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額上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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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遼闊且繁茂的花園,她心中一痛。這個地方是她和他相遇的地方,但她怎會到了這裏?她現在不是應該在睿王府嗎?

    她帶著疑惑漫無目的地走在花園的小徑上,她想找個宮人問詢,卻始終看不到一個人影。不知不覺中,她又來到了那顆古老的梨樹下,那交錯的樹枝上掛滿了盛開的梨花。微風襲來,皎白的花瓣隨風而舞,染白了滿頭的青絲。

    正在此時,一個她令她魂牽夢繞的聲音正溫柔的呼喚著她的名字。那聲音纏綿繾綣如戀愛中的男女,一聲一聲地揉進了她的心裏,令人忍不住想沉淪下去。就在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之時,那溫柔突然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嘲笑,嘲笑著她耳垂的胎記;嘲笑著她的癡心妄想、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言辭激烈,傷人心肺。

    晴暖奮力地捂住耳朵,希望阻擋住這剜心的譏諷。可那聲音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無論她如何封堵卻依舊勢不可擋的鑽進了她的耳朵。那滿滿的嘲諷聲在她腦袋裏反複的回響,她的頭越來越痛,終是受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月荷看著已經睜開眼睛的晴暖激動地說到。

    晴暖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還掛著淚滴的丫頭,這才意識到剛才那些都是夢中的幻影。

    “小姐,您已經昏睡了兩天了,一定餓了吧。奴婢這就喂您喝點米粥,”月荷邊說邊小心地扶起受傷的晴暖,細心地在她身後墊了個軟枕。晴暖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兒勁,靠在從家裏帶來的繡著梨花的軟枕上,這才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她記得她最後是趴在地上求著風瀾清給她一封休書,後來怎麽樣卻是一點兒也記不起了。

    晴暖一邊吃著月荷喂過來的細糯的米粥,一邊聽著她喋喋不休的說著“小姐,您可嚇壞奴婢了,王爺叫來奴婢時奴婢看到您滿身是血。是王爺把您抱上了床,還叫來了府裏最好的大夫。聽說這大夫還是王爺在外遊曆時遇到的神醫,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留在了王府裏。據說他不僅醫術高明,而且德行高尚,府裏的人包括王爺在內都很是敬重他。”月荷頓了頓,繼而小心試探地問到“小姐,您是怎麽傷的?是不是王爺他……?”

    晴暖不想這丫頭為她難過,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到“沒有,是我不小心滑了一下,正好磕到了桌角。”說完,她摸了摸額頭上那用質地上乘的布條包紮的傷口,心裏有些詫異風瀾清居然會為她叫來了府上最好的大夫。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她要是真的死在了這王府裏,怕是他也脫不了幹係,還生生地影響了世人對他溫文儒雅的風評吧。況且,父親定不會放過他。

    月荷沒有發覺晴暖的異樣,仍自顧自地說到“小姐,王爺肯為您請大夫,是不是預示著您的苦日子就快要熬出頭了?”

    晴暖聽著這話自嘲地笑了笑,不得不承認在月荷說出是風瀾清為她請的大夫時,她是有那麽一刹那的歡喜的。不過理智迅速告訴了她,風瀾清隻是怕她死在他的王府裏而已。她怎麽又開始犯傻,她還嫌自己不夠狼狽嗎?

    月荷看著笑了笑卻又立刻憂鬱下去的小姐,擔憂地望著她,以為她是在擔心額頭的傷疤,遂小心謹慎地說到“小姐,沒事的。奴婢聽說東街的那家彩胭坊可是才上了新品。據用過的人說,那胭脂塗上後皮膚白皙細膩、清麗自然,什麽疤痕都遮得住。”

    晴暖看著略帶焦急的月荷,明白她是以為自己在憂慮額頭上新添的傷疤,心裏既好笑又溫暖。她伸手點了點還在那兒簌簌叨叨的丫頭,忍不住笑道“丫頭,你太看輕你家小姐了,你家小姐我可不在乎再多一塊傷疤。”月荷終於閉口不說了,可那雙眼睛還是布滿了愁雲。為了讓她安心,晴暖又繼續說到“好月荷,知道你是擔心我。你的手最是巧妙,大不了以後你給我換個發髻,遮一遮那疤就是了。”

    “小姐,您真沒事兒嗎?”月荷似不太相信的輕聲問到,她可是記得那耳垂上的胎記讓小姐難過、自卑了好久。

    看著這個從小到大都關心著自己的丫頭,晴暖那被浸泡在冰天雪地的心漸漸有了一絲的溫度。雖然月荷比她還小上半歲,但處處為她著想,一直像長姐一樣愛護著她,力所能及不讓自己受到半點的委屈。想著從前她被那些世家的女子咒罵,月荷總會衝上前去把她護在身後,任那些以恭順良德自稱的女子如何朝她臉上噴著唾沫,她都絕不會退縮分毫。這份情,她江晴暖記下了,她已不再是那個軟弱無能的尚書嫡女,也不再是那個因容貌而自卑的女子。現在,是時候來回報那些關心過她的人了。她一定要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王府,來彌補人生中最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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