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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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嗖嗖!”

    箭射如雨,拖拖哈蓄勢已待的部下發箭阻敵時,策馬而來聲勢驚人的那支騎兵隊伍也發箭反擊了。不問身份、不留活口,亂箭齊發,無差別射擊。

    一聲尖銳至極的箭嘯驟然掠空而過,最前方的一名侍衛的戰馬悲鳴一聲,被一箭貫入馬眼,痛呼仆到,將馬上的騎士掀翻在地。嗖嗖嗖嗖,利矢紛落,雙方各有人馬中箭,三息之間,來騎已然迫近,衝在最前麵的騎兵已收弓拔刀,撲進了拖拖哈的隊伍。

    雙方的利矢遠射,造成了拖拖哈三分之一的部下陣亡,其餘人馬混亂不堪,剛剛集結準備突圍,衝出不及百步,側翼撲來的騎兵已然到了,又是一輪遠程攻擊,那種狠辣,那種必欲置人死地的氣勢,仿佛雙方早已是不共戴天之仇。

    “為什麽?你們是什麽人?”

    拖拖哈目眥欲裂,尚未交戰,先折大半人手,對方蠻不講理的殺戮快要把他氣瘋了。

    沒有人回答,對方仿佛就隻為了殺人而來,箭矢橫空,最前方準備突圍的侍衛們剛剛中箭,狂呼著栽下馬去,敵人就拔出了雪亮的馬刀,衝進了他的陣營。

    雨打殘荷一般,雖然拖拖哈的侍衛也算精銳,可是與對方的戰力一比卻有不如,而對方的人馬占據絕對優勢,打法又是如此恐怖,毫無準備的拖拖哈侍衛刹那間就被殺得七零八落。

    少年身邊兩個剛剛掛好弓箭,準備抽刀而戰的侍衛被數枝利矢透胸而過,重重地栽下馬去,驚心動魄的慘叫剛剛傳進少年耳中,一口斬馬刀就當頭劈來。

    “我是……”

    隻是一刀,少年少年的刀就被磕飛了,他驚呼大叫,想要表明自己身份。可是話猶未了,他就被人斜肩拉胯,一刀劈成了兩半,半截身子還坐在馬上,另半截身子連著腦袋已跌落塵埃,心肝腸肚從斜劈開的地方嘩啦啦淌了一地。

    那馬受驚狂奔向前,拖著好長一段腸子,卻不料剛剛奔出幾步,又被一人將碩大一顆馬頭也砍下來,他們竟然不隻殺人,而是打著雞犬不留的目的,這是何等大仇,才有這般狠辣手段?

    “侄兒!我的好侄兒呐!”

    拖拖哈正在廝殺中,一見那少年被殺,登時慘叫一聲,一顆心好象被澆了一盆冰水下去,涼得生疼。那可是大王的親孫子,他要如何向大王交待?

    拖拖哈肝膽俱裂,血貫瞳仁,他身邊四五個莫名而來的敵人騎兵趁機走馬燈般與他纏鬥,竟爾在他腿上戳了一槍,血流如注。拖拖哈悲憤大怒,舌綻春雷,一聲暴喝,瘋狂般揮起了他的斬馬刀!

    敵人來自四麵八方,拖拖哈的人馬先被猛烈絕倫的箭雨折損大半,又被突入的敵騎殺得七零八落,雖然在他們的猛烈反擊下,敵人也被他們殺死許多人,可這撲上來的敵騎竟是不管不顧,也不在乎,似乎他們隻是一支完全沒有感情和意識的殺戮兵器,他們隻需要殺死敵人,而不計任何犧牲。

    一百多號人,頃刻間被殺了個落花流水,肩上插著一枝羽箭的拖拖哈欲哭無淚地和最後剩下的十幾個侍衛被包圍在中間。這幾個侍衛都是身手靈活,武技高明的人,先是仗著鐙裏藏身的騎術和運氣,躲過了對方驟密的箭雨,又在混戰中拚命格檔廝殺留住了一命,此刻人人身上帶傷,他們守在拖拖哈身邊,總數已不足二十人。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你們是誰?叫你們的頭領出來答話!我要見你們的頭領!”

