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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李凡三人被一聲清脆響亮的叫聲給叫醒了。
    “汪汪！”
    這聲叫聲充滿著興奮。
    李凡睜開眼看了興奮的耷拉舌頭的土狗一眼，然後，
    一腳把它給踹了出去。
    昨天噴了幾口血，身體之中還有暗傷，想好好休息都不行，李凡心裏充滿怨氣。
    然後許長安和小璃也醒了，小璃和土狗一起睡在草堆上，而李凡則和許長安睡在地上。
    許長安揉了揉眼睛，對於昨夜李凡拉著他不讓他以小璃害怕一個人睡為由睡草堆還是充滿了怨氣。
    於是一大早，兩個大十七歲的大男人都怨氣滿滿。
    出了山洞，外邊陽光正豔。
    許長安判斷了一下方向，說道：“在前方不遠有一處小鎮，我們先去那裏落腳。”
    “不遠是多少？”
    許長安想了一下，不確定道：“有七八裏吧。”
    “……”李凡。
    對於李凡來說有個好消息，土狗這貨終於醒了，不用他一直抱著這個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重的要死的貨，不過有個壞消息，
    土狗這貨好像是摔的更加傻了，一路上一直撒歡的亂跑，不時那處的石頭上來一道晶瑩的水滴，不時那邊的草叢中拉一塊黑色的小東西，李凡一路上麵對許長安和小璃莫名的眼神，直想把臉塞到地底去。
    丟人啊。
    這一路上沒有遇見什麽危險，就連大型野獸的影子都沒有見到，許是土狗的氣息讓它們不敢靠近。
    但是許長安卻更加相信，這方圓一裏之內，都是紅衣女子的地盤，有她在，無人敢放肆。
    由此以後的一百年，這裏會是過往書生最好的庇護場所，因為那座山上的紅衣，
    一直都在。
    李凡三人，李凡走在前邊，肩上扛著顆路上撿來的樹枝，氣色看上去有些緩了過來。身後是許長安，麵色慘白，如大病初愈。
    最後方是小璃，土狗繞著三人灑歡，這貨似乎真的摔傻了，完全忘了李凡把它扔出去擋刀的事。
    如此，一行四人，自東方大荒王朝而去。
    走了大約兩個時辰，麵前出現一個小鎮，人來人往，過往的商旅和行人再此稍作歇息，補充幹糧，便再此上路，這裏也是此處最大的一處驛站。
    “小凡子，為師餓了，去給我買些吃的過來。”許長安伸出手，神情肅然。
    “啊啊啊，痛痛痛！”李凡捏著他肩膀，作勢要打。
    丫能不能好好說人話？
    好不容易掙脫開來，揉著肩膀，許長安苦著臉道：“我是真餓了，要不咱們先去大餐一頓？”
    虎落平陽被犬欺，許長安覺得作為這一行人當中最有頭腦的人，卻受到如此待遇，實在是苦不堪言。
    李凡麵無表情，算是默認。
    小璃沒有回應，許長安的意見就是她的意見。
    土狗汪汪了兩聲，被眾人無視。
    許長安看著這群沒主見的人，頓時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又回來了，當即大手一揮，“走，找上一家上好的客棧，今兒個要好好大餐一頓，補一補我失去的那麽多血氣。”
    走在路上，路上是來自各地的人群，衣裝服飾千奇百怪，許長安一路上滔滔不絕的給李凡介紹這些各地的風俗民情，看著李凡一臉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當即覺得心底好生舒服。
    三人走在路旁，三人一狗的組合回頭率相當高，李凡很不喜歡被人看著，他原本就不喜歡說話，至於為什麽最近話多了，他轉頭看了一眼在一旁和小璃滔滔不絕，口水橫飛的許長安，
    再看了一眼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土狗，
    嗯，
    都是這兩個蠢貨害的。
    路上的行人突然停了下來，紛紛向四周躲避，天上三道流光從人群中穿行而過，速度極快無比，路中間有一位中年男子躲避不及，而有一道流光竟是不躲不避，直直朝著他撞來。
    眼看就要撞上中年男子。
    李凡在一旁順住男子的手腕，一把拉了他回來，使他避免了血漿當場的厄運。
    流光頓止，一年輕男子踩在飛劍上，神情陰鶩的看著李凡，嘿嘿笑了兩聲，眼露殺意，若不是他與另外兩人比賽看誰的禦劍之術更快更強，說不得就要即刻對李凡拔劍相向，把眼前這個不長眼的小子給一劍刺殺。
    流光朝著遠方飛去。
    李凡看著他遠去的方向，麵無表情，握著樹枝的手緊了緊。
    拒絕了中年男子的報答，三人繼續尋找客棧。
    “小凡子心底可是不舒服。”許長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有點。”李凡答道。
    “這種事情很常見，這些宗門修士從來不把平民百姓看在眼裏，在他們眼中，就算是我們，沒有修為的人，相比起他們這些追求大道長生的人來說，和螻蟻沒什麽區別。”
