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和丟斯的交談之後，兩人之間聊了很多。

        艾斯也放棄了偷襲的做法，轉而改為堂堂正正地對白胡子進行挑戰。

        但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一直到他的九十九次宣戰，都沒有贏過。

        而艾斯也改變了自己的態度和方式。

        在和丟斯的交流之中，他得知了白胡子海賊團的情況，也明白了丟斯的態度。

        “仁義”

        這個詞語，在海賊之中其實就是個笑話。

        但是艾斯他們一路走來，黑桃海賊團的船員之間，可不就是講究“仁義”嘛。

        而艾斯那幾周的做法，實在是沒有絲毫仁義可講。

        吃著別人海賊船上的食物，用著被人海賊團的醫療物資，卻不停地偷襲想要殺死他們的船長。

        之後，艾斯就選擇了相對“仁義”的做法。

        洗衣服，拖地板，守夜，跟著海賊團去他們保護的島嶼教訓人。

        雖然還沒有對外宣布，但是外界已經在宣傳，火拳·艾斯加入了白胡子海賊團。

        而對於這件事情，艾斯是最不爽的人。

        不過也就一開始，到了後來，他自己也沒有反對了，隻是依舊沒有加入白胡子海賊團的意思。

        即使……他看起來就像是船上的人了。

        而這一切，一直到他的百次宣戰結束，也是百次告負結束。

        他的火拳盡管能夠逼近白胡子，但終究還是未能觸及“頂峰”。

        當艾斯再次被從海裏撈起來，渾身濕漉漉地跌坐在甲板上，依靠著船舷的時候，就好像是第一次在這艘莫比迪克號上醒來時一樣。

        艾斯沒有期待第一百回合就能夠發生奇跡。

        這場勝負，對艾斯來說，早已不是輸贏的問題。

        在戰鬥之前，他的心中就已經沒有想取白胡子首級的念頭了。

        要說是服輸了，那也不對。

        像白胡子這樣偉大的男人，本就不是艾斯該揮拳相向的人物。

        不過是在沒輸給他一百回之前，沒意識到也不願意承認這件事罷了。

        無意義的勝負。

        年輕人在接受無意義之前會做出很多無意義的舉動，而這件事情的本身到並非毫無意義。

        隻要能醒悟過來，認可事實就好。

        “你們為什麽要喊那家夥老爹啊？”

        艾斯問道。

        老爹和兒子什麽的，為什麽做海賊卻要像在玩過家家。

        船長和部下，這樣不就夠了嗎。

        “因為他把我們稱作兒子啊。”

        身為白胡子左膀右臂的一番隊隊長，馬爾科這樣回答道。

        艾斯：“……”

        “因為我們是被世間所厭惡的人。”

        馬爾科溫和地笑了。

        因為是海賊……

        領海內的居民暫且不論，對大部分民眾來說，海賊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他們偷盜、掠奪、殘殺，因此才被憎恨，被疏遠。

        比起如天災一般襲來的海賊，人們更期待法律和權力帶來的穩定的階級統治，例如世界政府。

        “很讓人開心啊，隻是說說也很開心啊。”

        像家人一樣。

        “做我的兒子吧。”

        最初相遇時，白胡子層對艾斯這麽說。

        本以為他是在戲弄自己，背負著最惡劣的父親的罪孽，流著最惡劣肮髒的血，人生和內心一直都被仇恨所支配，對被人忌憚的鬼之子艾斯來說，成為海賊打響了名聲，終於到了快要擺脫這噩夢的時候，結果這家夥也打算要支配我嗎。

        但是如今作為白胡子海賊團的客人置身於其中，他對“兒子”這一稱呼的意義，也稍微改變了些看法。

        “做我的兒子吧。”

        “想要大鬧一場的話，就在這片大海上，背負著我白胡子的名號隨心所欲地大鬧一番吧。”