    拖拖哈泣不成聲,聲嘶力竭地喊,他本不致於如此軟弱,可是他這半生仗也打過不少,就從來不曾打過這麽窩囊、這麽離奇、這麽莫名其妙、這麽不知所謂的仗,他不是嚇哭的,他是氣哭的。

    沒有人回答,敵騎圍成了一個圓,把他們團團圍在中央,一個有多名騎士拱衛、明顯是頭領人物,臉上蒙著防沙的麵巾,隻露出一雙狠厲肅殺大眼的騎士策馬向前三步,拖拖哈以為他要跟自己對話,可那人卻隻是緩緩舉起一隻手,又狠狠向下一劈!

    隨著這無聲的命令,箭術表演開始了!

    排成了一個圓的無名騎士們竟然直射發箭,對方的自己人可是在自己射程之內的,如果這一箭不能射中居於中間的拖拖哈的人,就必然會射向對麵的自己人。

    “嗖嗖嗖……”

    箭矢不斷,如群隼飛翔,許多人在用最高明的連珠箭術,一矢剛發,一矢又至,中箭者還不及倒地,第二箭便又貫入身體。片刻功夫,中間那些人和馬滿身是箭,恍若刺蝟,箭勢稍停之後,他們轟然倒了下去。人和馬,都已經在密驟的箭雨下失去了性命,可是因為中箭的速度太快,真到此時,才真正倒下。

    那個蒙麵首領提馬上前,沉聲下令:“下馬,所有人頭砍下,確保無一生還!搜出咱們要的東西,馬上撤走!”

    他說的是突厥語,拖拖哈聽得懂,但是他已經死了,死不瞑目。

    郭嘉剛剛散了場子,眾人都在外麵收拾,他卻在帳中,和一個陌生麵孔的人據案而坐。桌上擺著幾個牛皮紙包,那陌生麵孔的人用飛快地說著話:“拖拖哈已死,他的信物已經落到我們手中,土左殿下已經安排了人,馬上就到,你們這裏準備的怎麽樣了?”

    襲擊瓦剌部族首領拖拖哈的人馬,是土左派出去的,他的人一直在盯著拖拖哈,等著殺死他的機會,直到聽聞拖拖哈要為一個侄兒往孛羅部落說親,這才得到機會。這件事已在瓦剌部引起了軒然大波,憤怒已極的瓦刺王正在到處尋找凶手.郭嘉欣然道:“甚好!等‘瓦剌’的使者到了,向帖木兒說明瓦剌願意提供方便,借道給他們進攻元氏,必定會讓帖木兒欣喜若狂。不過,我們必須確保帖木兒會取消戒酒令,並召開盛大的宴會慶祝,那另外一件‘大喜事’業已安排妥當了麽?”

    那陌生麵孔的人微微一笑,道:“這一點請你放心,殿下曾經收到過金帳汗國的帖木兒忽特魯格大人送來的一封信,那封信是當初脫脫迷失陽奉陰違,授意部屬背叛帖木兒汗的一道命令,上邊有脫脫迷失的花押印鈐,殿下已據此偽造了一封脫脫迷失向帖木兒汗乞降的書信,這兩個‘好消息’接踵而來,一定會叫帖木兒汗把這一天當成一個盛大的節日,大肆慶祝的!”

    帖木兒正在自己帳前,興致勃勃地為自己的愛馬刷洗著身體,梳理著馬鬃,那幾騎快馬馳來時,便已落入他的眼中。帖木兒微微蹙了蹙眉,卻沒有發作,他相信這些人一定有極重要的事,否則誰敢冒犯他的權威呢?

