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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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趙錦煦的洞府,裏麵總算是沒有見到陣法。

    趙錦煦帶鏡映容在洞府中轉了一圈,中間特意繞開了其中一處房間。

    “雪澤哥哥在休息。”

    趙錦煦壓低聲音,說道。

    鏡映容:“他沒有洞府嗎?”

    趙錦煦撓撓頭:“他本來選了靠近山頂的一個地方作為洞府選址,哪曉得山頂那些師兄師姐不讓,聯起手來輪流找他打架,沒個清淨。雪澤哥哥的脾氣你知道的,他可生氣了,幹脆不要洞府,主動去山頂挑戰他們,也不讓他們安生。”

    鏡映容:“他打不過他們。”

    “是啊,那些師兄師姐都好厲害,”趙錦煦歎了口氣,“他現在借住在我這裏,每次都一身傷地回來,傷好了又繼續去。”

    鏡映容想了想,道:“他若能堅持,對方會先放棄的。”

    “這倒是,”趙錦煦又變得振奮起來,“其實已經有兩位師兄態度鬆動了,他們因為實力相對較弱,雪澤哥哥最常找他們,他們就覺得不公平,畢竟雪澤哥哥也不差的,每次私鬥他們也會受點傷。聽說他們在準備外出,算是避開和其他師兄師姐的合作吧。”

    鏡映容點點頭,忽然想到一事,道:“不是陣閣的人,可以長期借住陣閣中嗎?”

    “沒有關於這個的規定,不過非本閣的人是不能隨意進入本閣的,所以我剛剛會去接你。”趙錦煦說道。

    鏡映容:“那你每次都要去接他?”

    “噢,那不用。他貢獻點多,買了一堆你頭上戴的這個寶物。至於守衛麽”

    趙錦煦聳聳肩,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地道:“我都告訴別人他是我同母異父的親兄長,就沒人攔他了。”

    鏡映容:“……”

    ……

    妖獸領域。

    身材傴僂的老者杵著拐杖,步伐緩慢地前行。

    他腳下是一條狹窄的石徑,石徑之下是望不見底的恐怖深淵。

    來到石徑盡頭,老者拂衣跪下,低下頭顱,額頭貼著冰冷的石麵。

    “吾主。”

    他顫巍巍地道。

    盡頭前方,深邃的黑暗裏,一團雪白的事物漂浮著,縹緲朦朧,仿若湧動的雲霧。

    雲霧中傳來一個不甚清晰的聲音:

    “找到灰袍道人沒有?”

    老者:“屬下無能,仍舊沒有找到此人。屬下已令曾與此人有過合作的妖族發出消息,報酬也提到了最高,但此人始終不露麵。”

    “找不到便罷了,此人未必肯與我們共謀大事。正事進展到哪一步了?”

    老者:“就剩無涯海的那一處了。”

    “何時完成?”

    “快、快了。”

    “快了?”

    “是、是,瓏要瞞過逆涯宮,他不敢冒進。”

    老者回答道,聲線微顫。

    “其他人沒去幫他?”

    “沒有……”似乎擔心這樣的答案會令對方不快,老者趕忙補充道:“眼下是關鍵時期,他們都忙於照看各自負責的部分,騰不出手來。”

    短暫的靜默後,對方突然起了另一個看似不相幹的話題:“你知不知道,為什麽當初剛晉升到無上之境的空極道尊,能夠殺上我們的聖山?”

    老者轉動眼珠,絞盡腦汁,試探道:“因為,他太強?”

    他剛一說完,周遭陡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無形的壓力籠罩了他,仿佛深淵倒扣,令堂堂獸皇喘不過氣。

    “主、主上!”老者掙紮著,嗓音嘶啞地喊道。

    壓力消失了。

    來自雲霧深處的話語透出淡淡的失望之意:“走吧。在事情完成之前,不要再來打擾我。”

    “是!”

    老者起身,橫提拐杖,慌慌張張地沿著石徑倒退離開。

    雲霧繼續翻湧著,依稀顯露出一道人影。

    人影頭顱微垂,像是正看著下方的某處。

    深淵中,有冷光一閃即逝,剔透而又斑斕。

    ……

    鏡映容從陣閣歸來,本是朝一座大城去的,卻在半途停住,轉而回到海灣處。

    離海灣不遠的地方,一個人躺倒在地,睡得正香。

    鏡映容站在邊上打量對方,目光停在對方腰間的令牌上。

    極界筆:“沒見過的親傳弟子啊,元嬰大圓滿?話說這些親傳弟子是不是都跟那姓餘的小輩學的,天為被地為席隨處睡?”

    極焰珠:“他的法衣怎麽破成這樣了呀,好歹是地器,都不修一下麽。”

    極煞劍:“……你不說我都沒發現這還是地器,爛得太徹底了。”

    鏡映容看了眼自己的小小養殖場,又看看衣不蔽體呼呼大睡的那人。

    她心念一動,那人便飄了起來。

    極煞劍:“你做什麽?”

    鏡映容:“丟遠。”

    然而這時那人竟是醒了。

    他坐起身,迷茫地張望四周,全然沒有疑惑於自己懸浮半空的現狀,而是將眼睛對準了鏡映容。

    “嘿嘿嘿,嘿嘿嘿。”

    那人咧開嘴,發出一連串怪異的笑聲,眼神卻是呆滯無比。

    鏡映容:“你是誰?”

    說著,她將對方放了下去。

    那人就那樣坐在地上,上半身歪來扭去得像條立起的蟲子。他又“嘿嘿嘿”地笑了幾聲,道:“我是誰?我是這兒最尊貴的人,你!快向我行禮!”

    他猛地用手指向鏡映容,厲聲喝道。

    鏡映容:“你不是。”

    聽到這話,對方一下子歪倒在地,在地上滾來滾去,撒潑似的喊著:“我就是!我就是!你是內鬼,你是奸細,你想害我!”

    鏡映容沉默以對。

    極煞劍詫異道:“這人……瘋了?”

    極焰珠:“好像是誒。”

    極界筆:“親傳弟子怎會落到這個地步,真是奇了怪了。”

    那人忽地一骨碌爬起來,靠近鏡映容,神神秘秘地道:“我有一個秘密,你想不想聽?”

    鏡映容:“不想。”

    顯然對方並不在意鏡映容的回答,他聲音壓得更低,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鏡映容:

    “我就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這個秘密就是……你死了,太初觀就能萬世長存。”

    說完,他“咯咯咯”地笑起來。

    “你得死,你們都得死,大善大惡,落子無悔!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

    他的笑臉定格成僵硬的表情,然後嘴角一點點下撇,由笑轉哭。

    他蹲下身,掩麵哭泣。

    “晉升化神好難啊嗚嗚嗚……”

    鏡映容也跟著蹲下來。

    “化神之後,返虛,洞真,大乘,無上,會一階比一階更難。”

    哭聲瞬間停了。

    對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愣愣地看她。

    片刻後,那人驚恐地怪叫一聲,駕起遁光落荒而逃。

    鏡映容站起身,望著那人飛遠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