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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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凡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你在潮月城這麽大搖大擺就不怕被人發現?”
    這個問題是他心中的疑惑。按理來說現在雲海與何家應該是處於緊張時期,而其他兩家對於他這位雲海蛟族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態度,就算三大家族如今勢同水火,也不會任由敵人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下如入無人之地。
    “很簡單。”熬心搖晃著酒瓷碗,輕聲道,“他們現在還不敢對我動手。”
    現在不敢動手?
    李凡敏銳的把握到了其中的關鍵字。為何現在不敢動手?是不敢還是不能?
    如果是不敢,難道是雲海蛟族的實力已經超過了三大家族?
    僅僅是熬興的這一句話,李凡就聯想到了很多可能,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李凡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有一個要求。”
    熬心淡淡道,“說。”
    ……
    最後李凡自己一個人從酒樓中走了出來,而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內斂。
    出來之後,李凡感應了一下,發現身後那幾道氣息還在,這才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處於酒樓之上的熬心依舊靜坐著,桌上是一壺半滿的酒和一個空空的瓷碗。
    人家的酒的確是很好喝,敖心想道。
    族人說龍宮之中的瓊漿玉釀是天下最好的酒之一,但是在他看來這潮月城中的一壺清酒卻比它更加香醇甜美。
    而人間有趣的事還不止這一處。
    敖心心想在那裏待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得多走走,起碼要看看除了海以外的地方。
    敖心身後出現了一道身影,白色的長袍帶著白色的長須,身上帶著似白雲般的雲氣,就像一條小龍在其周身遊蕩。
    這是一位老者。
    在這位老者出現之後敖心所處的這一層客人全部都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都暈了過去。
    “少主。”
    渾厚滄桑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敖心淡淡的“嗯”了一聲。
    “為何放那人走?”老者問道。
    “為何不放他走?”敖心直接把一整壺酒抓起來喝。
    “可他身上有真龍的氣息,少主你知道現在族中最需要的便是真龍現世!”老者的聲音有些激動,但卻不是慍怒,因為他不敢。
    隨著老者的語氣變化,客棧之中猛然出現了一股沉重的威壓,雖然轉瞬即逝,但卻是已經被人注意到了。
    酒樓的另一邊屋頂上,出現了一道身穿淺黑色長袍的老人,雙手負於身後,站在屋頂卻無人發覺。
    在大街上的小巷一角,一裘皮大漢嘴中叼著一根冰糖葫蘆串,一邊砸吧著嘴,嘴裏還嘮叨著破事一大堆,他拍了拍手,隨手丟給老板一兩碎銀,然後轉身朝著酒樓走去。
    這兩人距離酒樓都還有一段距離,最近的卻不是他們。
    在客棧的第二層,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欄杆處,他跳了下來,靠著欄杆搖晃著手中的酒葫蘆飲了一口,身後背著一把長劍,長劍歸於青色劍鞘之中,劍柄刻有“出海”兩個細小的字。
    淺黑色長袍是何家第二位長老,裘皮大漢是任家客勤,而中年男子卻是任家弟子。
    三位金丹修士齊聚一堂,加上同處於金丹期的敖心以及不知深淺的白袍老者。
    隻一瞬間,差不多潮月城所有的高手都在匯聚在這裏。
    老者神情不變,外邊兩人的出現都沒能引起他的一絲注意,隻是在中年男子出現時,他身上的雲氣停滯了一下。
    敖心望向國字臉的中年男子,朝著對方搖舉了手中的清酒,道,“要來一杯?”
    “你們過界了。”中年男子說道,劍意卻鎖定了白袍老者。
    “過界?”敖心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誰定的界?”
    中年男子說道,“你們難道想與大荒對抗?”
    “大荒我們自然惹不起,可若是把你們三家在這潮月城所做的事情抖摟出去,我怕大荒先對付的不是我們吧。”敖心說道,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中年男子卻沒有看他,而是望向了他身後的老者。
    他看著白袍老者的眼神狂熱,渾身劍意勃發,說道,“一招?”
    狂熱自然不是崇拜,這是戰意。
    老者撇了他一眼,道,“隻要你受的住。”
    “鏘!”
    老者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迫不及待的長劍破空聲響起,似乎壓抑了許久,那把“出海”在中年男子頭頂盤旋了片刻,這才破空而去。
    青色的劍光劃破了人們的視線,外邊的兩道身影都停了下來,看著那一道刺目的劍光。
    白袍老者隨意的伸出手,無邊的雲氣在他手中凝結化為濃霧,劍光衝進其中直接被吞了進去。
    白色濃霧頓時開始翻滾,青色的劍光在其中不斷穿透,勢如破竹般朝著老者掌心刺去。
    層層屏障被劍光穿透,那代表著老者本元靈氣的雲霧竟然被劍氣攪拌撕碎。
    中年男子身上的劍意再也忍受不住爆發了出來,他大口喝了一口酒,葫蘆掛在身後,郎聲道,“借劍斬乾坤!”