    領著那些人馳來的是他的侍衛長,即便如此,那些人也無法直接馳到他的身邊,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就被攔住了,侍衛們一番盤問之後,搜了他們的身,繳去了佩刀,才押著他們來到帖木兒麵前。

    帖木兒輕輕拍了拍馬頸,那匹馬便搖搖鬃毛,打個鼻息,悠閑地走開了。

    帖木兒睨了那幾個人一眼,向他的侍衛長問道:“他們是什麽人?”

    那侍衛立即迎上來前來,以掌撫胸,沉聲道:“大汗,瓦剌戊主部的領主拖拖哈,奉命求見大汗!”

    “哦?”

    貼木兒微微有些動容,他派去向瓦剌做最後之外交努力的使者剛剛走了兩天,距瓦剌聯盟幾個首領人物的駐地還遠,沒有十天八天的功夫是回不來的,瓦剌卻在這時派來了使者,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帖木兒一聲吩咐,“拖拖哈”就被帶到了他的麵前。

    貼木兒遠征東方,對這周圍的各方勢力做過一番了解,他聽說過拖拖哈的名字,驗過拖拖哈的印鈐無誤之後,帖木兒便道:“拖拖哈,我知道你,你們瓦刺之主派你匆匆而來,給我帶來了什麽消息呢?”

    拖拖哈向帖木兒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尊敬的大汗,主要是想通報大汗我瓦刺的態度,我主對於大汗的軍隊與元氏之間的戰爭,立場是置身事外,不會參與。如果大汗需要借道瓦剌,沿途補給也可以就地取之於我瓦剌諸部!”

    帖木兒大喜,欣然問道:“你們如此相助於朕,不怕元氏的詰難麽?拖拖哈狡黠地道:“大汗兵強馬壯,非我瓦剌可以抗衡,大汗的大軍一到,我們自然是要退避三舍的,一些來不及撤離的部落迫於形勢向大汗提供各種物資,也是情非得已,元氏又能如何?”

    帖木兒放聲大笑。

    拖拖哈又道:“我們希望,大汗功成之後,能夠投桃報李,對瓦剌諸部予以關照……”

    帖木兒微笑道:“這個絕對沒有問題,我們同宗同祖嘛,我曾經說過,我非黃金家族後裔,之所以擔此重任,實因我蒙古勢微,不得不奮起抗爭。待老夫百年之後,這萬裏江山,是要雙手奉於黃金家族的,我又怎會打瓦剌的主意呢?”

    拖拖哈道:“大汗是一位偉大的君王,自然是一諾千金的,不過要說服瓦剌諸部消除疑慮,所以……,這是我瓦刺王寫給大汗的一封書信,我們希望,能夠在回複中得到大汗正式的承諾.”

    “沒有問題!”

    帖木兒笑容可掬地道:“我已派了使者再赴瓦剌,如今還在路上,想不到你們已經來了。你放心,待我看過來信,自會做出善意的回複……”

    帖木兒從拖拖哈手中接過書信,心中卻在暗暗冷笑:“黃金家族,是真的沒落了。你們要麽站到元氏一邊去,要麽早早歸順於我,如今卻打著坐山觀虎鬥的念頭,試圖兩邊取利。若非元氏是我一生之最大勁敵,眼下不宜多事,老夫先就發兵,先滅了你們這些羞辱祖先的軟骨頭!”

    瓦剌答應借道,這對帖木兒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好消息,雖然他兵強馬壯,一副無敵模樣,似乎誰也不放在眼裏,可是經過這麽多年來秘探搜集的各種情報,他對元氏的實力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這個時候,他不希望再有第三方勢力橫插一腳。

    瓦剌說小,也要看跟誰比,比起元氏和帖木兒帝國來說,瓦剌的力量自然是小的,可是僅僅一個瓦剌,也比西方許多大國更加強大,如果他們居心叵測,帖木兒就得始終保留一支軍隊進行防備,他的左路軍未嚐不是對瓦剌的一種威懾,現在瓦剌已公開表態保持中立,他就可以投入更多兵力與元氏決戰,勝算將更近一步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