    平民乃是國家，江山的一部分，山上仙人瞧不起山下王朝，這些一直都是雙方互看不對眼的原因。
    “我心底也不舒服。”許長安淡淡道。
    “就沒有人管一管？”李凡原本扛著的樹枝放了下來，拿在手中。
    “這裏說好聽點是一處小鎮，但實際上隻是一個驛站，大荒王朝派發在這裏的都是小官員，哪一個敢動這些修士？沒有去巴結他們已經算好的了。”
    許長安還有一句話沒說，不僅在這裏，在大荒王朝國都，修士就算是隨意殺害平民，如果這個平民毫無背景，都沒有人會理會，最終也隻落得個口頭警告，小懲大誡而已，至於有沒有真正的懲罰，其實都在上邊人的心知肚明之中，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這種肮髒，隨處可見，毫無道理可言。
    李凡沉默了，若不是發生那件事，他原本也算是山上的修士。
    三人找到了一家客棧，雖然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但是三人還是大吃特吃了一頓，特別是李凡和許長安，兩人的食量直讓店家以為是進了兩個披著人皮的妖怪，直吃了七八人的分量，加上土狗的食量，更是讓人側目連連。
    吃飽喝足，李凡身無分文，土狗隻會撒嬌賣萌，小璃隻聽許長安的，於是，
    理所應當是許長安付錢。
    稍作歇息，三人重新上路。
    李凡原本想找家鐵匠鋪買一把劍，可是找不到趁手的，隻能隨便買了把鐵劍作罷，隻能當做防身之用，這讓李凡連連可惜，沒有一把好劍讓許長安大出血實在不爽。
    正值晌午，太陽高照，於是三人挑了山間小路來走。
    許長安一路上抱怨應該買匹好馬讓他騎上，最好是白馬，這樣更加風度翩翩，才能顯出讀書人的瀟灑。但被李凡和小璃反對了，李凡不想讓這悶騷貨裝逼，小璃則是以招搖過市為由，無奈隻能作罷。
    山間小路陰涼舒爽，沒有外邊那麽曬，自然是讓人愜意無比。
    “還是走山路舒服，山水之景真是怎麽看也看不夠。”許長安愜意的伸了個懶腰，“要是再來匹馬就更好了。”
    “你可以騎這貨。”李凡指了指在一旁糟蹋環境的土狗道。
    “汪汪！”看到李凡在指自己，正在進行妙不可言行為的土狗興奮的叫了兩聲。
    許長安看了一眼，撇嘴道：“你這條家傳靈獸的智商和你差不多啊。”
    李凡沉默不語，不是認同了這句話，而是對土狗的智商真的無言以對。
    “汪汪！”土狗又叫了兩聲，這次是朝著三人的左邊，興奮的搖晃著尾巴。
    許長安和李凡對視了一眼，朝著左邊走去，這邊的樹林更加茂密，他們直走了一段路，豁然開朗。
    “我現在覺得這條土狗還是有點用處的。”許長安看著前方喃喃道。
    三人前方有著一座小山村，四麵樹林環繞，就坐落在森林的中間，位置得天獨厚。
    “汪！”土狗又叫了一聲，是朝著這座小村莊。
    李凡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土狗現在這種狀態他好像似曾相識，而且這貨明顯有點異常興奮，可是他們剛吃完午飯不久。
    “有些不對勁，這麽一座村莊突兀出現在這裏，我們別靠近。”李凡沉聲道，這個時候就要體現出他在三人中的主張性。
    “汪汪！”土狗如脫韁的野馬，撒歡兒的朝著村莊跑去。
    “……”李凡。
    能不能把這條蠢狗找個地兒扔了？
    李凡內心無數咆哮，但是沒有辦法，隻能對著強忍笑的許長安道：“跟上去看看吧。”
    土狗跑進了村莊裏麵，三人走近村莊，發現裏麵的村民不少，有在耕種的，有在放牛的，也有在水井旁打水的，還有一群孩童在玩耍，
    一切都很正常，村內也有一座小溪，潺潺流淌。
    有一位在村口曬太陽的大爺發現了李凡等人，朝他們揮手示意。
    “大爺，我們的狗走失了，能方便我們進村找一下嗎？”許長安走上前問道。
    大爺沒有說話，指了指村內，就繼續眯眼曬著太陽。
    “這位大爺有點瀟灑，年輕的時候估計沒少禍害姑娘家。”許長安小聲嘖嘖道。
    李凡沒理他，他看了看門口的石柱，沒發現有什麽異樣，徑直走進村莊內。
    一群小孩嬉笑打鬧著從他們身前跑過，前麵是一個水井，水井邊有一位婦人在打水，還有一位老嫗在織著衣裳，頗有些怡然自樂。
    李凡走上前，“老人家可曾看到一隻外貌醜陋，走路瘋瘋癲癲的土狗。”
    老嫗抬起頭，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她的雙眼隨著臉上的皺紋一起眯著，讓人不知道是睜開還是閉上。
    她指了指倒蓋在地上的木桶。
    李凡把木桶翻起來，土狗在裏麵趴著，精神狀態看上去不太好，沒有了先前的興奮勁兒。
    李凡抱起土狗，對著老嫗謝道：“這條狗是我管教不嚴，給老人家帶來麻煩了，擅闖此地打擾了，我們這就離開。”
    說走，轉身便走。
    “後生慢走。”
    一道極其尖細的聲音傳來，李凡轉過身，老嫗站了起來。