    清脆的劍鳴聲與沉重的龍吟先後響起,客棧之中猛然探出無數道細若遊絲的劍氣,一瞬而至,卻又一瞬而逝,隨之爆發的是一道強盛的劍意還有那沉重的威壓。
    “又被這家夥搶先了,真他娘的沒意思。”裘皮大漢搖頭不止,不再朝著酒樓走去,反而是消失在大街之上。
    來自何家的淺黑色長袍老者卻是盤膝坐在了屋頂,下方的人群對他視而不見,自然也看不到客棧中的場景。
    與裘皮大漢隻求一戰不同,身為何家之人,他此行是為了自己的家族而來。
    那雲海中的老怪物實力到底如何了他也想知道,今日就算乾家不出手,他也會冒著風險出手。
    翻騰的劍氣終於消停了下去,跟著一起平息的是那鋒銳的劍意。
    老者眯眼看向前方。
    客棧之中恢複了平靜,四周的人依舊在昏迷當中,碗中的酒微微晃蕩,敖心還是保持著那個持酒壺的姿勢,隻是眼神玩味。
    “出海”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中年男子身後,歸於劍鞘之中。
    老者一手負後,伸出的那隻左手卻已經被黑色的鱗片所覆蓋,五指上伸出長且尖銳的黑色指甲,這隻手掌比正常人的腦袋還要大,而且散發著一股凶悍的氣息。
    這是蛟龍的爪。
    敖心朝著中年男子笑道,“你可以不用忍住。”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身形化作一道劍光飛上空中,一直竄入那雲海之上,然後噴出一大口鮮血洋灑而下,劍光這才消失。
    “如何?”敖心問道。
    “劍意不錯,劍氣太弱。”老者淡淡點評道。
    他手上的黑色的鱗片緩緩消失,在手心有一道極細小的殷紅口子,像是被針紮到留下的傷口。
    “他隻是金丹中期,乾家那個金丹巔峰的老不死可還沒出手。”敖心說道。
    老者說道,“所以我們更應該增強實力,你不該放走那個少年。”
    “你覺得他身後會沒人?”敖心反問道。
    “我活的已經夠久了。”老者語氣平淡,這句話卻讓敖心啞口無言。
    修士壽命最為漫長,卻也是最為孤寂。
    當一個人活到最後看不到一點突破的希望時,剩下的自然便是想子孫多福,後代興旺。
    老者的確活的太久了,他在那雲海溝壑之中待了三百多年,習慣了冰冷狹窄的礁石穴洞,自然渴望自由美好的藍天。
    “還是……再等等吧。”敖心語氣平緩了下來。
    老者沉默不言,身形緩緩消散。
    敖心搖晃著手中的酒壺,陷入沉思之中的臉很是好看,四周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
    ……
    當李凡回到何府已經是下午了。
    而在收到何寧海的指示之後,他自然在何府中是一路暢通無阻。
    李凡此時正在熟悉那道屏息決,氣機隨著敖心給出的方式在體內運轉,而他的氣息也變得愈發的沉靜。
    隨著這道屏息決在他體內運行,李凡感覺自己的血液變得沉靜了下來,不再像先前那麽活躍。
    而李凡細心感受了一下,發現這道法門的確是掩蓋住了自己血脈的氣息,並不會對自己身體造成其他影響,這才放下心來。
    他覺得這是自己出道以來做過最坑的一筆交易。
    不是因為對方的條件多麽苛刻,而是一直處於被動的局勢讓他相當難受。
    李凡心想這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真不好。
    在何府走廊上走著,李凡心中突然生出一道寒意。
    這種感覺李凡太過熟悉,熟悉的讓他身體一下子緊繃了起來,氣機布住周身竅穴,“流光”冒出縈繞的光芒,他的身體瞬間就做出了最熟悉的拳架姿勢。
    因為這是殺意。
    殺意來自身後。
    李凡緩緩轉過身,發現一淺黑色長袍老者負手站立,眼神卻是在看著他。
    危險!
    幾乎是看到這老者的一瞬間,李凡心中的警鈴便響到了最大,眼前這人對他的殺意毫不掩飾,如劍氣讓他的肌膚都開始微痛起來。
    而最主要的是,李凡看不透眼前老者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