹部道:“一定要確保安全,事關首長,馬虎不得。”

    隨行幹部說話時也很和氣,可是話裏透露出來的自上而下的“味道”還是很明顯。

    王橋也理解這些隨行幹部,隻是暗自覺得這種做法未必就是錢書記的本意。

    一位廚師走過來,道:“王書記,今天廚房收到一條尖頭魚,還是你來弄。我們幾個做的尖頭魚都不如你們做的好吃,你操不操作。”

    牛清德問道:“你會弄尖頭魚?”

    王橋道:“以前在舊鄉練出來的本事,這一道菜下過好幾年的功夫,算是一招鮮。”

    牛清德征求隨行幹部楊處的意見,同意由王橋來煮魚。

    十二點,準時開夥。

    錢書記走進夥食團便聞到濃濃的消毒味道,便背著手四處轉了轉,見到有專門配有消毒的洗手液,牆上還有非典期間管理須知。

    在通風良好的單間隻有六個人,全是省市縣的主官,其他兩桌都在另外的房間,這也是防治非典的人流分散原則。

    當王橋親自端著散發著異香的酸菜尖頭魚過來時,介紹道:“這是昌東特產尖頭魚,人工還沒有繁殖,今天夥食團恰好收到了兩條。這是我的手藝,請領導品嚐。”

    錢書記嚐了一筷子,讚道:“還真不錯,味道鮮美。小王啊,你是什麽學的這門手藝?”

    王橋道:“我爸是鄉村教師,住家附近就有一條河,河裏產尖頭魚。我從小就在河邊長大,學的家傳手藝。”

    “就憑你這個手藝,走四方都餓不著。”錢書記平時為了控製血糖,吃得不多,遇上可口的菜,最多兩筷子,今天的酸菜尖頭魚確實味道巴適,就接連吃了五六筷子。

    王橋正要退出房間時,錢書記突然問:“剛才小王說是農村人,你參加工作是當兵,還是讀書?”

    王橋留了短發,個子又高,加上在隔離區天天打球,曬得黑,所以錢書記有點拿不準是轉業幹部還是讀書出來的。

    王橋道:“報告首長,我是山南大學畢業的。”

    鄧建國補充了一句,道:“小王是省委組織部的選調生。”

    錢書記多吃了酸菜尖頭魚,就不肯多吃其他肉食,隻是吃蔬菜。城關鎮夥食團的蔬菜向來新鮮,又是純粹家常味,十分可口,特別是一道油渣炒蓮白,讓他吃了兩筷子。

    放下筷子時,錢書記道:“今天這桌菜很好,不貴,又可口。有兩道菜值得表揚,一道是酸菜尖頭魚,難得的鮮美,另一道是油渣炒蓮白,這是當年我母親喜歡的菜。那時肉食緊張,能吃點油渣都是無上的美味了。”

    秘書長道:“油渣炒蓮白,油重了些,以後還得少吃。”

    錢書記道:“正揚同誌,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總是限製我的口,讓人很難歡暢地吃一回。”

    秘書長就嘿嘿地笑。

    終於,送走了錢書記以及各級領導,昌東縣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吉之洲對王橋道:“沒有想到你還會弄酸菜尖頭魚,味道確實好,以後嘴讒了,你得負責。”王橋挺了挺胸膛,道:“兩個保證,保證隨叫隨到,保證味道不變。”

    回到自己辦公室,王橋馬上給呂勁打過去電話,道:“剛才有重要接待,沒有辦法回你的電話。”

    呂勁道:“你的加急信收到了,我妹看了,她一直在詢問你是什麽樣的人,有相片嗎?還有,我給你一個我妹的郵箱,你可以不寄信,直接發郵箱。”

    王橋道:“發郵箱的同時,我也寄信。郵件和信件對我們這一代人是不一樣的,當初我和呂琪都是用筆寫信,這樣有感覺。”

    呂勁又道:“接到信件,我妹沒有反感,反而對你很好奇。所以,我就把你的事情給爸媽說了,我爸情緒還有點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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