        白胡子這麽說著，向艾斯伸出了手。

        結果這隻手就意味著屈服嗎？

        白胡子接納了一切，無論是黑桃海賊團還是夥伴們，這就是給大家飯吃的原因。

        愛德華·紐蓋特這個男人，就是有如此的氣量。

        老爹的……氣量。

        因為他是個能創造出自己領海的男人。

        並非法律與正義，也不知恐懼和支配，而是像這樣在海上，建立起“家庭”。

        當然了，這也是從誰那搶奪來，或者是打到誰才獲得的東西。

        不是正確與否的問題。

        “白胡子海賊團”的旗幟飄揚之處就有家人。

        老爹、兒子……這不隻是嘴上叫叫，也不隻是過家家的遊戲。

        哪怕沒有留著同樣的血，也是大家以血汗建築、接下了羈絆的證明。

        艾斯回想了起來。

        為了使生母賦予的波特卡斯·d·艾斯之名名揚天下。

        為了擺脫對羅傑的仇恨記憶。

        為了徹底破壞這個差點讓義兄弟薩博毫無理由死去的混賬世界。

        不留悔恨地活下去。

        “你好不容易撿了條命，該不會還想繼續下去吧。”

        馬爾科忠告艾斯。

        “差不多該決斷了，現在的你，根本動不了老爹的首級，你究竟是下船重來，還是留在這……背負上白胡子的標誌！”

        那天夜裏。

        艾斯和黑桃海賊團的夥伴們聚集在黑桃a號上。

        船在那之後一直跟著白胡子主隊，雖然作為客串得到了善待，但是甚平的攻擊所造成的破損還是老樣子，桅杆也折斷了。

        “艾斯……”

        “艾斯船長！”

        夥伴們都在等著他們的船長發話。

        “對不住了！”

        艾斯先是低下了頭。

        “我太沒用，這陣子牽連你們也跟著提心吊膽，不過……我已經做出決定了！”

        艾斯看向他的搭檔，丟斯點了點頭，拿出了那樣東西。

        “那是……”

        “我們的旗幟。”

        那是幾乎破掉的黑桃海賊團的旗幟，甚平從船的旗杆上扯下來的旗幟，在那曆時五天的戰鬥之中被撿了回來。

        “聽我說。”

        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吧，對艾斯而言，作為船長的……

        “今天，此時此刻，黑桃海賊團就此解散，降下這麵旗。”

        艾斯手拿旗幟宣言道。

        大夥陷入了沉默。

        那一晚，他們說了很多話。

        最後，下船命令，艾斯和夥伴們與火焰一起，將船送別。

        時逢吉日。

        拂淨了塵埃的莫比迪克號甲板上，掛起了白胡子海賊團的海賊旗。

        義子酒儀式。

        白木桌上，擺放著酒、酒壺、酒杯、鹽堆，還有一對鯛魚。

        隊長級別以下的白胡子海賊團主要成員分列左右。

        以丟斯為首的黑桃海賊團的夥伴們在甲板下方靜候，今天的主角艾斯走進了儀式會場。

        今天特地摘下了帽子，金屬刃物和脖子上的珠子也被取了下來，淨身參加。

        “此為誓杯之禮，鑒於時勢，有所簡略，還請多擔待……”

        司儀如是說。

        這是個身穿和服，藝伎打扮的人。

        毫無關係的兩人要結下家人之緣。

        愛德華·紐蓋特為父，波特卡斯·d·艾斯為子。

        “現此舉行義子酒儀式，在下以藏不才，本日僭為司儀，同時斡旋人為薩奇，見證人為馬爾科、洛一，證明人為蒂奇……”

        儀式從簡。

        斡旋人薩奇從為父的白胡子那接過酒杯，交給為子的艾斯。

        艾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把酒杯用紙包好收在懷中。

        隨後又將酒注入另外兩個杯子，在左右列席的隊長們之間傳遞，從上座傳到下座，都喝過後兩個酒杯又再次傳回上座。

        交杯。

        最後將杯子相摞，按照規矩一同擊掌賀成。

        過了片刻，在斡旋人薩奇的催促下，艾斯說出了那個詞。

        “老爹……”

        “喔，兒子喲。”

        艾斯和白胡子交換了簡短的話語。

        “可喜可賀！現在二位就已經結為父子了！”

        隨著以藏的宣言，場內想起了掌聲。

        白胡子本隊自不用說，還有特意千裏迢迢趕來的旗下海賊團，光是大型船就有十多艘。

        其中大概也有想親眼目睹一下傳說中“火拳”的人吧。

        波斯卡斯·d·艾斯的義子酒儀式，就是如此受到新世界的矚目。

        隻是……

        “為什麽你也在這裏啊！”

        艾斯指著洛一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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