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心我是見過幾麵的，那時她還是個年輕人，有自己的理想，還很有抱負。至於你嘛，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卻是第一次見到你。隻是沒想到，你看起來還是個小丫頭。所以這算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聽說你是一位小小美食家，所以，我特地讓人準備了一桌子的菜，不妨坐下來好好跟我品一下。恐怕你的心中也有許多疑問，我們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談一談。”族長的表情看起來還是那麽的輕鬆，臉上多了幾分似笑非笑的表情。

    夢一雖然曾經得到過無數人的風評，可是卻第一次被人如此親熱地稱為“小丫頭”，早已經是孩子的媽，卻被人稱為小丫頭，這還真是太讓她意外了。

    那四位老人，早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裏除了那些進進出出送來食物的人之外，隻有夢一和她四目相對。族長的眉眼之間都帶著那麽一絲笑意，讓夢一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好像在族長的身上，就有一種天生的魔力，會讓不由自主地放鬆。

    這和傳說中那個嚴苛的老人，是那麽的不同，還是自己見到的是個假冒的族長？夢一心中不由得苦笑，就連秦浩，在提到族長的時候，都是一臉的敬畏，可偏偏在自己看來，這位老人是那麽的可親可敬。

    但此時此刻，無論如何都要繃緊神經，防備可能會出現的意外。所以她點了點頭，“您太客氣了。可這……不應該是一次劍拔弩張的會麵嗎？”

    這句話讓族長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果然是蘭心調教出來的好孩子，就連說話都這麽風趣。不過，我們雖然身在國外，可卻保留著國內的習俗，既然客人來了，自然要美餐一頓，有什麽話，我們可以邊吃邊談……”

    外麵的酷暑還有陽光，全都被遮了起來，房間裏的涼氣很足，夢一當然聞到了撲鼻的飯菜香味，她多少還有些詫異地開口問道，“您是接到了秦浩的電話，所以才會出現的嗎？否則，我真的想不出您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聽說您的身子都不太好？為什麽還要特地來這裏一趟？是為了對付白雪嗎？……您打算……怎麽對付她？”

    “對付？問題還沒有嚴重到那種程度，希望她能惜福。其實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是我見過的最有生意頭腦的孩子。這些年來，她受到的待遇，也的確沒有那麽公平，雖然我一直都在努力改變目前這樣的狀況。不過，她也需要經受一點兒挫折，這幾天，正好讓她的腦袋冷靜一下。畢竟，竊聽機密談話，這樣的行為太過惡劣。”族長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愛憐，就好像是提到了自己最心愛的孩子一樣。

    這跟夢一想象之中太不一樣了，這不應該是一個完全不近人情的老人嗎？為什麽她的身上會有濃濃的人情味？她這是做戲給自己看？還是性情原本就是如此？

    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溫馨的家宴，族長殷勤地給夢一夾著菜，似乎生怕照料不周。這讓夢一多少有些不太適應，但她知道，有些話題一旦被提起，隻怕就再沒有心情吃飯，所以盡量先塞飽自己的肚子。

    族長寵溺得目光，讓夢一更是詫異，她這是打算先禮後兵嗎？還是自己的心中，有太多的誤會？

    “其實白雪，隻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她恐怕是太在乎徐朗，才會昏了頭。”夢一的心情多少沉重，在沒有摸清眼前這位老人的性情之情，她隻能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好奇心。

    “你最擔心的，應該不是這個，而是徐朗才對吧？我想……有些事情，你應該早就從秦浩的口中聽到了，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打算，後半輩子，總不可能一個人孤單地走下去吧？你會跟徐朗在一起嗎？”族長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夢一沒有意料之中的驚奇，隻是輕歎了口氣，“您覺得，我還有可能會跟他在一起嗎？這麽多年，其實我們一直都在逃避不是嗎？雖然真實的情況我並太清楚，但我們的心意，您應該是很清楚的。況且……”

    “一入侯門深似海不是嗎？那的確曾經是一個埋葬了無數人的愛情和理想的地方，雖然們曾經取得過那麽多令人矚目的成就，也無法掩蓋剝奪所有人自由的事實。正是因為親身經曆過，所以我才會……毫不猶豫地同情了蘭心的提議，讓她留在外麵，尋找自己的真愛。但結果卻令人唏噓。作為女兒，那你又怎麽評價她的人生？”族長有神的目光轉向了夢一。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終於結果，誰都不能預料到不是嗎？最起碼，我的母親……就算是生命走到了盡頭，看到了人性的醜惡，我想她對自己的選擇，還是一點兒都不後悔的。至於我嘛，對他們，我還是心存感激的，沒有他們，也就沒有今天的我不是嗎？”夢一的聲音很輕。

    夢一沒想到的是，就是這麽不經意之間說出的話，瞬間就觸動了族長的心思，她輕歎道，“說的不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當初的我選擇了權力，就應該是這樣的結果。我曾經以為，自己犧牲了那麽多，就能改變這裏的一切，但現在……所有的結果，都跟我們最初的設想完全不同……”

    一個老人的思緒一旦被打開，就很難再停下來。她當然早就知道，族長年輕的時候，曾經也有過那麽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當然也早就知道，是族長主動放棄了那份感情，選擇了留下來。可萬萬沒曾想到，在族長的口中，她遇到的隻不過是一個市儈的小人，在拿到一筆補償之後，就人間蒸發了。

    “最複雜、最經不起的就是人性，但是我還是依然相信，人世間有最美好的感情。隻是沒曾想到，不管是你還是你的母親，都沒有那麽令人滿意。所以，我想知道，對你而言，徐朗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族長瞪大了眼睛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