    “這附近就我們這一處村莊，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幾位不介意，不妨在此處借宿一宿，明日清晨再出發也不遲。”
    老嫗說話很艱難，還要用手掐住喉嚨才能把要說的話擠出來，而且邊說邊喘氣，就好像隨時會斷氣一般。
    “不必了，我們走南闖北的習慣了，如今有要事在身，得抓緊趕路才行。”李凡擺了擺手，拒絕道，並對許長安和小璃打了個眼色，朝外走去。
    一隻枯皺的手搭上了李凡的肩膀，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
    “幾位，這大晚上走山路，可不太安全哦~”
    李凡轉過身，老嫗咧開滿嘴壞掉的大黃牙對他笑了笑。
    李凡麵無表情的把老嫗的手放下，“既然如此，那就打擾了。”
    行，
    不讓走是吧？
    那我就不走了。
    原本還想著少惹點麻煩，沒想到麻煩主動往你身上蹭，還甩都甩不掉。
    李凡不是那種怕事的人，對方都已經這麽明顯了，他當然不好拂了對方的麵子。
    老嫗在前方帶路，李凡三人在後方跟著，來到一處小草屋之中。
    “三位先在裏麵歇息，我去讓村民們備些糧水給幾位享用。”
    說著，便走了出去，啪的一聲，把門關上。
    “這裏有問題。”許長安在門口望了一下，確認沒人偷聽後坐下，小璃坐在他身旁。
    草屋之中的陳設十分簡單，就是一張茶桌，桌上擺著茶具，旁邊還有一張床，這麽簡單的擺設讓李凡有些懷念。
    許長安拿起茶壺，沒有水，撇了撇嘴，“這哪裏是招待客人的態度。”
    李凡看了看土狗，發現它隻是精神萎靡了點，沒有什麽大礙，便把它放了下來。
    “你能看出這裏有什麽問題嗎。”李凡也坐下。
    “暫時看不出來，這裏的村民感覺一切正常，就是外邊那個老嫗長的有些滲人，還有，她有些熱情過頭了。”許長安搖了搖頭道。
    李凡把樹枝放在茶桌上，沒有說話，他也沒有看出來。
    這裏的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他和許長安都清楚，就是這種正常，卻是最大的不正常。
    “那老嫗這麽想我們留下，若真有問題，今晚應該就會有動靜。”小璃在一旁細聲道。
    許長安點了點頭，既然選擇留下來，那就隻能見機行事了。
    老嫗讓他們在屋內等著，說要拿食物給他們，這一等，
    就等到了傍晚。
    “這老嫗不會是想把我們餓死吧。”許長安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不得不說，她真是個人才，我許長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種損招。”
    被晾了三四個時辰，他現在不僅滿肚子火，肚子都開始叫了。
    一開始他就打算出去外邊看看，但是為了想看看對方再搞什麽鬼，他一直忍到了現在，終於餓的他忍無可忍。
    “要不咱們先去外邊找點吃的？”許長安問道。
    “一起出去看看。”李凡拿起樹枝，三人站起身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微暗，村莊之中卻已經一個村民的身影都沒有，不，應該說，
    村莊內沒有一位村民走動，但是家家戶戶卻都亮著燭光，看上去十分明亮。
    李凡和許長安沒有見到一位村民。
    “沒想到村民的夜生活這麽困乏。”許長安此時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也太早就回去滾鋪蓋了吧。”
    “小凡子你去那座屋子看下，我和小璃去這座。”許長安指了指他們待的草屋對麵的屋子和草屋隔壁的屋子。
    李凡點點頭，抱起土狗走了上去。
    “咯嘰~”
    李凡把門推開。
    一位佝僂著的背影坐在小木凳上，背影前方有白煙升起，有一股濃鬱的肉香撲鼻而來，這位老人家似乎是在煮晚飯。
    李凡覺得這背影有些熟悉。
    “老人家你好。”出於禮貌，李凡問候了一聲，於是，
    ……
    沒人答複他。
    李凡走上前，麵對著這位老人家，她麵前有一大鍋，水正沸騰著，濃濃的湯配著肉味道飄香不已。老人家抬起頭，赫然是那位坐在水井旁的老嫗。
    老嫗察覺到動靜，抬起頭，眼角那如樹皮般枯皺的皺紋張開，眯著的眼睛也張開，
    “啪嗒！”
    老嫗的兩隻眼珠掉進了鍋中。
    老嫗顯得有些失措，
    她把手伸進沸騰的鍋中，把一隻煮得糜爛的胳膊撈了上來，她的手被沸水蒸得鮮紅，然後，
    老嫗用空洞的眼睛看著李凡，眼角帶血，顫巍巍的把胳膊舉了起來，咧出滿嘴的大黃牙，
    後生，
    來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