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渾身走著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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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我在這站了半天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烈日炎炎之下,李凡汗如雨下的站在陽光的曝曬之下。
    他的影子在陽光下被曬的躲到他的身後。
    而在一旁樹下蔭蔽處,和尚一臉優哉遊哉的靠著樹根坐下。
    “我讓你看太陽,不是讓你曬太陽,你什麽時候領悟那一拳今天就能休息。”
    “你連那一拳是什麽都沒教我,我怎麽領悟!!?”李凡不由的破口大喊道。
    一開始和尚說要教他練拳,還說什麽拳架乃是武道根基,想要打好武道基礎,拳架子就得打好。
    但是當和尚人讓他站在烈日之下時,李凡頓時就覺得自己是被坑了。
    這死光頭說話一直賣關子。
    隻讓你站著讓你領悟拳架,但卻不教你方法。
    “拳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需要自己去領悟屬於自己的拳架。”
    和尚躺在地上晃頭晃腦,“這對別人來說很難,但是你身為一個劍修,已經在劍道上走出了一條路,如何練劍,那便如何練拳,兩者不過是異曲同工罷了。”
    說完,和尚便眯著眼不再說話。
    皮膚上此時都是滾燙的熱,還有一陣陣的眩暈感席卷而來,李凡眼眶已經被汗水打濕。
    不知為何,他感覺這大山中的太陽竟然比那荒漠中的更毒辣,僅僅隻是半天時間,他就感覺到自己虛弱的快暈倒了。
    這是要中暑的征兆。
    而李凡體內經受雷霆之力入侵所留下的創傷還沒恢複完全,此時被這麽一折騰,那竟然感覺到自己的肌肉又開始抽搐,似乎回到了雷劫之中。
    拳架,什麽是拳架?
    拳法又是什麽?
    此時李凡腦中縈繞著這兩個問題,滿是不解。
    一拳是拳,兩拳是拳,和尚說能把對方打死便是拳法。
    這一點李凡心中是認同的,無論你是多好的拳法,拳頭大,能打敗別人才是道理。
    世間拳法無數,不分好壞,隻看強弱,強的可能是神人遺留下的傳承。
    但是拳法終究隻是身外之物,就好比劍修之間的道理。
    劍修禦劍,雖然能做到人劍合一,但卻是以人為主體,而不是以劍為主。
    人禦劍,不是劍禦人。
    拳法也是如此。
    在李凡剛踏上武道,還沒能力自創拳法的情況下,他要學習一種拳法,就想劍修禦劍,不能被拳法牽著走上創立這套拳法之人所走上的路。
    因此他需要明確自己的路。
    以拳架為武基,方能明確武道。
    和尚的意思,李凡能懂。
    他在淩雲宗上,除了相信師傅,便隻相信自己和手中的劍。
    這是一種自信,而要成為一方強者,便一定需要有這種自信。
    任你千軍萬馬,修為通天徹地,我隻有一劍,一劍光寒萬裏州。
    一劍便可令強敵膽寒,千軍撤退。
    冥冥之中,李凡好似把握到了什麽,一種感覺一閃而逝。
    心中努力的想抓住這種感覺,可卻總是捉摸不透,似乎還差那麽臨門一腳。
    “嗯……?”
    和尚睜開眼,發現李凡朝著前方出了一拳。
    這一拳歪歪扭扭,就好似幼童學步般,步伐蹣跚,充滿了一種別扭笨拙感。
    “嘖嘖,這打的是什麽,前輩您看他一點天賦都沒有,不如您教我拳法吧。”
    李二站在和尚身旁殷勤的說道。
    “不想跟著曬就閉嘴。”
    李二頓時止住了嘴,眼神陰鶩的望向李凡。
    而此時,李凡已經出了第二拳。
    這一拳更是奇怪,手肘朝外,手臂沒有完全伸直,似乎是朝著斜右邊打過來一般,而自己的麵門則完全的暴露出來成為空門。
    這一拳若是落在行家眼中,隻怕會成為笑柄。
    打出前麵兩拳,李凡似乎是找到了感覺,一拳又一拳的揮出,還帶著身上的汗水,在烈日下濺出一道環形的水跡。
    一旁的李二看著隻感覺到眼睛犯困,隻想要睡過去。
    在他看來,李凡打得這些拳比流城那些在街上耍把式的人族還不如。
    花把式尚且還能唬人,而他這些,隻能笑死人。
    隨著李凡的拳陣陣揮出,和尚的身子在不經意間稍微坐正了起來。
    李凡的視線變得模糊,他已經看不清前方的事物。
    而體內的虛弱感如海浪般一陣陣湧來,腦海中泛起令人昏睡的疲憊之意。
    李凡每打出一拳,便感覺自己體內的力氣便少上一分,而他身體就愈發的虛弱。
    在這種情況下,每次全力揮出一拳對他來說都是體力的透支。
    可他卻任然沒有留力,每一拳都用盡了全力。
    拳法是什麽他沒有完全明白,屬於自身的拳架子他也沒能領悟出來。
