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空間。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鹿大GM皺眉問道。

    “幫她接個任務加快升級速度不好嗎？以新手副本裏的怪物等級，是絕對傷不到她的。”鹿含笑著回答。

    “但是那裏麵的人會！”鹿大GM低喝。

    鹿含抿嘴笑，就在他準備開口說話時，陸良人已經在跟村長交任務，然後她又威脅村長絕對不能再傷害那個老奶奶，而是要派人把她送回去，不然小心她再回來。

    村長見這女人連壇子裏的不死怪物都能消滅，心裏怕的要死，立刻就讓村裏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護送老人回家。

    “你看，沒有我們幫忙，她一個人過任務了。”鹿含笑得歡暢。

    “可是……”鹿大GM看著陸良人滿臉迷茫的樣子，眉頭越皺越深。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嗎？知世故而不世故——長大了的陸良人。”

    ——

    我真的還活著嗎？

    是把自己活成了別人的樣子，還是把別人活成了自己？

    ……

    陸良人從副本裏出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金仲大的貓咪笑：“大姐，拍賣行就在前麵，我帶你去逛逛。”

    陸仙女——懵。

    眼下這種情況該怎麽說呢，剛被現實打擊到了，心情還沒調整過來，一轉眼就看見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笑，這種鏡頭轉換感太突兀了，任誰都有點發懵。

    “阿大啊。”

    “怎麽了，大姐？”

    “你有沒有這種經曆，就是從一個副本出來之後，裏麵發生的事情讓你很難受。”陸良人看著他可憐兮兮地問。

    金仲大長長的眉梢一挑：“大姐，你剛才進副本了？”

    陸良人低著頭輕輕地“嗯”了一聲，神態極度萎靡。

    金仲大臉色一沉，但是又很快緩和下來，“是什麽樣的副本呢？能把裏麵發生的事情告訴我嗎？”

    陸良人大致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阿大，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很難受。”

    金仲大笑問：“大姐，你覺得自己哪裏錯了呢？你在遊戲裏殺人，是不想被別人殺。而你進入遊戲，是想不被阿賢罵。所以說，你是後悔不該為了阿賢付出這麽多嗎？”

    【知道自己的目標就好，一定要時時刻刻銘記在心，永遠都不要忘記，這樣你才不會迷失，也不會後悔。】

    我後悔了嗎？

    不！我不後悔！

    猛地抬起頭，就在陸良人準備開口的時候，金仲大又道：“大姐，你不要怪阿賢，他其實也是很關心你的，隻不過他這個人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別看他平時凶巴巴的，其實整個嘴硬心軟，你知不知道，當年你住院的時候，啊賢每天都會去你的房間，對著空蕩蕩的房子喊姐姐。”

    “嗚……”陸良人捂著嘴，眼睛一下就紅了，心裏更是軟成一片。

    這是她從小最愛的弟弟啊！

    眼看著他從小小軟軟的一團，長成如今秀氣清雋的少年。

    她對他，哪有什麽後悔，哪有什麽責怪，有的隻是盼他好，隻盼著他能好好的，哪怕他不愛她，哪怕他要跟雲穎結婚，哪怕他嫌棄她，隨他，都隨他，隻要他自己好就行。

    看見陸良人的眼淚，金仲大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歎氣道：“大姐，既然你沒有後悔，就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把遊戲裏的自己當做是泡論壇的馬甲，出去之後丟開馬甲，你還是你，這裏麵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會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

    陸良人點點頭，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謝謝你阿大。”

    金仲大微笑：“也許我沒什麽可以幫到你，但至少我可以一直陪著你，所以大姐你要記住，無論以後變成怎樣，你都不是一個人。”

    “好。”

    ……

    主神空間。

    鹿含和鹿大GM的交談還在繼續。

    “曾經的陸良人，愛所有人，信任少數人，不負任何人。這樣子的她說得好聽是善良，說的不好聽是傻，你不就是不想要看到那樣子的她，才交給我這個任務的嗎？現在我一步步把她逼出自己的世界，讓她認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為什麽你又猶豫了？”鹿含問。

    鹿大GM按按眉心：“是的，我是想要讓她長大，想要讓她懂事，但我沒有想要讓她痛苦，你的所作所為我無法認同。”

    鹿含冷笑：“隻有斬斷所有退路，才能贏得新的出路。”

    鹿大GM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長相一樣的人類，突然有點後悔。

    鹿含要腦力有腦力，要能力有能力，再加上放開了玩也沒什麽後顧之憂，於是在各種因素的疊加下，對陸良人展開了一場肆無忌憚的改造工作，把她一步步從自己的烏龜殼子裏擠出來，手起刀落，幹脆利落。

    他真的把任務完成的很好，但……好過了頭，讓人心都狠狠地揪成了一團。

    “別太過分，她畢竟和我們是不一樣的。”鹿大GM最後隻能這樣叮囑。

    鹿含又是一笑，不知是不是錯覺，鹿大GM總覺得他那薄唇輕輕勾起的弧度裏夾雜了一點淡淡的諷刺：“放心，什麽事情都會過去，我們都是這樣活過來的。”

    ……

    一個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陸菲然眯起眼睛，抬頭看向頭頂電閃雷鳴的夜空，狂暴的風將她頭發吹亂，還有無數的暴雷轟鳴聲近在耳邊。

    “憑什麽你的世界鳥語花香，我的世界就是這麽一副鬼模樣！”

    “憑什麽你有爸爸媽媽的愛，我卻孤單到連個說話人都沒有！”

    “憑什麽你虛偽做作是善良，我做出心中所想就被世人所厭！”

    “小乖，你讓我怎麽能不恨你，我恨不得讓你死！！！”

    瘋狂發泄完心中的妒恨和不滿之後，陸菲然又麵無表情地半躺在石台上仰望天空。

    在這個世界，能供她行動的地方隻有這塊不足5平方米的灰黑色石台。

    那被閃電不斷劃破的天空中，映照出陸良人在現實世界所經曆的一切，陸菲然就像是在看一場一卡一卡的電影，觀看著她的一生。

    陸菲然手中陡然出現一朵綻放的血紅色曼珠沙華，千嬌百媚的放在鼻翼下低嗅，她和陸良人的關係其實就像是這朵曼珠沙華，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

    也不知道陸菲然偷偷做了什麽，額頭上漸漸滲出一層冷汗，但是下一秒，這個女人卻笑了，很恣意的燦顏一笑。

    “想要加智力？想要變聰明？得隴而望蜀，你已經擁有這麽多，卻還不知足，居然奢望屬於我的東西。”

    “給你！給你！都給你！”這個女人臉上盡是嘻皮笑臉的表情，“那我就幫你擦幹淨眼睛，讓你看清楚這個世界，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讓人瞧不起，開放點人家說你騷，保守點人家說你裝，忠厚的人家說你傻，精明的人家說你奸，冷淡了人家說你傲，熱情了人家說你浪，哈哈哈……這就是你想要的現實。”（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