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需要借助虛神的力量。
    僅僅憑借黎恩自身的見識。
    見識這個詞，聽起來普通，實際上一點都不簡單。
    從字麵上。
    見，看見。
    識，認識。
    單純看見不難，可以是書上的，報紙上，也可以是生活中遇到的。
    難的是第二點，認識。
    那是要你將看見的東西，無論是理論還是實際，又或者兩者都有相互結合，融會貫通，進而明白事物發展、運行的規律。
    聽上去和劍聖所追求的“理”很像？
    像，就對了！
    萬事萬物背後的邏輯本就是共通的。
    練劍能入聖，讀書其實也可以，隻是沒那麽能打罷了。
    遍觀塞姆利亞曆史，生猛的讀書人、技術家一點都不少。
    但光有“理”或者說“識”，沒有“見”同樣是不行的。
    卡西烏斯那樣的猛男，再放下劍後，也需要花上一年半載學習棒術，才能重回強者之列。
    黎恩重來之後最大的收獲，不算“從者召喚”“虛神相伴”這種明顯超規格的外神饋贈，其實就在“見識”二字上。
    對於曆史的研讀，17歲一路走來的經曆，在已經邁入的“理”之境界的導引下真正形成了係統，形成了脈絡，總結出了規律。
    記得學生時代的曆史課上，某位教官曾開過這樣一個玩笑：“曆史給人的唯一教訓就是人們從未在曆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這話可能有失偏頗，當時黎恩也沒往心裏去，但隨著見識的提升，他越來越發現：很多現在發生的事，其實曆史上也都發生過，隻是換了個形式，換了層皮罷了。
    古往今來多少人，不論創造出多麽大的功業，隻要走不出見識這關，最後都很難有好下場。
    今時今日的黎恩，早就不局限於重來前的種種情報，而是可以根據現有的情況，準確地判斷出未來的走勢。
    而這正是小人物與大人物的區別。
    有意思的是，黎恩自己已經走了出來，他那位親生父親更是早早走出，但很遺憾，絕大多數人是走不出來的。
    甚至連掌握差不多“一個至寶”之力的黑之伊修麥格，都走不出來！
    所以黎恩和他的夥伴們才會走出讓世人看不懂的一步步棋，才有了如今這樣的帝國內部“雙峰並舉”“雙雄對峙”的局麵。
    內亂會導致國力虛弱，再加上卡爾瓦德與奧雷波尼亞數百年的積怨，卡爾瓦德的動向就不難預測了。
    當然，不止帝國有人傑，卡爾瓦德同樣有能明辨局勢的能人，但很多事情不是一己之力可以扭轉，尤其是洶洶而來的民意。
    別忘了，卡爾瓦德可是民選政府，是民主自由的代名詞啊。
    更何況，早在幾個月前，黎恩就和大師兄卡西烏斯商量好了，他會配合自己在國際上進行活動。
    不是因為所謂的師兄弟感情，事實上兩人就見了一麵，而是因為兩人的追求是一樣的——最大限度避免戰爭，減小各方損失。
    為了完成“相克”，鬥氣是必須的。
    鬥氣不夠，就隻能發動戰爭。
    不想發動戰爭，就必須用各種手段去“玩弄”人心。
    雖然這並非兩人所願，但兩害相權取其輕。
    所以，在尤肯特三世遇刺的第一時間，卡西烏斯就開始調動利貝爾的軍隊，做出陳兵邊境的態勢，同時呼籲各方冷靜。
    但實際上冷靜個錘子！
    帝國看來，利貝爾你丫是在打臉，是挑釁。
    在卡爾瓦德看來，這就是盟友的支援——最近這一百年，西塞姆利亞的局勢基本是利貝爾與卡爾瓦德聯盟，對抗軍事力量最強的帝國。
    利貝爾這個平時最小心謹慎的都跳了出來，堂堂卡爾瓦德還慫個屁啊。
    ——汙蔑我們行刺在先，內亂在後，不趁他病要他命，等他緩過來繼續打咱們？
    曆史上，兩國互相趁火打劫的次數一點都不少，要不然也不會有克洛斯貝爾、諾爾德高原這樣的爭議地區存在。
    至於內部冒出來的某些明顯帶有某種傾向的聲音，自然也少不了卡西烏斯的推波助瀾。
    利貝爾夾在兩個大國之間，鐵定沒少往兩邊派情報人員。
    不同於與帝國的對立，卡爾瓦德對盟友的防備沒那麽強，可操作的餘地也會大上很多。
    這才是稀世戰略家的真本事。
    而黎恩，如今也有了類似的風采。
    順帶一提，根據幻之虛神的情報，卡爾瓦德也有至寶，但沒到複蘇的時候。
    結社的“奧菲斯計劃”的不同階段正是對應不同國家的至寶複蘇的順序。
    所以卡爾瓦德現在還真就拿騎神沒什麽辦法。
    民意難違。
    現代軍力又打不過騎神。
    為今之計，隻能做出加強邊境力量，一副死磕到底的態勢，以此來安撫民眾。
    如果這時候，邊境上再有什麽異變……
    黎恩把自己能調動的騎神都扔到邊境可不止是一個用意。
    “艾瑪，鬥氣收集的數據以及各方的分布圖出來了嗎？”軍政相關梳理完畢後，黎恩難得主動發問。
    “已經出來了。”
    艾瑪點點頭，說著揮動法杖，憑空勾勒出一副帝國的微縮全圖。
    “目前，鬥氣主要集中在邊境已經內部主要衝突地區，其中以帝都與克洛斯貝爾最盛，已經達到第一階段‘相克’的要求，接下來隻需要尋找合適的靈脈節點，讓‘靈窟’具現……等等，諾爾德的鬥氣怎麽增長的這麽快？？？”
    “因為‘黑’那邊有動作了。”
    一道虛幻的倩影憑空出現，有著與艾瑪相似的容貌，隻是更為成熟，正是魔女集合的最後一席，艾瑪的母親，伊瑟拉。
    黎恩沒有料到伊瑟拉會出現，麵露訝色：“伯母，您不是應該在帝都近郊‘見證’騎神之戰嗎？難道是那邊——？”
    “‘騎神之戰’一切正常。”
    “那您——”
    “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騎神戰場與魔女地精不是一一對應的關係，實際上被記錄的騎神之戰比魔女和地精的數量還是要少一點，所以我才能像這樣自由活動。
    還有，黎恩·舒華澤，你不應該看我，應該多看看艾瑪，她才是一直都想著你，能陪你走到最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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