    可是李凡卻覺得這樣出拳會讓自己很舒服。
    每一次不管不顧的出拳,都會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
    而隨著一拳一拳的連續下去,原本早已透支的身體,卻又出人意料的再度的支撐了下去。
    ……
    “那人在做什麽。”前方有個人站著不動,手臂卻晃來晃去,姿勢好像在耍猴,桐蓮不由疑惑的問道。
    看樣子好像是在打拳,但是對方那歪歪扭扭的動作卻讓她心生疑惑。
    站在其身旁劉師早就發現了那少年,原本打算繞路而走,不去理會,誰想到這姑奶奶會問起,因此隻能裝模作樣的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然後哦了一聲,“這少年是在練拳。”
    “練拳?”桐蓮精致的秀眉微皺,看了一會兒,便搖搖頭,“練拳不是這樣練的。”
    “歪歪扭扭,不成規矩,連拳架子都沒有居然敢來練拳,這少年心可真大。”
    明明她也才十五歲,說起拳法卻麵帶嚴肅,任然一副宗師氣派。
    劉師微笑搖頭,“每個地方有不同的風俗習慣,也許是這東極域獨特的練習方式。”
    “拳法不分地域,自有異曲同工之妙,他不領悟屬於自身的拳架,練習拳法隻能算是模仿。”
    桐蓮白皙的臉蛋上滿是嚴肅,“這少年若是無門無派的散修便罷了,自行摸索有錯自然可以,但若是某一家門派的弟子,教出此種好高騖遠的徒弟,我看這東極域的門派也不過如此。”
    言語之間,少女卻將整座東極域的門派都嘲諷了個遍。
    而一旁看上去仙風道骨的劉師卻沒有對少女的言論感到不妥,他想了想,認真道,“東極域還是有那麽幾家厲害人物的。”
    桐蓮神色依舊嚴肅,不知劉師的話是否聽了進去。
    而在她心中,那少年耍猴般的練拳方式卻揮散不去。
    若不是因為有劉師在場,隻怕她早已耐不住性子衝上去數落那少年一頓,然後再矯正他。
    少女腦海中從小到大記下了無數種拳法,自認為在同齡人之中是最懂拳之人。
    因此也看不慣別人侮辱拳法。
    哪怕是不經意間。
    “劉師。”少女傳來一陣聲音。
    “嗯?”
    “我不明白為什麽您要我來東極域磨煉。”
    “族中的大人們常說中土是武道的起源,那裏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
    劉師想了想,說道,“這麽說也沒錯。”
    “那你為何還要帶我來這東極域。”
    “磨煉並不是要你找最強的敵人,而是要找最適合的對手。”劉師說道。
    “你是說……”
    桐蓮望向老人,“這東極域有我的對手?”
    “萬事總有突然。”劉師晃了晃頭,然後麵露笑容,像頑童一般眨了眨眼,
    “誰知道呢。”
    “可是他們這裏的人連拳都不會練。”
    桐蓮雖然百般不信,但奈何劉師卻是家族恭為上賓的守護者,更是她的護道者,從小便指導著她的修行。
    這世間能讓她敬重的人很少,劉師便是其中之一。
    因此就算心裏再怎麽不服,桐蓮也還是會聽他的話。
    桐蓮隻得嘟囔一句,便轉身繼續走路。
    沒有禦氣飛行,是一腳一步的趕路。
    因為劉師說這是修行。
    而被稱為劉師的老人則是眼睛瞄了一眼那打拳的少年,再看一眼少女倔強的背影,頓時笑著搖頭不止。
    少女沒有問,老人也沒有說。
    因此她怎麽會知道,那打拳像耍猴般的少年,
    竟渾身走著拳意。
    ……
    和尚望向一邊,嘴角一笑,旋即若有所思的收回視線。
    這亂世,什麽牛鬼蛇神都出來爭道,果然時不我待。
    和尚歎息一聲,視線移向李凡。
    那在烈日之下的少年,一拳一拳之下,竟然渾身都是拳勢留下的殘影。
    一拳比一拳大力,一拳更比一拳快。
    李凡此時腦海中什麽都不剩,隻剩下一種本源的衝動。
    那就是出拳。
    不管怎樣都要出拳。
    不管前邊是誰,我隻有一拳。
    上方的烈日便好似千軍萬馬,無數強敵,李凡在這烈日的灼烤之下,視線模糊的什麽都看不清,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匯聚成了一條線。
    他隻能看見這條線,因此出拳都是朝著一點。
    於是拳如雨下。
    和尚突然站起身,“他打完拳你把他抬下來。”
    說完便轉身朝著山下走去,留下一臉錯愕的李二。
    和尚搖搖晃晃的走下山,不知是被刺激到了還是怎麽滴,嘴邊一直念念有詞,不時突然高聲大罵“賊老天”這些話。
    上方的烈日竟然變得不那麽毒辣,隨著和尚的下山,太陽也逐漸溫和了下來。
    夕陽紅玉燒,晴空碧勝藍。
    和尚仿佛喝醉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