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魂靈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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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再過來,大米都被孩子吃完了,母親也進去了,因為沒有陽光,所以煞氣陰冷。然後子淮就在廚房門口看到了它,它感覺子淮不好欺負,趁他不注意推他一把,跑到了母親那,這是作為“孩子”的本能反應。後來子淮衝向它的時候,母親出於愛,飄在孩子前麵保護它,在衛生間門口,也是母親推開了他,為了保護孩子。它看到母親差點受傷害,就生氣了,把門關上不讓我們走,要解決我們。

    我捋清楚了以後,不禁唏噓,“慈母愛子,非為報也”,人間自有真情在,身邊少見,卻在倆鬼身上看到了。

    “一尺三寸嬰,十又八載功”,《勸孝歌》說的沒錯,一個十月懷胎,多少時間報答都不夠。

    我擦著臉,走過橫線,沒有似乎恐懼。確信自己想的沒錯,還怕什麽呢?前麵不隻是一隻魂而已,她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您放心吧,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也不會傷害它的。因為一開始不清楚情況,也出於自保,現在弄清楚了,我們會把它的怨氣和煞氣化掉,然後你們一起去該去的地方吧。”我站在廚房門口對著客廳的空氣說道,雖然什麽也看不到,但是此時的感覺,心裏認定對麵有“人”。

    “孔德,你幹嘛呢?弄清楚什麽了?”子淮聽到我說話,睜開眼睛看著我,不解的問。

    “我在跟那位母親說話。”我嚴肅地回答,然後給他說了一遍我捋的事情,分析的前因後果。

    “這麽說來,倒是沒什麽問題,因為凶煞這種東西不分大人小孩兒還是老人,都是一樣的怨氣深重才引起的,隻有凶和更凶之分。所以我開始看到它,並沒有覺得他是孩子,就是一隻凶煞。跟師父也去附近的村莊辦過幾次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凶煞能被普通亡魂管束的情況。但事實一推敲也是如此,真的是神奇,這母親和這小女孩也讓我大開眼界了。”他仔細地撚著小胡子,不可思議的說著。

    “你剛再跟它說話麽?那個女魂?他在你後邊兒,一直看著她孩子呢,那道線在,她過不去。”緊接著子淮問了我一句,又補充道。

    我頓時尷尬,它過不去紅線,我想到了,剛走過去大義凜然的講那麽一大堆,心裏確信前麵有“人”,結果是真的對著空氣在說話,跟個傻子一樣。

    我轉過頭,準備開口再說一遍,但實在說不出口了,因為在我的眼前是一個身上長滿幾公分青草的“草孩兒”,長得還有模有樣,有鼻子有眼,雖然隻是輪廓。草孩兒後麵是子淮,讓我對著這倆說剛才的話,還不如對著空氣說呢。

    “誒,您放心,他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我醞釀了一下情緒,還是決定知會她一聲,長話短說就是了。

    ……

    “我就當她已經聽懂,回答了我。”房間內沒有動靜,我安慰著自己,心裏想著。

    “它回過頭看你呢。”

    那邊傳來子淮的聲音,我聽後知道了她在看我,竟然笑了,一種欣慰的笑,我欣慰什麽?

    “放心吧,阿姨。”我點點頭,目視前方,不由自主的蹦出一句。

    ……

    一陣寂靜,仿佛一隻烏鴉從頭頂飛過,還能聽到兩聲烏鴉叫。我自己說完都汗顏,阿姨可還行……

    “阿姨,贏了……”子淮佩服的嘟囔一句。

    不管怎麽樣,我知道她聽見,那就行了。我把銅笛別身後,把方巾拿在右手,正準備繼續擦臉,一眼撩過去看到方巾已經被染紅。

    “這得洗洗再用。”心裏想著走去衛生間,還特意側過身子貼著牆走那一截,怕碰到“阿姨”,不尊敬。過去的時候看了眼地上的線,想一下,覺得還是先不要擦掉,等淨化完再說,別有意外。

    “臥槽!”不由罵出聲來,從鏡子裏看到自己如此可怖。臉上全是黑紅的血,又粘又多,味道就不說了,已然習慣。一脫上衣,低頭打開水龍頭,洗起了臉。

    “嘶……”洗到額頭的時候,忍不住痛出了聲,太痛。

    “子淮,他剛才對我做了什麽,額頭這兒疼死了!”我摸著那塊地方,衝著子淮喊道。

    “它背衝著我,沒看太清,就看見蹲你脖子那兒,嘴裏掉了一攤血到你臉上,好像是要往開扒你的頭。”

    “臥槽!”我又罵了一聲,扒我的頭!那個畫麵,想想就恐怖。

    蹲在我脖子這裏,看著我,口水掉我臉上,然後兩隻手從我額頭中間反方向往開扒!扒開了好吃我腦子,是麽!?

    人類的想象力是人類進步最大的源泉,也是人類給自己製造禍端最大的武器。忍不住不去想,那畫麵在我腦海裏,一遍又一遍,那草孩兒都被想出了三十六種模樣,所有的地煞都當過一遍。

    忍著洗完臉,在鏡子裏好好地看了看自己,棱角分明的臉龐,性感適中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合適的眉毛,精致的單眼皮。不!是精致的內雙,眼睛形容起來像,劉亞仁。兩邊六毫米,頭頂兩厘米的碎發,陽光幹練,發型形容起來像,陳冠希。常年健身和各種運動,體質就不必說多說,之前練得塊頭較大,後來因為時間原因不好保持,重新塑了形,身材形容起來就像,彭於晏,基本是差不多。左胸心髒的位置文了一個杯口大小的水墨太極,當年從武當山回去後,日夜琢磨玄牝的話,也覺得好看,就弄了一個,也是想著“道”能護住心髒。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雖然長得還算不錯,但不是看殺衛玠那種水平。身材是自己付出汗水苦練得來,努力了誰都可以好,一點兒沒有自戀……

