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雪中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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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瀾清和晴暖默默地走在回硯梨院的路上。今夜的風似乎有些大,刮在臉上如刀割一樣。不知是不是父母的屋裏太過暖和,晴暖覺著今夜特別的冷,那呼嘯的寒風就這樣一直往她的脖子裏鑽去,絲毫不知憐香惜玉。
走著走著,她忽然感到鼻尖一陣清涼。她抬手輕輕的抹了一下,居然全是涼涼的水。難道是下雨了?她抬頭向上望去,隻見天空中洋洋灑灑的飄著一片片細小的白色碎屑。她心裏一個驚詫,莫非是下雪了?京城下雪了?
風瀾清看著眼前這個一直抬頭望著天空的女人,淡淡地說了一句,“都十年了。”
“什麽十年了?”晴暖就那麽自然的跟著問了起來。
“這場冬雪讓京城整整的等待了十年,所以你才不敢確認這天空裏飄灑著的是不是雪花。上一次京城下雪的時候你才六歲,當然會沒什麽印象了。”
晴暖被戳中了心中所想,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窘迫,他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此刻對他毫無防備的晴暖,心中很是歡喜。
“你的家鄉青州,地處東明北部,冬季十分的寒冷,年年都會飄雪。而青州的雪景和京城的是完全不一樣的,那裏的每一座大山都似被披上了純白的大衣,銀裝素裹,沉靜清雅。”
晴暖微微詫異的看著風瀾清,他居然去過她的家鄉。她是從未回去過的,畢竟父親早已被迫和家鄉的親族分了宗;而最心疼母親的外祖母,也早在母親離家之前就長眠於世,在家鄉人眼中暴斃而亡的母親,也就再也沒有回到過曾經出生的地方。
晴暖突然生出了想去家鄉看一看的心思,她想去看看父母生長的地方,想去感受一下邊城更為自由的民風。
風瀾清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溫和的說著,“若是你想去,等以後閑下來,我便帶著你去。”
這是他第一次私下對她用了“我”這個稱呼,晴暖的心無法控製的咚咚地跳得厲害。為了緩解心頭這強烈的情緒,她強迫自己望著那一直在快樂飛舞的雪白晶瑩。興許是很少見過如此場景,她突然玩心大起。隻見她抬頭仰望著天空,輕輕地旋轉著身子,緩緩攤開了雙手,溫柔地接住了那些不停飛舞著的仙靈,自由而歡樂。
看著如此真實的晴暖,風瀾清也起了和她一起賞雪的興致。他是皇子,有時也會被父皇派出京外辦事。雖然京城鮮少下雪,但他在外地卻也遇到過幾次,因而他對此景象早已失去了興趣。
可在今夜,當他看見那個平時總是不笑的女人在看到落雪之時如此的興奮時,他就忽然很想和她一起看雪。她是那麽的歡喜,他也要陪著她一起開心。
隻見他迅速脫掉了外袍,鋪在了平整的花園小徑上,隻著中衣的他就這樣平躺在了上麵。
晴暖愣愣地看著躺在外袍上的人,不知他是要做什麽。而風瀾清瞟了瞟這個又開始發呆的女人,真的很是無奈。他也不理她,就這樣半眯著眼睛看向天空。
晴暖看著眼神迷離的風瀾清,以為他突發了急症,立馬轉身準備去叫人。看著眼前的人兒瞬間消失,風瀾清急忙叫住了她,沒好氣地說到“王妃,你跑什麽?難道本王躺著都能把你吃了?”
見風瀾清說話鏗鏘有力,晴暖知道自己估計是會錯意了,她隻得強裝著鎮定,“方才看你的眼神渙散,我以為你是病了,心裏著急正準備去叫人找大夫來。”
聽著晴暖解釋的話語,他一直冰封的內心就這樣在如此寒冷的冬夜被瞬間的溫暖。她原來是在擔心他,他還以為她就是一個小沒良心的女人呢。
風瀾清的情緒瞬間高漲,他望著眼前略帶歉意的女子,拍了拍身邊空餘的地方,示意她像他一樣的躺下。
晴暖看見他的手勢,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慢慢地躺了下去。她有點兒擔心自己又是理解錯誤。還好,那個人並沒有再說什麽。
而就在她躺下的那一刹那,漫天的雪花透過紙燈傳來的光亮,朝她溫柔的緩緩落下。隻見那落雪由小及大,是她站著看時從未見過的風景。那純白的花瓣飄飄揚揚的落在了她的額頭和臉頰上,如蜻蜓點水般,輕輕的、涼涼的。
她側頭看了看身旁的風瀾清,隻見他也在安靜地看著她。他的眼睛在燭光的照映下閃著令人炫目的光亮,而那深深的黑眸又像是夏日的蒼穹,讓人禁不住想沉淪下去。
晴暖一個激靈,趕緊起身跳了出去。剛才真的是太危險了,她差一點兒就被那人的眼睛給騙進去了。
看著這個大步從他身邊跳離的女人,風瀾清內心一陣失落。今日的她難得著了一身紅裳,和這雪白的世間交相輝映。一紅一白,美得驚人。
就在晴暖渾身不自在之時,風瀾清也從外袍上站了起來。隻見他迅速地脫掉了還算厚實的中衣,徑直地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為她披了上去。
晴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著了,她本能地就想脫下來,可風瀾清卻強硬地不給她任何的機會,“別動,小心著涼。”
本欲繼續掙紮的晴暖因這句簡短的話語而平靜了下來,身子也因多加了這件衣裳而逐漸變得暖和,就連那顆一直堅如冰山的心,也在不經意間的慢慢融化。
就在此時,被風瀾清派去硯梨院拿冬衣的影夜折返了回來,後麵還跟著拿著紙傘的月荷。
月荷看見自己小姐那烏黑的頭發已熏染了些許的霜白,趕緊幾大步的跑了過去,在為晴暖撐起了傘之後,又快速地給她披上了一件大氅。
已經暖和起來的晴暖看見還隻穿著裏衣的風瀾清,趕緊把中衣給遞了過去,“你也趕緊著穿上吧,別因自個兒身子骨好而大意了,要是病倒了可是有得受的。”
如歌的聲音讓風瀾清心中一暖,伸手接過了她遞來的中衣。而那中衣上已沾染了她身上獨有的清香,讓他不忍再穿上,唯恐那迷人的香氣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給衝淡了去。
那一直縈繞在鼻尖的清香讓風瀾清喪失了平時的理智,他像木偶一樣被影夜套上了中衣,披上了從硯梨院取來的幹淨外袍。而事後更讓他感到驚異的是,他居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的硯梨院。隻因那時的腦海裏,全是帶著點兒梨花味道的幽幽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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