    “你怎麽洗個臉洗這麽久?”子淮不耐煩地問道。

    他的話一下子打斷了我的自我批判,我摸摸額頭,很疼,但是沒有破皮,沒有流血,卻留下一個疤。疤痕不大,跟葵花籽差不多,豎著像一個閉著的眼睛,沒有那麽栩栩如生,也不是特別明顯,離得近才能看得清。

    “這兒怎麽會有個疤,頭又沒被打開,這個疤消不下去了麽?”我出了衛生間指著額頭上的疤痕向子淮問道。

    “下不去了,跟我胳膊上的一樣。”說著抬起右胳膊給我看,上麵有一排牙印狀的血印,虎牙的位置比較深,看著也落下了疤。

    “這是靈體受了傷,世間萬物都是靈體,活人與魂體,動物與植物,空氣與土地,隻要存在,無一例外。但凡靈體都有靈力,修行之人會把靈力煉化成內丹,得以自由控製,且可增加可恢複,再以各種方式使用。不同法門會有不同煉法,但本質相同。”說著,認真地站了起來。

    “魂是人的三魂,‘胎光’屬於天,是元神,為主神,決定生死;‘爽靈’屬於五行,是識神,為靈,決定智力;‘幽精’屬於地,是欲神,為性,決定生育。人死以後七魄散盡,三魂脫離,三魂會形成正常的亡魂,和生前的意識差不多,隻是少了七情。亡魂可能會在人間停留,可能會去投胎,有不同情況。七魄分別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主喜、怒、哀、懼、愛、惡、欲,七魄隨身,屬於陽世,身體皮肉沒了,魄也就散了。”

    “然而鬼是三屍遊離而成,人有三屍,也稱三毒、三彭,實魂魄鬼魂之屬也,是人的三種惡欲。上屍為彭踞(ju),主奢欲;中屍為彭躓(zhi),主食欲;下屍為彭蹻(jué),主。人死以後,這三屍出離人的身體,因對主導的執念太重,就化成了鬼,就是人們所認為不懷好意的那些,然後的執念模糊成對生前某事的執念。鬼是這麽形成的,所以就一定會有所目的,執念是他們存在的根本,了卻執念是他們的唯一思想,他們的目的要在陽世實現,就隻能違背規律,為禍人間。所以鬼和惡鬼沒什麽區別,隻是世人不明白原理,以為有不同。”

    “執念重成為鬼,當重到一定程度,就叫怨氣,怨氣大了就化成煞氣,鬼就成為了凶煞。普通亡魂和鬼隨時可能因為某些原因變為凶煞,並非剛死的時候才會。亡魂、鬼、凶煞這些,我們都稱之其為魂體,魂體屬於靈體的範疇,鬼和凶煞被另外統稱為邪祟。還有些特殊的靈體和魂體存在,就要另當別論了,比如妖、精、怪,還有修行的鬼,像出馬弟子的清風、煙魂、碑王。這些內容在《雲笈七箋》、《夢三屍說》、《河圖紀命符》等道家奠基裏均可找到一二。”他一邊給我講著一邊帶著手勢,一會兒指指空白處的母親,一會兒指指草孩兒,該停頓停頓,該斷句斷局,很是專業。

    “受教了,多麽難得的知識,這是正經的幹貨。”我雙拳一抱,感謝地作揖道。他不愧是學術型的人,當初學考古就不是因為發展,是天性和愛好,對於什麽都喜歡考證和求索,一定要找到出處,證明存在與否。

    “它在攻擊我們的時候,釋放了靈體,這種能量很強大,是在直接大量地消耗靈力,且消耗掉的不可恢複,可能是無意釋放也可能是有意使用,就像你拿著自己的血和肉去打人一樣。靈力完全消耗沒了,靈體就消失了,這個消失不是死,是徹底不存在,所以極少有故意使用的情況,也極少有會使用方法的‘人’。”

    講完以後又分析道“它應該是在生氣的時候,連帶著饑餓、憤怒以及疼痛,無意識的釋放了靈體。這種傷害無法複原,而且在我們的靈體上會有痕跡,也就是死去以後,疤痕還在。受傷的位置,靈力和別的地方是不一樣的,感覺起來很混亂,不明所以。不過這對我們沒任何影響,僅僅是一個靈體上的‘疤痕’而已。看我們現在的樣子,就是這麽個狀況。”

    “聽了半天,我以為受到了什麽改變,和普通人不一樣了,原來就是在更深處多一個疤。”我苦笑的搖搖頭,無奈的說道。

    那個人型輪廓身上的草已經長到了十公分左右,似乎已經停下,這草孩兒就在我兩中,我們在這裏說話,一直看著它間。

    “已經不長了,是不是快要淨化完了?”

    “差不多,應該很快就結束了。”他湊過去看看,點點頭回答道,然後挪下腳,看樣子準備繞過草孩兒從我這邊過去。

    “我去把臥室門打開。”

    “別動了,我去吧。”聽他這麽說,我進衛生間拿起衣服穿上,朝臥室走過去,路過橫線那裏,仍是側身貼著牆小心翼翼地走,時刻注意著這兒有一“人”。

    “啪!”臥室門打開了,吸在牆底的門吸上。

    一縷縷陽光射進來,客廳瞬間充滿“朝氣”,今天的天氣本來就大好,現在又快到正午,風和日麗。

    轉過身,準備回去繼續洗洗,剛好這時一陣微風從窗戶外吹進來,從背後略過,十分舒適。

    我突然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